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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归何处_凤阁烟雨【完结】(41)


一个琼华门人说道:“我们来的时候,看到有人逃跑了,聂先生,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何正好出现在这里?”
南宫意说道:“来陪我散步。”
聂流尘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家南宫少爷在蛇祖门调查金丹消失的修士尸体时,和我算是相识,他又关心此次疫qíng,我比他先到,当然来向我打听,我们边散步边说,就散到这来了。”
琼华门人本来一脸不相信,但看了一下南宫意的冷脸,都不敢质疑。
付元琦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们先回去吧,三少爷,你要一起回去吗?”
南宫意想起聂流尘的糙药还没找到,便说道:“是我硬拉聂先生出来陪我散步的,当然要负责把人安全送回家。你们自己回去吧。”
看到南宫意亲自提着灯笼,跟着聂流尘离开,所有的琼华门人都默默擦了一把冷汗。
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聂流尘无奈地说道:“南宫少爷,你不要随便得罪自己人好吗?”
南宫意摇头,说道:“怎能让你受委屈?”
聂流尘低下头,说道:“我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你要这么想啊,反正他们只能逞逞嘴上功夫,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南宫意还是摇头,然后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一下,说道:“专心找药吧。”
聂流尘点点头,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过了一会儿,两人走到在一棵溪边的树下,聂流尘指着树上一小簇发蓝色光的蘑菇说道:“就是这个。”他踮脚去够,差一点点没够着,南宫意走过来,踮起脚,把蘑菇摘下来给他。
南宫意笑道:“身高相似,还是我手长啊。”
“这个有毒,注意点。”聂流尘没理他,把蘑菇包起来放好,然后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方手巾,跑到溪边沾湿,回来给南宫意擦手。
南宫意道:“我直接去洗手不就行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聂流尘摇头道:“溪水冷。”
南宫意看着他的手,说道:“你为何一直戴着手套?”
聂流尘道:“师傅说,有些糙药,多一分,少一分,gān一分,湿一分,都会从救人变为杀人,我平时戴着手套,抓药的时候取下来,手感会比较灵敏。”
南宫意说道:“不是怕冷就好,可惜了这么漂亮的手,要藏起来。”
聂流尘笑道:“你这些话倒是越说越顺口了。”南宫意看到他笑了,目光一下子转过来,完全不加掩饰,他赶紧偏过脸,脸微微烧起来。许久,说道:“我们回去吧。”
南宫意什么都没说,带他御剑回到了城前。一直到走到院子前,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进去了,南宫少爷,路上小心。对了,这个拿去,这里的水里捞出毒尸,不是所有的水井都gān净,吃饭喝水之前验一下……蜀山那边我也给了的。”聂流尘递给南宫意一根骨针,南宫意看了一下,和当年那双筷子很是相似。聂流尘提着灯笼,头也不回地推门进了院子。
南宫意站在院子门口许久,才转身离去。
“南宫意,我没看错吧?”远处屋檐上的黑影站着看这一切,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聂流尘举着灯笼,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里,给桌上趴着的黑子盖上薄被,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几个小孩子的病qíng,然后回到屋里,点上灯,把蘑菇放在桌上,翻开了桌上的《五瘟谱》,比对着。
黝黑的夜色里,忽然传来了振翅声,一个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的影子扑到了聂流尘的书案上。是一只纯黑色的鸽子,猛地一看像一只乌鸦一样,眼睛在灯光下蓝幽幽的,蹲在那里,歪着头看着他。
聂流尘看了鸽子一眼,发现它的腿上没有绑任何东西,他眸色一沉,站起来,走了出去。他站在院子里,四处张望,借着月光,看到不远处屋檐上坐着一个人,他坐在最边缘,两条腿垂着,手里拿着什么,看到聂流尘看过来,伸手对他做出一个举杯的动作。
宗无玄穿着星河门璀璨的修士服,头发在脑后随意绑着,没戴发冠,月色映出他柔和的五官,由于太过清秀,甚至难辨男女,他左手抱一个青花瓷酒壶,右手持一个青白釉酒杯,旁边还放了一个酒杯,那只黑鸽子飞过来,蹲在他的肩膀上。
“流尘,你可算回来了,等你好久了,要不要喝一杯?”黑衣男子笑着转脸看身后满脸疑惑的聂流尘,他的笑容很灿烂,但却不会给人太过殷勤的虚伪感,光看着就让人觉得亲切,他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聂流尘在他身边坐下,接过酒,一饮而尽,问道:“安悦,你来做什么?”
宗无玄自顾自地喝着酒,道:“有事路过啊。”顿了一下又说道:“我刚从冀州回来,听说这边闹了瘟疫,就先来看看星河门要不要派丹修过来。我带回来那边的一种石炭,大小适合放进手炉,一小块能烧上好久,jiāo给高远了,h港这大冷天的,你应该需要这个。我不像你这么幸运,出个门还有人陪着,怕跌倒就搂着,怕委屈就护着,只能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了。”
“谢谢。”得知自己和南宫意的关系为他所知,聂流尘眉头还是微微锁了起来。
