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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永生_那多【完结】(26)



    “在你眼里,我女儿很漂亮吧。”

    我不知他为何突然又提起这个话题,看了眼何夕,说:“任何人都会认为她很漂亮,除非那个人的审美有问题。”

    “你看她的眼眸是什么颜色的?”

    “淡蓝色。”我说出来就有些后悔,我该看一眼何夕再说的,一般人都会这样,现在不假思索地说出来,谁都会明白我对她有多注意。

    范海勒只是一笑,又问:“你看她的衣服是什么颜色的?”

    “也是蓝色的。”

    “白色的裤子,是吗?”

    “是的。不过这和我们刚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确定这件衣服就是你看到的这个颜色吗?”范海勒指着何夕问我。

    “当然,难道你觉得这件衣服不是蓝色?”我忽然有些心虚,可我读书时候体检并没查出来色盲或色弱啊。

    “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们人眼能分辨的颜色是很有限的。”

    我点头。

    “一只苍蝇看出来的世界和人是不同的,因为它们眼睛的光学结构和人不同,苍蝇看这件衣服,很可能就不是蓝色的,那么是苍蝇对,还是人对?”

    “这个,我们是人,当然要站在人的立场上。”

    “其实,眼部结构再jīng密的生物,能分辨的光谱也是极有限的,这代表什么?这代表着一个人,一件衣服,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所看见的是全部的一丁点。”他伸出小指比了一下,以示只有极少的一点点,

    “不单是视觉,我们能闻到多少气味,就算是狗,又有多少气味分辨不出?还有听觉也是这样。一个人认识世界,是从眼、耳、鼻来认识的,但这三个器官所反映出的世界,离这个世界的原样可差得太远了。哦,要再加上触觉,那同样不可靠。科学仪器是人体器官的放大和延

    续,它们的作用同样有限得很。”

    “所以您认为像经络、xué位这些,是真实存在,但由于我们的认知手段有限,所以还发现不了这些就在体内的东西?”我皱着眉,一边思索他

    的话,一边问。

    “对,就是这样。”

    这时何夕已经结完账,她摇了摇头,显然对她父亲这种大胆的想法并

    不很认同。

    “差不多了,我们往安检去吧,边走边说。”

    “我倒是想到一个理论,可以和您的想法相呼应。”我起身的时候说。

    “说来听听。”

    “我们现在所接触到的一切物质,只占宇宙总物质的百分之四左右,而比这些被称为一般物质多许多倍的,是一种被称为暗物质的东西,这些物质看不见,目前也探测不着,是由遥远宇宙里一些天体不正常的运行轨迹推断出的。而比暗物质总质量更多的是暗能量,同样看不见摸不着。如果暗物质、暗能量不仅在遥远的宇宙空间里存在,而且在我们身边也有的话,那么中医理论就能解释了,因为经络是暗物质,所以目前的仪器查不出。可它确实存在,所以能发挥作用。”

    范海勒用力一拍我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想法太好了,补充了我想的许多不足。不仅仅暗物质,还有暗能量。我一直以来坚信中国道家的练气术是真实有效的,没错,那就是暗能量,流淌在身体里的暗能量!”

    何夕摇头,轻声对我说:“父亲特别迷信道家的学说,一直根据道家古籍做各种尝试xing的医学研究。要是在过去,他肯定会炼丹养气做个方士的。”

    “怎么,你不相信?”

    “也不是完全不信,可我还是习惯从西方医学出发,根据被证实的理论踏实地进行研究。这可能和我的学习环境有关吧。”

    范海勒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通道后,刚才他和我们言谈甚欢放声大笑,但此刻为什么他的背影却显得如此憔悴?

    是我多心了,还是范哲给他造成的打击实在太大,让这位老人的内心,已经不堪重负?

