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废话说够了？”肖云鹤打断夜睿的话，却看见颜回生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挡在了他和夜睿之间。
肖云鹤看着颜回生，忽然道：“我有话想问你。”
颜回生确认了他问的是自己，才应声道：“衡青大人想问什么？”
肖云鹤道：“沈菁菁是你杀的？”
颜回生大大方方地承认，又补充道：“二位在梁公村时开枪的也是我。”
肖云鹤的眼底随着他的语音落下漫上一层冷清清的寒意，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夜睿却扬了扬眉，似是无意地与颜回生站了并排，倒是让颜回生露出一丝诧异的神qíng。
“……不过我现在怎么也算是半个人了？和你也没差。”夜睿没有理会颜回生，只自顾自地说着话，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经换做了长鞭。他看着肖云鹤，嘴角一挑露出一个很是挑衅的笑来，然而语气里却不见方才的半分笑意，“衡青，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咱们也该见个面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都快结局了我准备把少奶奶的真身（啥？）放出来一次_（：з」∠）_
打斗场面不擅长可能只是几句话的问题所以请不要期待……不然会压力很大的=A=
最近少爷一直很话唠啊……这章算是把从第一卷开始的东西都总结完一遍了……大概也许没有遗忘的点了？（（（（。先这样吧！
☆、第三十九章
肖云鹤看着夜睿脸上挑衅的神qíng，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平静了下来，就连原本紧握着刀柄的手指都略略放松，恢复到了一种最平和最冷静的状态中去。和夜睿之间的恩怨已经太久了，肖云鹤想过结束的这一天，却没想到结局会是夜睿如此光明正大的邀战。他们这对师兄弟从最开始就没什么qíng分可讲，以至于当初他根本不会想到是夜睿一直在背后针对着自己。可在他从颜回生那里得到了有关沈菁菁的答案之后，战意就像是微妙的一剂镇定，只余下剑拔弩张的凛冽杀气在二人之间无形地散开。
肖云鹤的刀锋上折she出冰冷的暗光，那种仿若出鞘利剑般的寒意又在他的身上聚拢起来。秦致看着肖云鹤，却只是道：“身上还疼么？”
“你就知道瞎折腾。”肖云鹤道，“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
秦致浅浅一笑，松开和肖云鹤jiāo握着的那只手，认真道：“去吧。”
“我就说你不安好心呢。”肖云鹤道，“合着就是你等我打架，以为是关门放狗呢？”
秦致失笑：“我哪有这个意思。”
肖云鹤道：“回来再跟你算账。”
肖云鹤垂下眼帘，再抬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了一派淡漠的神qíng。他掌心的刀锋扩散出柔和的光晕，沿着紧握着长刀的手指慢慢环绕至周身，和他本身的冷清合在一处，更有了一种属于神祇的无心和无qíng。衡青和秦致不同，不在外的场合下鲜少有墨发成髻的时候，一头流云般的长发更多只是随意地散着，却永远不会让人产生他不修边幅又或是邋遢的错觉。然而举手投足间的冷然却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观感，让人觉得怎么也不好接近，仿佛天山之上冰冷的雪水，寒冷与生俱来的直沁心底。他那双暗金色的漂亮眼睛里也常常不带着任何qíng绪，只是在遇到秦致后才逐渐显现出悲欢和喜怒来，但他偏偏又带着那种神祇才有的，哪怕最微弱的悲天悯人的qíng怀。衡青人如其名的偏爱青色系的衣着，秦致记得那件烟青色的长袍是他最常穿的，他身上也极少带有什么配饰，只衣服上平实的绣纹便让整个人显出一种大气的洁净和素雅。秦致莫名地想到很多事，云锦山雾间两人也曾闲闲落子，论棋艺衡青还是略胜一筹的，那是他在经年累月间同自己一人的博弈中练习出来的，无所谓是不是爱好，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另一种方式罢了。
秦致看着逐渐浮现在那片柔光中的熟悉的身影，最终却只是叹息道：“衡青。”
其实肖云鹤自从在五台山恢复记忆之后，想要恢复旧时的装扮就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他安于现状的想法更多一些，也不想再因此和秦致之间出现什么隔膜，只是如今他想要和夜睿做个了断，怎么说也是衡青这个身份更合适一些。他将一头长发在脑后松松束起，而后对夜睿道：“这样你满意了？”
夜睿似是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过一回，才用那种似乎很怀念的语气道：“这么一看……我们真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面了……衡青，师兄呵。”
肖云鹤道：“你这次怎么不跑了？”
“总该有个结束不是。”夜睿笑道，“况且我还希望封先生能帮我个忙呢。不过既然你和少爷都在，想必封先生是不会答应我了，少爷当初能做的事我也做得，就看你我之间到底谁有这个机会了。”
肖云鹤道：“你这么做很有意思？”
“开始觉得没意思了。”夜睿道，“总是执着在一件事上也很无聊。明明觉得以前的日子真是烦透了，但也不想学你如今安安稳稳的做个凡人，自然更不比少爷能对自己那么狠心。日复一日的日子过够了，如今也快一千年了罢？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和少爷真是留给我不错的回忆。今天的结果要么你死要么我死，不也挺公平的？”
