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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啸绝岛_大醉大睡【完结】(53)

  秦颂风正专注地垫着gān净的布将芋头切成细丁,季舒流则在他旁边另一个案板上专注地剁ròu馅儿。ròu馅儿先剁好,季舒流加进各种调料一起用力搅拌摔打。秦颂风把芋头丁切好了,就接过季舒流手中的筷子和盆,倒进芋头丁继续拌匀。之后两个人一起动手团出了许多圆圆的丸子,整齐地排在案板上。

  他们一起做菜,这绝不是第一次,自然也不是最后一次。

  他们的眼神并没有过多接触,动作却自然默契无间,也许由于恋人就在身旁,他们表qíng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温和,眼中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是一种有烟火气的祥和温馨

  闻晨悄悄地转过脸去,泪水夺眶而出,然而她唇边的笑意也没有消失。她忽然发现自己以前也许真的并不懂得真qíng的味道,决定晚上多吃几个芋头丸子。

  也要多给小杏和小莲夹几个。

  <二>

  将至冬至时,季舒流和秦颂风回到了尺素门栖雁山庄。

  杀害柏直的蚂蜂毕竟是尺素门弟子,虽然已经成了谋杀二门主的叛徒,对外人而言这个罪责还是要尺素门来背。季舒流和秦颂风一起向宋老夫人赔罪,大半日才闲下来。

  他孤身往自己的住处行走途中,才发现有点不对,尺素门弟子们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是躲避,又仿佛是紧张,好像他背后站着一个恐怖的怪物一般。好几个跟他比较熟的年轻人与他寒暄的时候明显有话想问,却就是吞吞吐吐地不肯开口。季舒流试着询问,那些人无一例外地都说“你看岔了”。

  季舒流很不高兴,怀疑他们为的是蚂蜂。

  他心想,蚂蜂犯下的罪孽,到哪都是罪不容诛。秦颂风心地宽厚才给了他一个痛快,换成其他江湖门派,只怕什么千??万剐、剖心挖肝的私刑都要使将出来。即使尺素门已经很多年不曾有同门相残之事,众人难以习惯,也没必要表现得如此露骨罢?

  他憋了一肚子火气,直到回屋洗了个澡,散开头发穿着中衣躺在自己阔别数月的chuáng上,因为舒服了许多,心中怒气才暂时散去。这时他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喊他,立刻下chuáng去开门。

  不出所料,门外站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齐刷刷地抬起头看着他。

  他赶紧把两个孩子拉进屋里暖和的地方。

  这是大门主秦颂铭生的一对龙凤胎兄妹,一个叫秦励,一个叫秦问,天资都很不错,现在哥哥跟着秦颂风练武,妹妹跟着季舒流练武,一向与这两个“师父”亲近。

  季舒流一手拍着一个孩子的头顶,问:“想我了?”

  妹妹秦问立刻扑上来抱住他,哥哥秦励却站在原地,低着头嘿嘿一笑,不说话。

  季舒流忽然感觉到秦问一直在努力往下拽他的胳膊,憋得脸都红了,急忙蹲下来,这才发现秦问的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秦励也发现妹妹要哭,伸出一只手,模仿大人哄小孩的模样去拍秦问,拍得十分生硬。秦问大概觉得不舒服,闪开绕到季舒流另一边,眼泪依然掉个不停。

  季舒流帮她擦擦眼泪,顺手轻轻一捏她的脸蛋:“这次有事,所以出去得久了点。我也想你们了。”

  秦问抬起眼睛,正要说话,秦励慌张地从背后用力地拉扯她:“爹让你别说!说了惹季叔生气。”

  季舒流险些脱口问“什么事”,想起长辈互相拆台是教养孩子的大忌,只好拼命压住自己的好奇。

  谁知秦问仰起头对季舒流道:“可是我想说!师父,你让不让我说?”

  她平时叫的是季叔,不叫师父,这声师父明显是为了qiáng调季舒流的分量不比亲爹轻。

  在小徒弟的鼓动下,季舒流的好奇之心大涨,将身为长辈的责任心冲得无影无踪,温声道:“你悄悄地说,师父从来不生你的气。到底什么事?”

  秦问抬起袖子抹一把眼泪: “你不在的时候,大家都说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不要我了,我说,不可能,他们却说我是‘自作多qíng’。”

  季舒流皱眉:“为何这样说,吓唬你玩么?”

  “他们说,二叔在外面欺负你,你要和他反目成仇。”

  季舒流心中一惊,这才明白,原来众人脸色诡异根本就不是因为马锋,而是因为秦颂风qiáng迫他的那个流言!那个流言在永平府被刻意压制下去,谁知居然传回了消息灵通的尺素门,连两个孩子都知道了。他先是尴尬,转念想到有人敢拿这种事吓唬年仅五岁的秦问,怒火登时涌上来。

  大概他的脸色有点可怕,连秦励都看出不好,批评秦问道:“你真惹季叔生气了。季叔对不起……”

  季舒流翻脸如翻书,瞬间换上笑容:“我才没生气。励儿,别人气你妹妹的时候,你帮没帮她?”

  秦励的站姿突然变得发僵,好像做错了事一样低下头道:“帮来着。”

  “怎么帮的?”

  秦励惭愧地道:“和他们打架,打输了。”

  季舒流一愣:“跟你们打架的几岁?”

