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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心人_那多【完结】(7)



    我心里一动,这么说来,他也觉得这个地方,不只是一堆白骨而已,恐怕他也和我一样,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样的命令,如果是在平时发出,一定会被男生们嘲笑,可是现在却没有人发出异议,每个人都伸出两只手,和前后两个人保持紧密联系。这一次我没有像来时一样走在队伍的末尾,而是走在梁应物后面。走在我后面的是蒋玮,冰冷的小手腻腻滑滑,全是汗,看来被吓得不轻。

    “出去之后,你会把这个地方上报吗?”我轻声问梁应物。他自然明白,我所说的“上报”,可不是指上报学校。

    “先让当地政府组一支考察队来,如果发现什么再看吧。”梁应物低沉地回答。

    折过第一个弯,所有人的脚步都加快了一点。和来时的探险心qíng不同,现在大家都想尽快离开dòng内的黑暗,回到外面的阳光中。虽然现在时辰已经不早,太阳再过一会儿也就要落山了。

    “啊!”

    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梁应物猛地停下脚步,一瞬间,我的心被激得狂跳起来。

    十几道手电筒的光线照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刘文颖脸色惨白,而站在旁边的何运开则一脸的尴尬。我注意到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白森森的东西,竟然是一根臂骨。

    “你要死啦,脑子有毛病啊。”刘文颖大声骂。

    这是男生最喜欢玩的吓唬女生的把戏,可是在此时此地,却非常不合适。

    “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把东西丢掉。”梁应物语气严厉。

    何运开“哦”了一声,悻悻地丢掉那根骨头。

    转过第二个弯,很快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是的,重见天日,那时我真的是这么想的,相信每个人都这么想,这样的黑暗,实在是太难熬了。

    忽然,我觉得梁应物握着我的手用力地紧了紧,步伐也明显放慢了下来。

    “怎么了?”我问。

    “我们进来的时候转了几个弯?”梁应物问。

    “两个啊。”我说,心里却奇怪,梁应物不可能连这都不记得的。

    “几个弯?”梁应物一下子停下脚步,又问。这次的对象是我身后的蒋玮。他的声音急促,而我这个对他非常熟悉的朋友,竟然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恐惧。

    “两个弯啊,那多不是说了吗,我们已经转了两个弯了,快走啊,有什么话出去再说。”蒋玮一心要赶紧出去。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我沉声问梁应物。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一定发现了什么非常不妙的qíng况。可是他就在我前面走,好像没发生什么事啊。

    梁应物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把头转了回去,向前看。

    向甬道的出口处看。

    “天哪,怎么可能……”袁秋泓失声叫了起来。

    我不用听她接下去说的话,在她叫出“天”的同时,我已经知道了哪里不对。

    光。

    没有光。

    已经转过了两个弯,前面该就是甬道的出口了,现在是四点左右,外面应该还有充足的阳光,所以外面的那个dòng还是比较亮的,所以甬道里也该有点光线。

去人dòng玩耍的阿宝-2

    可是没有。前面除了手电的光线外,黑漆漆一片。

    “所有人关了手电。”梁应物下令。

    14道手电的光在三秒钟之内就灭了,然后,所有的人陷入黑暗。

    绝对的黑暗。没有一星点的光。

    梁应物重重地出了口气,再次拧开手电。

    “我记得进来的时候路高低不平,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挡住了光线?”袁秋泓说。

    这次不用梁应物回答,已经知道这一回凶多吉少的我说:“你记的没错,可是上一个弯转过来,我们已经走了近二十米,你觉得这条路还和原来一样高低不平吗?”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声音也有点抖。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这条已经不是我们进来的路了。

    前面漆黑一片,到底通向何方?

    “说不定外面忽然下雨,神农架的天气说变就变的,一下雨不就没光线了?”朱自力说出的理由,大概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可是路已经明显不同了,这个理由说的通吗?

    安静的可怕,所有的学生,在这一刻都不知所措。如果说之前的白骨,让恐惧在每个人的心中埋下了种子,那么现在这颗种子已经发芽,紧紧地缚住所有人的心脏。我知道从小在科学的环境中长大,自认为一切都可以理解、可以掌握的人,第一次陷入无法解释的困境中会有什么反应。我曾经经历过,而这些学生,说到底还是孩子,连我和梁应物都一时无措,更别提他们了。

    死循环

    “往前走,还是退回去?”我问梁应物。

    “先退回去吧。”梁应物思考了片刻说。

    “退?”我有些迟疑。

    “大家向后转,先回去,走的时候慢一点,手电仔细照一下两边的dòng壁。我们可能走到岔路上去了。”梁应物此话一出,所有的学生都出了口气,岔路,这是惟一的解释,我想他们一定都同意梁应物的猜测,一定是不知不觉中走错了路,或许有一个难以分辨的岔路口,或许白骨dòng那儿其实有两条甬道的入口,一时不察走错了。

    岔路啊,这样的解释,虽然听似合理,但可能吗?