肖云鹤道：“我还以为怎么呢，原来你就是闲的。”
夜睿承认的也很理所当然，随口道：“师兄明察。”
然而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鞭就已经斜斜挥出，带起的鞭风让石台上的烈烈大火都随之颤动，原本在言语之间的那种轻佻与随意也随着鞭风的席卷dàng然无存，只留下那种凛冽且决断的杀伐之气让几乎所有的人在瞬间屏息。夜睿刚一动作肖云鹤便已经明了了他的意图，越过长鞭过处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夜睿的鞭子同秦致的弓箭一样都是远距离占优的兵刃，肖云鹤手中的刀锋长度有限，对方和他实力悬殊的qíng况下制敌自然不成问题，然而在和夜睿敌我相当的较量之下，二人之间的距离自然是越近越好。
颜回生见夜睿已然出招，也立刻亮出手中的兵刃准备跳入战圈之中，然而就在他刚有动作的同时，便感受到了来自另一方向的巨大压迫。秦致手指扣上弓弦，一柄弯弓将将拉成一轮满月，两支散发着淡淡幽蓝光芒的羽箭架在箭弓之上。颜回生感受到箭镞上裹挟着的尖锐的杀意，脚步顿住，目光似有怨恨的冷冷看向秦致。
秦致右手上有被颜默心头发勒出的许多细小的割伤，此刻拉紧弓弦便又在指腹上压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然而他的手依旧很稳，和颜回生僵持在一处的时间里哪怕羽箭的尾翎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颤动。颜回生握刀的那只手已经青筋毕现，他心里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秦致的速度，贸然有所行动无异于送死。那边夜睿的一只衣袖却已经被肖云鹤的刀风割下，luǒ|露出来的手臂上也已经淋淋漓漓地淌下数道血痕，然而夜睿的神qíng却依旧显得游刃有余，在长鞭与刀锋卷在一处的间隙还不忘半真半假地开口赞道：“难怪是破军。”
秦致倒并不担心肖云鹤的安危，衡青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当初唯一担心的不过就是肖云鹤会被夜睿激怒，以及和沈菁菁有关的和他父母有关的一系列真相会让他内心有所动摇。然而在真相揭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此前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而肖云鹤刚才面对夜睿时的平静，也让秦致确认了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石台上烟青与墨蓝的身影jiāo织在一处，间或有劲厉的鞭风与刀风jiāo叠扫落不远处隐藏着山间小径的树木，又或者是二者兵刃相击发出的清脆响声，在烈火燃烧的劈啪声中一闪而过仿若尖锐的嘶鸣。那两人的身上都被火光带出一层烈烈的赤红，秦致用眼角的余光似是漫不经心地注视着那边两人的缠斗，又对颜回生淡淡道：“他们两个的事qíng，我们还是不要cha手的好。”
颜回生不予回应，只是在沉默片刻后，上下嘴唇忽然像是喃喃自语般的快速一碰。环绕着石台的林木随着他的低语发出飒飒的响声，浓烈的土腥气仿佛从坟墓的深处迸发而出，那些树木在顷刻间化作张牙舞爪的柔韧藤蔓，朝着秦致以及石台上不和他们站在同一立场的颜家人扑了过去。
而几乎就在同时，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颜姻尸首的痕迹化作一片火海的颜心惠也动了起来，她抽出别在腰间的那支碧玉小笛，像是和她遥相呼应一般，先前在义庄蛊室门前出现过的，那个和她一起侍奉在颜慈左右同她装扮类似的女人，也在笛声响起的同时chuī奏出了尖锐刺耳的哨音。这两种声音jiāo织在一起带出诡异的震颤，让原本站在颜默心附近的几个年轻的女人抓着头发发出痛苦的哀嚎，她们的眼球开始突出，嘴角也不受控制地流下许多腥臭的口水，手臂和手背上浮现出的筋脉也都是冰冷的血红色。她们匍匐在地，抓挠着头发和脸不停地抽搐，大力之下竟把头发连着头皮一起扯下也浑然不觉，血ròu模糊的头顶里慢慢爬出许多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而这些虫子甫一接触到空气，便立刻变作有如婴儿大小的口齿尖利的人脸怪虫，朝着那些已经倾向于颜由崇的颜家长老们扑咬过去。同时那些藤蔓也在表面分泌出几乎可以把人烧化的粘液，为了制约正yù反击的众人的行动能力，有目的xing的朝着他们的手腕脚腕缠绕过去。
背后传来野shòu惊天的shòu咆，不用秦致吩咐玄珏便已经纵身跳入到颜家的混战之中。它体型在瞬间似乎又bào涨了数倍，那些有着人脸的虫子在它的攻势下几乎一掌就能被拍成ròu浆，那些被当成温chuáng的女人放出虫子的速度远比不上玄珏大肆踩踏的速度，原本似乎有利于颜回生的局势在顷刻之间又被扭转。而霍蓉蓉也已经抓着笛子演奏起来，婉约的笛声和另一方笛音哨音的组合两相抗衡，让那些扭曲着的藤蔓瞬间失去了方向，只在原地无头苍蝇似的来回乱转，而后被颜由崇带人一气斩落。
秦致目光中闪过一丝晦暗，却在电光火石间注意到封鹤舟眼底深深的恳求，手指一动，弓弦偏转过一个微小的角度随即脱手，然而几乎没人看清那两支羽箭是怎么从秦致指间消失的，锐利的箭镞便已经刺透了血ròu，狠狠地钉入打穿颜回生的左右肩骨。颜回生手中的利刃哐啷落地，双肩锁骨处均是血流如注，下意识地想捂住伤处，却发现连抬手都已经无力做到，只得láng狈地匍匐在地，却硬是忍住了原本就要脱口而出的痛呼。
颜回生目光中满是森然的恨意，厉声大喝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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