  秦问道:“有一个七岁,有一个十岁,有一个五岁,还有一个不知道。”

  季舒流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才护短心切,连常理都忘了。秦问是秦家往上数五代唯一的女儿,家里人偏心她偏心得连季舒流这等护短之人都十分头疼,怎么可能有大人敢对大门主的宝贝女儿胡言乱语,当然是一群小孩子从大人那里听见一些传言,自己都似懂非懂,与秦问斗嘴的时候拿来气她而已。

  怒气既然平息,他便问秦励:“谁先动手的?”

  秦问摇着季舒流的胳膊道:“是我先动手的,不怪三哥。”

  秦励愕然道:“是我先动手的呀!你怎么连季叔都骗?季叔又不会打我。”

  季舒流暗暗发笑。山庄里负责管孩子的几位同门十分严苛,不但要管教被送进来历练的同门后辈,对大门主的儿子也一视同仁,但秦问是女孩,根本不归他们管。所以有时候秦励犯了小错,又找不到季舒流前来护短,秦问就直接假称是她做的,避免秦励挨打。

  秦颂风一直担心这俩孩子总是串通骗人久了养成坏毛病,但季舒流更担心自己的徒弟秦问被偏心太过影响兄妹感qíng,两害相权取其轻,反倒暗中放任。

  不过,虽然这小兄妹俩在外人面前互相回护,到了季舒流这个“自己人”面前,偶尔也是会拌嘴的……比如现在。

  秦问明显不喜欢那个“骗”字。她生气地撇撇嘴道:“不是骗,这叫讲义气!你为了帮我,才和别人打架,所以就算是你先动手的,也要算我先动手懂不懂?”

  “你……你……”女孩子懂事早,秦励说话远远不如妹妹利落,卡住好半天,直接换了个方向,“女孩不用讲义气。”

  秦问道:“男孩才不用讲义气呢!”

  秦励道:“你瞎说,男孩就要讲义气。”

  “你才瞎说,男孩最不讲义气了,骗我的那群骗子就都是男孩。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这么不讲义气,我必需更讲义气,才能让你近朱者赤!”

  秦励好像没太听懂,原地愣了神。

  季舒流本来蹲着,听见自家徒弟的“口才”,险些笑得坐倒在地,打岔道:“他们不是故意骗你们的,肯定也是被外人骗了还不知道。只有你们俩知道你们二叔从来不欺负人,才不上别人的当。”

  秦励用力点头:“二叔早就说过,就算妹妹欺负我,我也不能欺负妹妹。就算季叔欺负二叔,二叔也不能欺负季叔。”

  秦问噘嘴:“季叔才不会欺负二叔,季叔从来不欺负人,而且他最喜欢二叔。”

  秦励道:“我没说季叔欺负二叔。”

  秦问道:“你说了,还抵赖!”

  两个孩子再度拌起嘴。季舒流懒得再管,果然他们吵着吵着又一起笑出声,自动重归于好,赖在季舒流屋里玩耍,一直玩到他们母亲的婢女来叫他们回去睡觉。

  季舒流见他们要离开了,拉过秦励悄悄嘱咐:“以后能不打的架就别打,万一把你打坏了我心疼,听见没?”

  秦励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

  <三>

  次日,众同门见季舒流一切如常,跟秦励秦问小兄妹玩得不亦乐乎,都收敛了那种诡异的神色,借着逗小孩的名义上前搭话。季舒流却怀念起昨天别人见他就躲,令他耳根清净的时光。

  他的两个秀才小徒弟从县学请假连夜归来,准备按照外面的风俗给他送礼金;二人的母亲还准备设宴感谢。季舒流推辞半晌才推辞掉。这两家孩子都是失去父亲的独子,家里靠同门接济为生,季舒流怎么好意思收他们的钱。

  打发走了学生,居然又有个相识的同门对秦颂风说,山下的县城里新出来一套戏很是有趣,二门主有空可以听听。

  季舒流顿觉一个头变成两个大:“糟了,只要新出一场戏就绝对没好事。”

  秦颂风失笑:“你这乌鸦嘴有时候准得很,既然你这么说了,咱俩就听听去。万一真出了坏事也好有个准备。”

  季舒流随他下山,直到旁边无人,才狠狠捏了几下他的腰。

  ☆、洗罪

  <一>

  山下县城中搭起了简陋的戏台,果然有个行踪不定的戏班子来到此处,准备唱一出新戏。听围观者议论,戏中说的居然是一个季舒流和秦颂风都久闻其名的大人物,号称西北佛侠的魏尚。

  此刻戏还没开场,一个尺素门兄弟正对一群对江湖事一无所知的县城居民讲解这位西北佛侠的来历,唾沫横飞,连二门主来了都没发现:“魏大侠不但不是和尚,也不信佛,口中甚至从来没念过一句佛号,为什么他叫西北佛侠呢?”这哥们一拍桌子,“为的是他就像一尊活的佛爷,以金刚手段,显菩萨心肠!”

  对一群无知的人讲自己熟知的事,会给人极大的满足之感,这哥们显然乐在其中,平时也没见他多话,此刻口齿简直比说书的还便利:“话说这魏大侠,满脸都是烧伤留下的巨疤,面目全非,连年纪都看不出来,然而往那儿一站,那腰板,那气势,活脱脱叫人不敢直视。他自称满身罪孽之人,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犯过什么罪,自从他开始行走江湖,就一直只救人、不伤人,那剑法,一招招全是守势。有道是守不如攻,魏大侠却不同,他单凭身法敏捷、牵引格挡,就能让敌人qíng不自禁地放下屠刀,痛哭流涕,跪地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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