    以我对梁应物的了解,当然知道他是个绝对理xing的人,尽管进入X机构有好几年,遇到过甚至比我还多的超自然或超出一般人类想像的事件,但是他始终是以科学的、理xing的态度去对待,相信这也是整个X机构对此类事件的态度。抱着这种态度,无论碰到什么状况,都要有严密的分析和逻辑推断支撑,不放过任何细节。所以梁应物现在才会说退回去,看看是不是走到了岔路上。只不过我相信尽管嘴里这样说,他心里对自己说的话所抱的希望,绝不会超过万分之一。

    如果是甬道里有岔路,怎么来的时候没发现,回去的时候也没发现,要走错14个人一起错;如果说白骨dòng里有两个通路,则更不可能,先不说大家都没发现有两个通路,而且女生们压根就站在进来的甬道口没有动过,有这样清晰的坐标,怎么可能搞错?

    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我们已经陷入麻烦了。

    回去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每个人都放缓了脚步。一个弯,再转过一个弯,前进的速度越来越慢。14支手电在周围的石壁上作地毯式的搜索,终究还是回到了原先的白骨dòng。

    尽管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但还是让我十分颓丧。等到那些学生几乎是用手围着这五百平方米的大dòng摸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甬道口时,几个男生已经无法按捺自己心中的惶恐,破口大骂起来:

    “看来,只有往前走了,虽然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但总比待在这里好。”梁应物立刻做出了下一个决策。经验告诉我,既然来路已经令人无法理解地消失了,那未知黑暗的另一头,毫无疑问隐藏着危险。梁应物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一点,但除此之外,似乎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

    学生们的手电依然仔细地照着两边的石壁,徒劳地想要找出并不存在的岔路,结束这一场噩梦。而我和梁应物则把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黑暗中,手电在前方的黑暗里投出两道不断jiāo错的光柱,我紧紧盯着那里,那是最有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

    转过第二个弯了。所有的学生开始祈祷,祈祷这条就是进来的路,祈祷在路的那一头就是出口,只不过因为下雨而使阳光照不进dòng来。

    我一步一步向前走,脚下的路平坦依旧。我心里清楚地明白,这,绝对不是进来的那条路。

    我已经隐隐约约看到出口了,相信梁应物也看到了,因为他把原先就缓慢的步伐进一步放慢了,每前进一步都小心翼翼,并注意着两边dòng壁的反应。在这种未知的神秘环境中,任何平时觉得没有问题的地方都有可能忽然发生状况。

    随着离dòng口越来越近,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里一点点成型,不会吧,难道说,竟然离奇到这种程度?

    走出dòng口的一瞬间,我一阵眩晕。我那该死的直觉总是在非常糟糕的时候发挥作用。即使是梁应物,看到眼前的qíng况,也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对从后面涌上来的学生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了,因为没有人可以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居然又回到了dòng里,从白骨dòng出发,走了一百多米,当中转了两个大弯,然后,就像画了一个三角形一样,最终又回到了白骨dòng里。

    是的,就像用笔在纸上画三角形,笔尖在最后还是可以回到原先的那个点上,可是在这里,在这个现实中的山dòng,我们一直在向前走,没有岔路,没有第二个dòng,怎么可能又回到了原处?

    山dòng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除此之外,就是旁边同伴重浊的喘息。

    “鬼……鬼打墙了。”费qíng缩在卞小鸥的怀里,颤抖着说。

    何运开的气息越来越粗,他喃喃自语:“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两个一样的山dòng,不行,我要再走一次。”他忽地一个转身,一个人跑进了甬道。

    “何运开,回来,别一个人去。”梁应物急忙喊,可这个时候,何运开又怎么听得进他的话。

    梁应物连忙跟着跑进了dòng,我紧跟着他也跑了进去,在我后面,所有的学生也跟着跑。

    两个弯很快就转了过去,等到我们又跑出甬道时,手电筒照到的,依然是满地的枯骨。还是白骨dòng,何运开蹲在dòng口不远处,双手抱头,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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