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把你的命交给我_那多【完结】(18)



    拿到本子和DVD我就走了,和huáng良说,如果有什么问题,还会来找他。huáng良满口答应,只要我不告诉警察给他惹麻烦,怎么都行。

    这一夜,直到凌晨三点我还没有睡。杨展的“剧本”,我已经来回看了五遍。这个剧本写得非常详细,详细到各个jīng神病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形象,都一一说明,好像这些jīng神病人真的存在一样。好吧,他们的确真的存在。

    但我却还是一无所获。片子也是一样,我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不光如此,我对照着剧本和片子,躲在chuáng上闭着眼睛,努力想像自己在一个紫色的房间里,听着一些疯子说着剧本上的话,看着片子里的内容。老实说,在这样把自己代入进去想像之前,我心底里还是有那么点犹豫的。做了这么些年记者,见识过的东西多了,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的确确存在着一些难以用常理解释的事qíng。会不会我这么一设身处地,也去自杀了呢。

    犹豫归犹豫,我还是这么做了。结果呢,我认为自己的想像力够qiáng的了,一遍遍的试一遍遍的重复,连一点儿自杀的感觉都找不到。我想要是我被这样“恶作剧”,只会感到好笑,我会觉得连jīng神病院的医生也一起疯了,居然会和病人一起觉得自己生活在梦里。

    可怎么我觉得好笑的事,阳传良就自杀了呢。

    最后一次,我努力虚拟自己在jīng神病院中,先听一个病人白唬几句,然后看片子,之后jīng神病院院长说了些什么,再后来……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打了个电话给舒星妤,告诉她我去过了武夷山市,当年有那样一个jīng神病院,有那么多的不明原因自杀者。她明显是被吓到了,在电话那头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我又告诉她,在阳传良死前,杨展曾经设了那样一个局。她的愤怒把她从恐惧中解脱出来,开始诅咒杨展并抽泣起来。

    “杨展也已经死了,而且我觉得,这里面还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搞清楚。传良兄可不是想不开的人,怎么会参观了一次jīng神病院,就去自杀呢。”

    “但你刚才说的,十八年前,有那么多人都死了,还不都是去参观了一次。这里面肯定有……有……”舒星妤并不是个迷信的女人,平时一贯不相信这些,所以话到临头,竟不知该怎么表述这种诡异的事件。

    “就算武夷山市jīng神病院有什么妖异的地方,但传良兄去的可是个冒牌的,是杨展找人扮的,怎么也能让传良兄起了自杀的念头,哎,我觉得杨展的自杀和整件事qíng是连在一起的。传良兄自杀,是遂了杨展的心愿,他绝没有任何理由去自杀。当然,那么多的死者谁都没理由自杀。现在唯一能抓到的节点,就是杨展收到的那封信,如果没有那封信,估计现在杨展可能还活得好好的,正想想尽办法重新追求你呢。关键就在那封信,如果能知道他死前收到的那封信是什么内容,谁寄来的,不但能解开杨展自杀之谜,我有种预感,连传良兄的死,包括十八年前那么多人的自杀,都将真相大白。”

    “要么……我和杨展虽然离婚了,但和他的二老,有时还通通电话,关系还保持着。要不我给他父母去个电话,问问他们在整理遗物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这封信。”

    调查就此卡壳。

    杨展的父母并没有见过这封信。或许是杨展随手毁去,或许是在舒星妤致电之前,就当成废纸清理掉了。

    不甘心的我甚至通过公安系统的朋友,通过暂住证记录,找到了在福州打工的娟子老公赵继祖。为此我欠下了老大一个人qíng,单在福州,就七个赵继祖,人家帮我一个个筛选了一遍。赵继祖说他不认识杨展,更不用说写信给他。我不觉得他在说谎。

    两个多星期之后,chūn日正暖的一天,我已经不再对解开一系列自杀之谜抱多大的期望,却接到了姜明泉的一个电话。

    “有人在打听十多年前那档子事qíng,我想着你既然在追查,没准是条有用的线索。”

    姜明泉十八年前,曾经和当地卫生局合作,一起查jīng神病院自杀案。当时卫生局和他配合的是机关的一个科长,后来调到南平市jīng神卫生中心,在副院长的任上退休。姜明泉就算是和他认识了,之后时有联系,也不怎么紧密。就在他打电话给我的前一天,又和这人碰见,说到了当年的事qíng。

    我接了这个电话,算是明白,我为什么怎么想,都猜不出那个写信给杨展的人的身份了。我以为当年亲历参观事件的人,都已经死得gāngān净净,杨展是最后一个。既然没有了活着的人,那么这封信就变得极其诡异了。

    其实,我是进入了一个误区。

    有人还活着,而且不止一个。

    那就是病人!

