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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翳_鲁班尺【完结】(25)

  第二天入夜以后,莫残正要准备练功,忽听甬道里传来脚步声,有狱卒过来开了铁栅,对身后人说道:“快点,要抓紧时间。”

  随后见一拎着食盒的佝偻老者颤颤巍巍迈入了牢门,身后铁栅随即“喀嚓”一声落了锁,狱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莫残。”那老者轻轻唤道。

  “夏先生!”莫残惊呼。

  “嘘,小声点。”

  “夏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今早上九宫山,他们说你被襄阳府给抓去了,老夫于是就买通了狱卒进来看你。饿了吧,快吃点东西吧。”夏巴山开启食盒,里面不但有jī有ròu,还有一小坛酒。

  “你喝吧,我不会饮酒。”莫残递过酒坛。

  “你现在是大人了,男子汉哪儿能不会喝酒呢,留在这儿慢慢喝打发时间也好。老夫不能久留,莫残,你是如何被官府发现的?”夏巴山问道。

  “可能是真武道观里有人走漏了消息。”

  “哦,那会是谁呢,总之那个真阳子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他就想方设法的赶你下山。”夏巴山忿忿道。

  “先不去猜了,夏先生你现在怎样,还好吧。”

  “老夫当然很好,两天换一个地方,他们是抓不到的,不过你在这里不行,得想法子弄你出去。”

  “过几天回文到了以后,他们就要解送我去宜昌府了。”莫残说道。

  “这倒可以在路上想想办法,你放心,老夫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你还住在城里吗,那样很危险的。”莫残担心道。

  “不,这两日在城南五里集的惠民客栈……”夏巴山刚说到这里,牢房外传来了狱卒匆匆的脚步和说话声:“老爷子赶紧出来,马上要换班了。”

  牢门铁栅打开了,夏巴山叮嘱莫残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牢房又恢复了宁静,莫残心中烦闷,于是打开了酒坛,一股辛辣之气扑鼻而来,这么呛人的东西,为何人人都还贪恋这杯中之物呢。

  第一口咽下,有股热流自喉咙处一直延伸至腹中,jīng神为之一振,感觉还好。莫残撕下块jīròu塞进了嘴里,ròu香袭人,在道观里虽然不戒荤,但每日里仍是素斋,清汤寡水的总是差点。

  不经意间,那坛酒竟也喝去了一小半,莫残的脑袋开始有点晕了,在囚服上擦了擦手,打了个饱嗝随即躺下了。

  睡至下半夜,忽听“喀嚓”声响,牢门被打开了。

  莫残猛然惊醒遂坐起身来,见一蒙面黑衣人来到面前,将手里的一件衣服扔给了莫残,低声说道:“换上。”

  莫残觉得莫名其妙,但见来人似无恶意,话音也听着耳熟,于是便依言脱去囚服,换上了拿来的便装。

  黑衣人环顾左右,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一指戳在了莫残的膻中xué上,莫残身子一歪便躺倒了。

  那人拾起地上的包袱,看看并无遗留其他,遂一把抄起莫残扛在肩上迅速地迈出监舍向外走去。甬道尽头的地上和守卫室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几名狱卒,黑衣人出了牢门来到院墙下纵身一跃,扛着莫残翻过了高墙,然后跳上一匹早已备好的快马,一路向着城外疾奔而去。

  出城行了数里之后,黑衣人在一片小树林中下马,将莫残扔到了地上,口中说到:“你这小子是有点邪门,被点中了昏睡xué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行醒来。”

  莫残闻言只得站起身来,刚在大牢内猝不及防中了一指后,体内隐匿于奇经八脉之中的真气瞬间集聚起来,冲击开了被封闭的xué道。不过未知这黑衣人究竟何意,因而也就未声张装作还在昏迷着,不想还是被其发现了。

  “是你吧,文师叔。”莫残听出这声音来了。

  黑衣人扯去蒙面黑纱,月光清晰的照she在他的脸上,正是文若需。

  “白赤子,听说你回到九宫山死而复生,后又关进了襄阳大牢,贫道连夜赶来,就想问几句话,希望你如实回答。”

  “文师叔,请问吧。”

  “你说‘川东文家,白面儒生,不是死了吗?’是什么意思?”文若需说道,目光紧盯着莫残。

  莫残吃了一惊,记不得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但想起来刚到武当山的那天晚上,自己看见文师叔就觉得面熟,现在经他这么一问,心下明白了个大概。

  “有个白面儒生,手持一把折扇,在云南大理苍山脚下被人杀死了,模样长得有点像文师叔。”莫残如实回答,他知道自己是蒙混不过去的。

  “他为何人所杀,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川东文家的人?”文若需追问道。

  “他是被教私塾的穆先生趁其不备用掌打死的……”于是莫残从感通寺辩偈法会开始讲起,到寺中发生血案,直至自己在松林里看见的那一幕以及大理知府李绥之事后的案qíng分析等等。

  “那个穆先生现人在何处?”文若需冷冷问道。

  “自从他带着《灵鸠山水图》去了苍山寻宝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估计是得到宝藏后远走高飞了。”莫残回答道。

  “白赤子,你既然是穆先生的学生,总该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吧?”

  莫残心下也好奇想要知道穆先生到底寻到了什么宝藏,他记起那本《穆氏腹语术》扉页题字,于是告诉文若需道:“据说是蜀中巴郡人。”

  “你所说都是真的?”