宗无玄又笑了起来,脸上一片明媚,他伸手勾住聂流尘的肩膀,又喋喋不休地说着:“我可是喝多了,说错话不要怪我。我可真看不出来,这样的人都肯追着你走,人倒真是不错,长相人品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可惜应该不太会说漂亮话哄人,跟这样的人一块,流尘你真不会不习惯吗?流尘,你好像不讨厌他啊……你这是yù擒故纵吗?”他的脸低下去,看着拽住自己领子的手。
聂流尘脸色yīn沉得能滴出水来,但没有推开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他冷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宗无玄放开环住他的手,扫了一眼他,疑惑道:“怎么一说他你就生气?我只是思念你了,来看你一眼,然后看你们一起嫉妒了,不行吗?”
聂流尘紧皱起眉头,片刻后说道:“你嫉妒什么?我跟他在一起……另有目的。”
宗无玄一挑眉,说道:“好吧。其实你要另有目的也不用跟南宫意……算了,我说了只是来看看你,看看我家流尘是怎么‘医者父母心’地来救人的。”
聂流尘眼睛一眯,说道:“你这语气可不对,还真是喝多了。”
宗无玄嘴角露出一点yīn鸷的笑容,说道:“是喝了不少,但我主要是觉得这里满城人都该死,你偏偏要来救,不高兴了。”
聂流尘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他放开了对方的衣襟,说道:“你的仇已经报了,还想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宗无玄的表qíng一下子凶狠起来,他恶狠狠地盯着远方,说道:“谁说报了?斩糙除根没听说过吗?我没有你这么好的心肠,居然连那个姓项的小姑娘都愿意带在身边,还当成亲妹妹对待。”
聂流尘不悦地说道:“别提罄染,与她无关。对了,我还想问你呢,你说实话,这次瘟疫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宗无玄眼睛继续望向远方,说道:“没有。”
聂流尘叹气道:“没有就好,这可是全城百姓的命,别太胡闹了,要不连我都饶不了你。”
宗无玄抚摸着肩膀上的鸽子,说道:“对了,关于那个南宫意啊,我查到了一些相当有趣的事qíng,不过,你应该也知道了吧,要不当时怎么敢去琼华门单刀赴会呢?如果我哪天死了,他们清理我遗物一定会发现,呸,什么名门正道的中流砥柱,一样有见不得人的事qíng。”
聂流尘眼睛微眯了一下,说道:“那也不是南宫意的错,这个人你别动。”
宗无玄斜眼看他,手肘又搭上了他的肩膀,一抬下巴,说道:“哎,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真看上他了?”
聂流尘冷冷地回答:“没有,只不过这个人我自己对付就行。”
宗无玄松了一口气,说道:“没有就好,我还真挺担心流尘你喜欢上这么个人,啧,想想就辛苦,一辈子见不得光吗?我声明啊,我这么说可不是因为嫉妒。”
聂流尘道:“不会。”
宗无玄说道:“不会什么?不会喜欢上,还是不会一辈子见不得光?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真和他一起,怕是只会委屈自己,不会委屈他,所啊,我诚心奉劝你,离他远一点。你要真的另有所图,我倒放心了。”
聂流尘表qíng稍霁,看着头顶一片黑暗的天空,说道:“我知道的,谢谢。”
宗无玄想倒酒,发现酒已经倒空了,他放下酒杯,撑着脸道:“流尘,可惜现在天太晚了,要不好想听你chuī笛子啊。”
聂流尘笑笑,看着他说道:“你还不知道吗?我的笛子不是随便chuī的,不过你要真想听也可以,下次吧。”
宗无玄也笑了,说道:“好,我们说点别的吧,我现在就只想问你要那样东西。”
聂流尘道:“你要丹药,我一定想尽办法弄来,想要法器,我也会尽力借来,但那个东西只是个传说罢了,而且那个东西极其危险,你到底要来做什么?”
宗无玄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就不能帮我吗?”
聂流尘把脸偏向一边,说道:“我真没办法。”
宗无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就自己想办法。”
聂流尘也叹气,说道:“你别太胡闹,如果真的做得太过,我怕你引火自焚。”
宗无玄咬牙说道:“那东西我必须拿到。不说了,这里风大,赶紧回去吧。”他站了起来。
一道蓝色的光芒闪过,宗无玄踏上自己的逝水剑,御剑离开,黑色的鸽子跟着他飞去,两片黑色羽毛在聂流尘面前悄然落下,化成一丝黑烟。
“宗安悦……”聂流尘轻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动了动,皱起了眉头。


☆、桑田(二)

第二天,一行人聚集在蛇祖门的院子里,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里面那个院子放了一块木板,上面停放了一具人的尸首。
说是人,但已经几乎看不出是个人的样子,那个人赤身luǒ体,皮肤呈现黑色,五官模糊成一团,周身溃烂,几乎没一块好ròu,而且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在场有几个灵修一见这样子,直接出去吐了,后来又有几个闻到气味,又争先恐后地出去吐了。
聂流尘脸上包着湿手巾,对邵成秋说道:“邵长老,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这具尸体是死前被人从口鼻灌入毒水,但还是保持着他的xing命,让毒渗透他每一寸血脉,这样的毒尸,不仅身带剧毒,而且怨气很重,招魂的时候你也听到了,他以前是一个卸甲归田的士兵,是在瘟疫爆发前被人偷袭,做成毒尸,然后投入井中的,但杀他的人全程戴着面具,他也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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