    武夷山市jīng神病院的病人,后来全数转到了南平市jīng神卫生中心。在这些病人中间,就有当年参观病区的病人,也就是那些真心认为自己生活在一场梦里的jīng神病患者。因为他们都是脑子不正常的病人,所以我在潜意识里把他们排除出去,压根就没想到这些人身上。

    事实上,jīng神病是可以被治好的。

    向退休的副院长打听当年事qíng的,就是这样一个被治好的病人。他名叫陈发根,正是参观病区的病人之一,打听的事qíng,就是那些参观者的下落。他从副院长那儿得知,当年有一个名叫杨展的参观者,是唯一没有自杀,幸存下来的人。

    这事qíng已经有一阵了,他找副院长了解当年的qíng况,是在去年十一月份。杨展收到信,是在今年三月份。这四个月的时间差很好解释,副院长只知道当年有一个叫杨展的人没有死,他并不知道这个叫杨展的人如今是什么身份,更不会知道杨展的联络方式。而陈发根用了四个月时间,确认了杨展的身份,这才给他写了封信。

    没错了,这封信,一定就是陈发根写的。

    我毫不犹豫地扔下手里的采访,在部主任充满怨念的眼神中请了假,再次上了开向南平的夜火车。

第八章 无限的破绽

    我等了很久。前面的那个人,本来写好了一组数字,却又临时变卦,挑来挑去,嘴唇无声地翻动着,不知在念叨什么。像这种人,一看就是生活的弱者,就算真中了大奖,也未见得是什么幸运。

    老板看上去有六十多岁,戴了副老花眼镜,乐呵呵地很有耐心,前面那人花的时间有点长,他还冲我抱歉地笑笑。

    这是个彩票铺子,兼买些书报杂志。反过来说也无不可。我随手翻了几页摆在最外面的杂志,等那个纠结的彩民终于决定下来,揣着彩票离开,对老板说:“您就是陈发根吧。”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说:“你是?”

    “我是上海《晨星报》的记者,我叫那多。”

    “《晨星报》?”他的表qíng看起来,像是没听说过这张报纸。

    “您写过一封信给杨展吧?”

    “哦……那个……是啊。”面对这个问题他很意外,支支唔唔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承认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可算是找到你了。”

    “我……我只是,我那个时候……”陈发根十分紧张,这让我更好奇,他给杨展的那封信里写了些什么。

    “你知道杨展已经死了吗?”

    他张嘴倒抽一口气,就愣在了那里。这样的惊讶,不,惊恐的表qíng,没有一点做作的痕迹。

    “他已经死了,就在收到你的信几天后。”

    “怎么死的?难道是……自杀?”最后这两个字,是他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

    “是自杀死的,他从七层楼上跳下来。他死时我就在场,他的妻子拜托我调查他自杀的原因。”我也没chuī牛,只是把前妻的前字去掉了。

    “他收到你信的时候,表现得非常异常,许多同事都看见了。信是你写给他的,我想和你好好聊一下信里的内容。”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从听见杨展的死讯开始,陈发根的脸色就变得惨白。这时更是嘴里低声喃喃自语。本来我初见他时,一点都看不出他曾经患有jīng神病,但现在,在杨展死讯的冲击下,他一副马上又要犯病的模样。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声:“陈老伯!”

    他身子一震,总算不再说死了死了,额角渗着细汗,浑不像先前神完气足的模样,显得十分虚弱。他点着头,开始收拾摊子。他的手都是抖着的,拿上小包,把小亭子锁好,又从包里摸出粒药片,哆嗦着吞咽下去。我猜是镇定类的jīng神药物吧。

    走过两条街,到就了他家。在一幢六楼公房的顶层,走进去是一间十平方的小厅,摆了张小方桌,两张普普通通的折叠椅,靠窗户的地方放了张躺椅,旁边的书报杂志从地上堆到了茶几高,对着的电视机柜上是个十八寸的旧电视,还不是纯平的。没看见空调,躺椅上方装了吊扇,现在还没到夏天,吊扇的三个翅膀被拆了下来,只剩下个圆轱辘。

    我打量着屋里的陈设,看起来他是一个人住的。陈发根还是默默地不说话,先前一路上他就没再讲过一句话,现在还是不发一言,自顾自开门进来,往小方桌前一坐,直愣愣地不知看着什么东西发呆。

    通常两个人在一起,长时间的沉默会令彼此都不舒服,哪怕是没话找话,也想要发点声音好填了“缺”。可是陈发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是等着他开口的我,越来越不自在起来。我忽地有些心寒,省起面前这人,可是有jīng神病史的,别看他刚吞了粒药,要是突然间jīng神病发作……

    就在我熬不住想要挑起话头的时候,陈发根忽然抬头看我。

    “我过去是个jīng神病人。”他说:“你来找我,肯定也知道我得过病。别担心,现在基本上是好了,就是qíng绪波动大的时候,记得吃粒药,没大事。我是没想到,杨展也自杀了。真是没想到,怎么会呢,完全没有道理呀。难道是我的一封信,你应该也看过了,只是我自己的忏悔,怎么能让他自杀了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那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