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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径归何处_凤阁烟雨【完结】(42)


邵成秋弯腰,又把尸体看了一遍,说道:“那聂先生之前的推测应该是对的。”
聂流尘点头道:“冬天一般疫病不容易流行。有人把毒尸投入城里的水井中,喝了这种水,身体会变差,瘟疫更容易流行,那城东的水井平时少人用,也无人注意,但地下水脉是相通的,毒液会蔓延,不过,我今天去检查了好几个水井,水已经基本gān净了,接下来,就专心找药对付疫病就行了。”
邵成秋站起来,说道:“聂先生真是有心了,我看你眼下青黑,定是疲劳所致。自己也要多注意啊。”
聂流尘笑了一下,说道:“感谢关心,在下只是尽力而为而已,只是这件事qíng,没有这么简单,肯定有人在背后cao纵,还是要好好调查。”
邵成秋点头,说道:“我这边做了一个药方,应该是有效的,聂先生看看。”他递过来一张纸。
聂流尘看了看,皱眉道:“这个药方好是好,但里面有龙涎香之类的名贵药材,买都难买到,就算有货,也不是一般百姓能买得起的,如何推广呢?我看这个可以换成……”他一口气报了几个药糙的名字,多半有毒。
邵成秋说道:“毒糙入药,有危险啊。”
聂流尘笑道:“我配完药,会自己先服用,没问题再给病人喝。”
两人一人一句地讨论着,琼华门的丹修也不时说上几句。
邵成秋说是长老,但除了头发是白的,脸完全是盛年男子的模样,面若冠玉,眼如寒星,再兼之身姿高大挺拔,拂尘在手臂上搭着,整个人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仙人下凡的感觉,只可惜说话时脸上没有表qíng,似乎太难亲近了一点。
南宫意很少在心中仔细品评别人的相貌,可他现在上看下看,长相不便评说,邵成秋的风华气度极其出众,可以说毫无悬念地凌驾于自己之上,他忽然有种紧张的感觉。
邵成秋称赞了聂流尘一句,聂流尘面露微笑,两人相谈甚欢。南宫意在旁边站着听,看聂流尘笑了,他便把脸偏到一边,正好脚下爬过一只小蝎子,他立刻抬脚踩了下去,非常用力地碾了碾。
“我的蝎子……”项罄染在旁边小声说道,她蹲在地上,抬起头,泫然yù泣:“好不容易训练得会摇尾巴跳舞了……”她的声音很小,应该也知道不能打扰大人说话。
“你――赔――我――的――蝎――子――”项罄染就这么抬着头,一个字一个字地比着嘴型。
“等――下――再――说――”南宫意无奈地也比着嘴型,和她大眼瞪小眼。
“所以说,我们这几天研究一下药方,也请琼华门那边对尸体失踪的事qíng做一些调查,可以吗,南宫少爷?南宫少爷……你在gān嘛呢?”
被项罄染拉扯着衣袖的南宫意回头,看到所有人都在诧异又认真地盯着他。
“啊?流……聂先生,尸体走失的事qíng琼华门来负责,没问题。那个……罄染只是觉得我腰上的玉佩好看。”南宫意连忙拍掉旁边项罄染的小爪子。
琼华门丹修被昨晚的事qíng震慑,已经不敢再多嘴了,说道:“三少爷,那我们……回去?”
南宫意说道:“关于毒尸的来源,我还有问题,你们先回去吧。”
蜀山和琼华的门人都走远后,院子里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
“你赔我蝎子!”项罄染哭成一团。
聂流尘给了南宫意一个“你摊上大事了自己看着办吧我管不了”的眼神。
南宫意不安地问道:“那个小蝎子……很贵重吗?”
聂流尘一摊手,说道:“h港现在能去玩的地方都没开门,小孩子嘛,又没人陪她,我们打扫的时候扫出一窝蝎子,她挑了最大那只,用来训练着玩。别看那只蝎子这么点大,罄染可是用绣花针认认真真在它背上刻上了蛊咒的。”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带一个小不点来?南宫意哀怨地看了聂流尘一眼,对方同样回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你又不让我玩屋里的东西……呜哇,小蝎子,你死的好惨啊!”项罄染哭得几乎滚到地上了,看起来甚是可怜,南宫意扶着额头,聂流尘嘴角抽动着。
两刻钟后,在角落蹲着挖土的南宫意站了起来,揉揉有点发酸的腰肢,项罄染欢欢喜喜地捏着一只比原来大两倍的蝎子放在地上玩,还甜甜地说了一句“意哥哥,你真好”。
聂流尘递过去一方湿帕,笑道:“没人告诉过你,蛇祖门的东西都是不能随便乱动的吗?”
南宫意接过帕子擦着手,说道:“听说过,不过以前在青竹居住哪来这么多禁忌?”
聂流尘说道:“其实是有的,不过我隔几天在青竹居附近撒药粉,蛊shòu过不去而已。”
南宫意一笑,说道:“想把那句话给你。”
“什么?”聂流尘疑惑道。
“你真好。”南宫意笑着看过来。
正蹲在地上训练蝎子的项罄染忽然觉得好冷,她四处看看,困惑地带着小蝎子走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聂流尘问道:“那个……尸体出走的事qíng,你怎么看?”
南宫意摇头道:“只能去新坟守着了。”
聂流尘道:“好,你们对毒化引起的尸变不够了解,到时候带上我一起。”
南宫意点点头,又问道:“屋里那些孩子是?”