    范海勒之约(4)

    从很远处就能看见徐家汇天主教堂两座锐利向天的尖顶。这幢漂亮的哥特式建筑是上海最大的天主教堂,建造于一九一O年,历史悠久,属于上海市文物保护建筑。绕过门口的喷水池,我和何夕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大教堂。

    今天是周六,我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并不是弥撒时间,教堂里的人并不多。我向一位天主教徒询问神父所在,他指了一位戴眼镜穿黑色便服的中年男子给我看。

    “您好神父。”我走上去对他说。

    “您好,第一次见到你,是哪位教友带你来的吗?”他向我微笑。

    “并不是。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三个月前可能到这里进行了一场告解,那也是一个星期六,在早上。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找出那位听他告解的神父。”

    神父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我:“哦,您想gān什么呢?*

    “他被牵扯进了一宗很严重的案子,我想问问……”

    神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打断我:“哦天哪,您不是我主的信徒吧?”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低声念了一句,“信我主得永生。”

    “呃,是的。”我尴尬地回答。

    “那么我告诉您,任何qíng况下,神父都不能透露告解者的告解内容。这是最基本的守密原则。”

    “啊。”我惊讶地看了一眼何夕,她也皱起了眉头,看来何夕也不是天主教徒,对这项规定不太清楚。

    “但是,这可能关系到许多人的生命。对于警方来说,这也是非常重要的线索,是否要公安局出面……”

    “先生,”神父摇了摇头,再次打断我,“谁来都没用,我说过,是任何qíng况。透露告解内容是严重违反教规的,哪怕那是个在逃的犯人,我们也无法提供帮助。”

    事前我也猜到神父会对告解内容守密,这是基于道德的一般推断。所以本准备先自己试试,实在不行就让警方出面,想来真正威胁到了公共安全,总能让对方开口。没想到天主教在这方面的规定竟如此严厉,看似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

    “看来只能再想办法了,再说我哥哥也不一定是找神父告解,他第一次到这个教堂来,并不认识神父,说不定他只是到这里对着圣母和耶稣像默默忏悔。”何夕对我说。

    或许范哲并不是来忏悔的,而是来这里找什么人、办什么事。还得想个办法,最好能确定范哲那天来这里都gān了些什么。我在心里想着。

    神父又一次皱着眉,对何夕说:“请不要把天主教和新教搞混了,天主教是不允许教友独自忏悔的,只有神父才能代替主宽恕你的罪。”

    “对不起。”何夕立刻向他致歉。

    神父对何夕的态度相当满意,微笑示意原谅了她的过失,问道:“你们说的那位教友,并不是本地教友吧?我想本地教友大多都该来过这里。”

    “是的,他在瑞士,三个月前来过上海,只待了短短几天。”

    “是吗,我们一般只接受本地教友的告解,倒并不一定是做完弥撒的时候,平时只要约好时间就可以。如果是不认识的教友,特别如你说是外国的教友,在我的印象中,最近几个月我不记得有哪位神父接受过这样的

    告解。”

    “哦,不过他看起来就是中国人的模样。”何夕补充说。

    “是的,大概一百八十五厘米高,侧脸和我很像,来的时候应该还提着两个箱子。”我说。

    神父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

    可是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旁边有人“啊”地低声惊呼了一声。

    转头望过去,是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印象中刚才他一直站在我们旁边。他穿着件神服,我想应该也是神职人员吧。他无疑是被何夕的美丽所吸引过来的,我记得神父也能结婚生子,所以这种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方波,怎么?”神父问他。

    “他们说的那个人,好像,我见过。”方波说着望向何夕,“也是在一个星期六吧,我们刚做完弥撒,大概在上午九点左右。”

    “对。”我和何夕一起点头。

    “他向我做告解了。”他缓缓地说。

    “向你?”神父奇怪地看着他。

    “其实不能这么说,我是一个修士,并没有资格听告解。但那天这个人坚持这么gān,他先向huáng坚勇神父要求,被拒绝后又找了我。”

    “原来是这样。”神父沉吟片刻,说,

    “你并没有做告解神父的资格,所以你听到的不能算作告解,这样为告解守密的教规就不能约束你。你自己决定是否告诉这两位朋友吧。”说完他向我们告辞走开了。

    “我们有非常重要的原因,希望您能帮助我们。”何夕对修士方波说。虽然她的态度依然略显冷峻,但异常专注的眼神已经让这位年轻修士有些局促了.

死亡·范哲的最后告解

    从神学院获得了修士资格后,方波必须在徐家汇天主教堂协助神父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再回到神学院继续学习,才能最终获得神父称号。

    这是一个炎热的早晨,天主教堂宏大的穹顶下,刚做完弥撒的年轻修士心神宁静,虽然额上有微微细汗,但整个人就如在最舒适的季节里,主的荣光把热làng隔绝在心灵之外了。

    刚才弥撒的时候大殿里济济一堂,这个教堂的教友一共有几万人,其中相当一部分会在双休日来到这里。等到了明天——周日,来这儿做弥撒的人会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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