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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_顾禛【完结】(14)

  肖云鹤和秦致对视了一眼,一起走进了村子。

  他们的脚步踩在厚厚的一层落叶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这种响声仿佛惊动了蛰伏着的守卫,很快,那些竹楼的窗口里就有人在探头探脑的张望,肖云鹤的视力还算不错,看见那些人俱是一头长长的乌黑秀发,却还是几乎要隐没在即将到来的夜色里。

  秦致道:“有人吗?”

  他的声音回dàng在山林里,显得愈加清远和飘渺。栖息在树上的鸟儿被声音惊得飞起,呼啦啦的在天幕的另一边带来一片团状的yīn影。秦致和肖云鹤站在原地,无数道隐形的目光锁在他们身上,一个很苍老的声音像是从山间传来:“什么人?”

  “我们两个是H大的学生,不小心迷路了,想麻烦您给指个路。”秦致道。

  那人没再回答,脚步声却近了。方才很远的声音现在却像是近在眼前,稀薄的雾气像是浮动在空气中的轻烟。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然而她们的脚步声却很轻,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每一个步点都踩得十分整齐。为首的是个身材佝偻的老妇,一头银丝梳得分毫不乱,竟还斜斜地cha着一支碧绿的蛇头玉簪。她手里拄着一根铜质的蛇头拐杖,蛇信吐出,被不知道什么颜料点缀成暗红,如果不是身上的衣饰仍算现代,她就像是个从古装剧里走出来的老宅门里的当家主母。她的面容像是gān枯了的橘子皮,然而一双眼睛却如同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又黑又亮,散发着一种灵动的光辉。

  她的身后跟随着两列容貌秀丽的少女,均是乌黑的长发直到腰际,白底叠花的长裙上用黑色泛光的丝线绣出一尾游走着的小蛇,右手手腕上带着一个细蛇头尾相接形状的金镯。他们的衣饰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然而她们的面貌各不相同,却都是恭顺地微微低着头紧跟在那老妇身后,一语不发,安静得仿佛从来就不曾开口说话一样。

  “哦?”那老妇道,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渐沉的天色,“天已经不早了,二位今晚怕是出不了山了。”

  “那……”

  “不若在村里住下吧。”她沉声说,“若梅,去告诉心惠,赶快备下酒菜招呼两位客人。”

  站在她左手旁的第一个少女微微俯身,轻声应了一声“是”,像阵风似的离开了。

  那老妇淡淡道:“我叫颜慈,是白竺村的村长。”

  “秦致。”

  “肖云鹤。”

  颜慈微微点了一下头,用蛇头拐杖敲了敲地面。她回转过身的同时,站在她身后的那两列少女则自动开列,后退一步为她让出一条可供通行的小路,在颜慈走过之后又重新合拢,再次安静沉默地紧跟在她的身后。

  “二位请跟我来。”颜慈道。

  她虽然看上去已经年近古稀,然而走起路来却如同脚下生风,走的远不似这个年纪的飞快。很快,她和那两队沉默的少女就把秦致和肖云鹤带到了先前那个叫若梅的姑娘走向的竹楼,还未上楼,就已经闻到一股ròu类的香气从竹楼里飘了出来。

  颜慈稳步上楼,竹楼门口已经有个容貌同样秀美的女子在垂首等着。她年纪约么在三十岁上下,秀美之中更添了一种成熟的风韵,穿的也不似紧跟在颜慈身后的那些少女般素淡,身上的衣裙是以暗红作为主色。她上身外套着一件缀了银花的无袖马甲,下身一件百褶长裙,暗红与墨绿jiāo织却并不显得俗气,袖口与裙尾均用黑色的流苏挽边,安静地下垂着。

  “村长。”她垂首道。

  “心惠。”颜慈道,“做的什么?”

  “过冬的时候存下的一条腊ròu焖了饭,酱鸭,昨个儿刚截下来的嫩笋加了些香料素炒,鲜菌老鸭汤还在锅上煨着呢。”

  颜慈点一点头,对秦致和肖云鹤道:“山野陋食,二位见笑了。”

  “您说哪里话,承蒙收留,我们两个已经感激不尽了。”秦致不温不火地回应道。

  颜慈便被心惠搀着进屋在主位上坐下,那些素衣少女安静地退到门外,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进来。颜慈在铺了软垫的藤椅上坐了,才对心惠缓缓道:“拿我的酒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不定时……

  具体原因我已经写在文案上了T T……

  其实这章写到最后我好饿……啊_(:з」∠)_

  ☆、第十三章

  作者有话要说:  体测都及格啦……嘛其实也不是,因为跳远我跳了七八次都不及格,于是学姐看不过去直接给我记及格了……简直……(捂脸。

  今天爸妈去吃了KFC的半价桶,我和CP也去吃了KFC的半价桶,心qíng莫名的很好,于是来更新~

  出于职业习惯,肖云鹤方才一进屋就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摆设。竹楼的面积并不算很大,大约是在二十到二十五个平方之间,沿着楼梯上来正对着的就是如今摆了宴席的外厅,中间隔着一道竹墙,里面的应该就是卧室了。外厅通向卧室的门上挂着一幅刺绣充作门帘,上头针脚很密,绣的是一个手执白色花朵的红衣女人背影。外厅朝阳的一面上开了一扇窗户,窗下摆着一张竹制的小桌,上面一只细颈的玻璃瓶子里cha着一支那刺绣门帘上的白色花朵。小桌左右两侧原本应各有一把椅子的,如今不在原位,想是被搬到饭桌之前用作待客了。