  “绝不敢对文师叔有所隐瞒。”

  “那好吧,白赤子,襄阳大牢虽已出来,但九宫山你是回不去了,不如就跟着师叔来五龙观吧,以你的天赋异禀,日后绝对可以成为一流高手。”文若需说道。

  “文师叔,白赤子已拜真武道观真阳子为师,若改投文师叔门下,同为上清派恐怕日后见面会很难为qíng,况且负案在身,也会给文师叔带来诸多不便。”莫残心想,我才不去呢,玄天气功不见得会比金丹子的“缩胎散气功”高明。

  “嗯,说的也是,不过你那师父真阳子武功非但不敢恭维,尤其人品更差,当初若不是他嫉妒苗凤麟要继承掌门之位而向天虚真人告密,说他勾结邪教人物对真武道观不利的话,苗凤麟也不至于会被赶出九宫山。”

  “你是说我师父真阳子告密?”莫残心里头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

  “所以苗凤麟盛怒之下才以第六层玄天气功打伤了师兄真阳子,触犯了以下犯上的门规,最终含恨离去。”

  莫残陷入了沉思,这次官府突然上山抓人,应该是自武当山回去后才得到的信儿。掌门天虚真人要自己重拜清虚道长为师,那样就变成了真阳子的师弟,与当年苗堂主一样,大师兄白朴子的突然下山养伤,紧接着官府上山抓人,所有这些事qíng连贯起来看,他心里的疑问逐渐解开了。

  他几乎可以确信,自己是被师父真阳子和大师兄白朴子给暗算了,再一次重蹈了二十年前苗凤麟的覆辙。

  第二十六章 黑巫寮

  清晨,莫残来到了五里集,这是汉水边上的一个小镇。

  昨夜与文师叔辞别后,走到最近村庄的农户人家,问明了五里集方向后一路寻来。

  原来被穆先生杀死的白面书生竟是文师叔的孪生兄弟,看样子他很可能会去蜀中巴郡寻找穆先生,莫残知道,那是古地名,在今四川的渝州一带。

  江边码头上已经有船在装载货物,街边卖热gān面和炒薄刀的小贩正在生火切面,有家店铺门口支着口大锅,酸浆面独特的酸香味儿随风飘来,引得莫残直咽口水,可惜包袱里没了银子,不然定会吃上几碗。

  一边打听着来到了惠民客栈的门前。

  当伙计敲开房门,夏巴山看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莫残时,简直又惊又喜。

  “你怎么出来的?是他们放你出来的吗?怎么回事儿?”夏先生接连问道。

  莫残苦笑着:“夏先生,这回可是真的逃狱了。”

  听完莫残讲述了昨晚的经历,夏巴山点头说道:“马上襄阳府也要发海捕告示缉拿你了,此地距襄阳城不过数里,不宜久留,云南更不能回,我们还是先离开湖北再说吧。”

  “能去哪儿呢?”莫残问。

  “这样吧,先沿着汉水南下荆州,然后渡江入湘到武陵山去,那里是苗疆一向不买官府的帐,相对要安全得多。”夏巴山说道。

  “那好吧。”

  两人匆匆的收拾好行装,在街上吃了几碗酸浆面,然后到码头搭乘一艘小船,沿汉水顺江而下,取道荆州直奔湘西而去。

  数日后的huáng昏,湘西永顺府古丈坪的一家小客栈里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汉人,夏巴山和莫残辗转终于来到了武陵山区。

  苗疆自古以来由当地土司管辖,直至雍正五年湘西“改土归流”后,朝廷才在这里派驻了官员,随之汉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主要是经营一些客栈以及商铺之类的小本生意。

  这家客栈的掌柜叫王老仓,就是十余年前由汉地迁来的,此刻见到有两个汉人来到,自是格外的热qíng。

  夏巴山似乎对此地并不陌生,没等王掌柜介绍,张口便点了苗疆有名的酸汤鱼、香茅糙烤鱼和古丈米酒。

  “这位先生应该以前来过苗疆吧,知道我们这儿的特色菜。”王掌柜问道。

  夏巴山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酒菜端上来后,莫残大对胃口,尤其是酸鱼汤既酸辣又鲜香,还有香茅糙烤的鲤鱼,那种独特的味道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大理,勾起了思乡之qíng。

  夏巴山一碗米酒落肚随即赞不绝口,一定要让莫残也跟着喝上几口,并说道:“湘西自古山高林密不但虎láng横行,而且多瘴疠,苗人外出时必先饮酒,既壮胆又解毒,因此来到苗疆不可不饮。”

  莫残尝了尝,果然酸甜可口,于是便陪着夏巴山对饮起来。

  “王掌柜,老夫想问你打听个人。”夏先生面色微醺,招手唤掌柜来到身边。

  “客官请说,古丈坪没有我不知道的人。”王掌柜自信的说道。

  “你可知道尼哦。”

  王掌柜闻言脸色遽变,连忙小声问道:“客官,您打听她做什么?”

  “不过是旧相识而已。”夏巴山轻描淡写的回答说。

  “哦,是这样,尼哦现居黑巫寮,从不下山到坝子里来,一般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山民生了重病或是中蛊才去找她,据说尼哦xingqíng不太好,一般苗人都怕她。”王掌柜望着夏巴山小心翼翼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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