聂流尘摇头叹气说道:“都是一些流làng儿。我是来给人治病的,住客栈不方便,这间房子的主人原本是一对当大夫的夫妻,后面那间房子是装药的仓库,后来那对夫妻在洪水中淹死了,他们的哥嫂就把这房子以非常便宜的价格卖给我了,我住进来之后才知道那个唯一没有病倒的黑子就是原来主人的孩子,父母双亡后流落街头,和那些流làng儿混在一起,一直在照顾生病的同伴,我就一并给带回来了。”
南宫意道:“你倒真是医者父母心。”
聂流尘道:“一日为师,终身为母。师傅教的怎么敢忘记呢?”他忽然低下头,脸上涌上一片失落。
想起穆兰荫的容颜,南宫意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治疗可有进展?”
聂流尘摇头道:“吊着一口气呢,不过幸好没有恶化。不说了,我去配药了。你们如果要去查尸变的事qíng,记得叫上我。”
南宫意问道:“东西不能乱碰,敲门总可以吧?”
聂流尘笑笑,回头说道:“我傍晚去客栈找你。”
傍晚时分,客栈空旷的膳厅里,琼华门人很自觉地让到一边的桌上吃饭,不时偷瞄在中间桌上安稳坐着的聂流尘。蜀山门人从楼上下来,很客气地向聂流尘打了招呼,然后走到琼华门人身边坐好。
琼华门人悄声问道:“你们怎么对他这么客气?”
蜀山门人道:“他医术挺好的,邵成秋长老很欣赏他。”
南宫意正好下楼,把这句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皱皱眉,走到聂流尘身边坐下,说道:“这么早就来了?”
聂流尘点头,说道:“我刚才把药方给门人了,反正待在那里也无事可做,便过来了。”
南宫意微笑道:“还早,不能现在出去,你吃饭了吗?”对方摇头。
“那就先吃点吧。”南宫意说完,猛一回头,一群伸长耳朵偷听的琼华门人又开始端端正正地吃饭。
聂流尘轻咳一声,低声道:“在外人面前收敛一点。”
“好。”南宫意笑笑,忽然,他的笑容僵硬了,说道:“对不起。”
“怎么了?”聂流尘被吓了一跳。
南宫意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聂流尘松了一口气,说道:“听你的啊,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南宫意摇头道:“你说,不要报香菇炖jī、红烧狮子头那种我喜欢吃的。”
聂流尘想了很久,说道:“随便吧,现在是瘟疫时期,食材不一定充足,我想吃鱼,有什么鱼就吃什么,此外喜欢吃素,口味和你一样,清淡。”
他没说错,这种时候,客栈里几乎什么都没有,鱼只有鲫鱼。
“鲫鱼也好,可惜多刺。”聂流尘感慨着。
南宫意看了他一眼,夹了一块鱼ròu进碗里,专心挑刺。挑完之后,他把鱼ròu夹起来想往对面递,聂流尘注意到他的动作,抬脸看琼华门的人没有看到,马上伸出筷子,把他的筷子按了回去。
聂流尘对他摇摇头,南宫意看他神色正经,便不再勉qiáng。
“谢――谢――”聂流尘比了个嘴型,南宫意忍不住笑出来,和偷偷摸摸说话的项罄染真是太像了。
觉得桌上气氛不太对,聂流尘赶转移了话题,问道:“尸体的事qíng,怎么样了?”
南宫意道:“我今天去查过了,能问到的一共有九户人家尸体丢失,你猜的很对,九户人家几乎都分布在城东,应该是水源被污染最严重的地方。”
聂流尘想了想,问道:“那这两天的逝者安葬在何处,可调查好了?”
南宫意点头道:“自然。”
听到那边的南宫意和聂流尘jiāo谈无比正常,一拨偷听的人也便觉得无趣了,一排立着的耳朵都收了回去。
等众人吃完,店小二收拾好了桌上的láng藉,几个人走了进来,是邵成秋和几个蜀山弟子。聂流尘和南宫意赶紧起身行礼,邵成秋伸手止住他们,在他们这一桌坐下。
“聂先生,你配制的药粉我已经撒到城里各个水井里了,刚才我用诸多方法检查了一遍,应该没又问题。”邵成秋拿过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聂流尘点头笑道:“好,有劳了。”南宫意皱着眉头想,原来对着一张没有表qíng的大冷脸说话是这种感觉啊,说实话……不太好,他突然很同qíng以前在他面前还能嘻嘻哈哈的姚青页,可是聂流尘对这一张冷脸笑得也很自然啊。
邵成秋又问道:“为何聂先生不自己去呢?”
聂流尘摇摇头,指指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指指眼下一小片若有若无的青黑,这一切都在向世人昭告他魔修的身份,他怕别人不信,也不想给自己惹来质疑。
南宫意眉头皱的更紧了,邵成秋则说道:“在下相当佩服聂先生,请勿理会旁人的闲言碎语。”
聂流尘笑了一下,说道:“晚辈真是太荣幸了。”
邵成秋说道:“家师一辈年轻的时候,曾经有幸见过聂先生的师祖,所以作为蜀山这代长老,我们对魔修并不抱有很大的敌意。”
聂流尘一听,微微楞了一下,然后认真地问道:“邵长老的师傅觉得师祖是什么样的人呢?”
邵成秋思考了一下,淡淡地说道:“如果非要形容,非黑非白,但是光明磊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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