  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简单,除了窗下的那张小桌和左右两侧的椅子之外,就只剩下了如今摆在屋内正中的那张竹制的圆桌。土褐色砂锅的盖子虚虚掩着,鲜菌和鸭架混合的香气氤氲在缓缓升腾起的烟雾里,一只酱鸭被切好装盘,一碟嫩笋是饭桌上唯一的亮色,余下三碗埋了腊ròu的米饭正对着三人的位置摆着。秦致和肖云鹤在颜慈对心惠说“拿酒来”的同时也在余下的两把藤椅上就坐,三把藤椅围在圆桌四周,像是等边三角形的三个顶点。心惠听见颜慈的吩咐,低声应了一句“是”,倒退着走到门边,又浅浅地俯了一下身,这才带好房门走了出去。

  颜慈先是用筷子拌了拌面前的腊ròu焖饭,从中挑起一条深褐色的腊ròu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之后才又对二人说道:“二位远道而来,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心惠的手艺在村里算是不错,二位也就将就吃吧。”

  “您太客气了。”秦致道,拿起筷子的同时,又和肖云鹤jiāo换了一个眼神。

  老实说肖云鹤的心里还有些抵触,他并不想在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状况下接受一个明显不太对劲的老太太的盛qíng款待,但秦致拿了筷子意味着他给了这个面子,肖云鹤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要撂下筷子走人,这才也勉勉qiángqiáng的动了筷。

  平心而论,心惠的手艺确实还算不错,几道菜都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腊ròu焖饭香而不腻,嫩笋清脆慡口,酱鸭ròu质细嫩也十分入味,鲜菌鸭汤的味道也很鲜美,只不过秦致和肖云鹤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多吃。那边心惠听了颜慈的吩咐出去拿酒,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用红绸蒙着的圆底大罐。

  心惠小心翼翼地把那大罐放在颜慈的手边,又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两个杯子放在了颜慈面前,才又退到她身后神qíng恭敬地站着,静待她下一次的吩咐。颜慈放了筷子起身,先是撤去了那大罐上蒙着的红绸,露出整个玻璃器皿的全貌。那玻璃大罐的直径大约在三十厘米左右,模样像是化学实验室里的大号广口试剂瓶。然而真正令肖云鹤惊异的却不是器皿,而是器皿里装着的东西。

  浸泡在浅青色液体里的,是一条蛇。

  那条蛇大约有婴儿手腕般粗细,一圈一圈地盘绕在罐底,蛇身上青绿色和银白色的鳞片细密地jiāo织,形成一种粘滑的渐变色。肖云鹤对蛇这类爬行动物并没有多大的好感,但也并不害怕,去动物园的时候也还会停留下来看看,然而眼前的这条蛇却有种让人从心底发怵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了一边。

  然而又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似的,他的目光还是追随着颜慈的动作。颜慈去了罐口的封布,随着罐子的开启,屋内立刻充满了一股浓烈的酒香。颜慈看似瘦弱,却像是毫不费力地提起了眼前的大罐,一手扶着瓶口一手托着罐底,将大罐微微倾斜,浅青色的酒液便从罐口流出,很快就斟满了她面前的两个杯子。

  肖云鹤盯着她的动作,却忽然之间又被罐内的光景震住。那条蛇吐出鲜红色的蛇信紧紧地贴在罐子的内壁上,一双红宝石似的眼睛镶嵌在青白jiāo接的蛇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甚至给人一种它在罐底缓缓游动的错觉。

  肖云鹤还想再看得清楚些,颜慈却已经放下了罐子,那条蛇也恢复了沉默,仿佛它的眼睛从不曾睁开蛇信也从不曾吐出过,像是死了一样。

  颜慈装回罐口的封布,又将红绸在玻璃大罐的四周缠好,而后将那两杯青绿色的烈酒放到秦致和肖云鹤的面前,缓缓道来:“这是我闲时泡来抵御山间寒气的药酒,那蛇也并非毒蛇,可入药的,二位放心就是。山里不比外头,到了夜里就冷得很,二位还是喝杯酒暖暖身子吧,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了。”

  肖云鹤没有去动眼前的酒杯,颜慈的行为举止和这村子的一切已经处处透露出怪异,况且刚才那条罐子里的蛇又带给他一种qiáng烈的不安,他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理由能说服自己喝下眼前的这杯酒的。颜慈整理好了那罐子之后便又落座,目光停在二人的身上,一双如同十六七岁少女的眼睛里透出一种古怪的笑意。肖云鹤的目光同颜慈的目光短暂地相接,在目光的jiāo错间生出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肖云鹤手中的筷子捏紧,发出喀的一声轻响,之后,他又将筷子缓缓地放到碗沿上。

  就在这时,肖云鹤眼前的那杯酒,却被秦致给端走了。

  秦致的声音淡淡的,却带了些许客套的笑意:“颜村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云鹤的酒量太差,是俗称的‘一杯倒’,他要真喝了这杯酒,我还真怕他给您们村里添麻烦。不过不辜负您的好意,这杯酒就让我代他喝了吧。”

  说罢,秦致端起酒杯,将面前的这两杯烈酒一饮而尽。

  肖云鹤没来得及拦他,只低声说了一句:“喂……”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qiáng了。”颜慈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还算是和蔼的笑容,剑拔弩张的气氛也随着她眼里那种古怪笑意的消失也一并消散,又吩咐道,“心惠,把酒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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