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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穆朗玛之魔_[美]丹·西蒙斯【完结】(33)

  在峭壁上攀爬了大约200英尺后,我们终于停下来喘口气。不过,在这个临时的攀附点停留太久,只会更加消耗我们的体力,但我们必须休息一会儿。这时,让-克洛德用夹杂着法语的英语喊道:“我的朋友,这样的攀岩真是操蛋。”

  “可不是。”我答道,将我学的那一星半点的法语派上了用场。现在我左手的小指还真有可能断了,至少感觉像断了一样,这样去爬珠峰可不是什么好事,尽管我们至少还要等八个月后才会去。

  “让-克洛德。”我朝下面大声喊道,“我们只有爬到这条该死的缝隙上面,才有机会横过峭壁,到达那块悬壁上。”

  “我知道,杰克。到时候你得将半个身子晃过去,半个身子滑过去,才能往下去到烟斗壁架。差不多要攀爬20米才能横过那段表面光滑,几乎垂直的岩石。到时候我们还得在身上系条绳子,当然,前提是能在上面给我找个保护点,不过我觉得这事不靠谱。等你滑下那个圆顶状壁架的时候,你肯定会将我像拉葡萄酒瓶的活塞一样从裂缝中的保护点拉出来。”

  “谢谢你丰富的想象力和鼓励。”我说,接着,我更大声地喊道:“爬!”随即将那只可能已经断了的手指嵌入头顶3英尺深的裂缝里,以此支撑我整个身体的重量,一边摸索着寻找另一个指攀支点,或者为我的网球鞋寻找裂缝。

  *

  我们现在正好位于那块6英尺宽的悬壁下方,身体紧贴在岩壁上,不由得感觉到一股压迫感,好像头顶那块悬壁正将我们所剩无几的支撑点压榨得没了似的,现在这条该死的缝隙几乎成水平方向了。不过,25层楼高的景致倒是不错,但因为上面几乎没有支点了,难度可想而知,我们两个哪有心情欣赏景致。现在我们离草皮壁架只有40英尺的距离了,但在几乎垂直、表面光滑的弯曲岩壁上,像是有半英里那么远——那块我打算借摩擦力滑过去的岩壁情况比我想象得要棘手。

  我小心翼翼地腾出一只手,将穿在帆布背包环里、至今还无半点儿用处的冰镐拿出来,然后将长而弯曲的破冰锥尽可能深地塞进水平缝隙里。幸运的是,缝隙有个向下的V形口。接着,我又腾出一只手,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缝隙里有个往下倾斜的弧形,正好契合弯曲的破冰锥。

  冰镐卡在了里面,但我不愿意孤注一掷,事实上,我现在还真有点孤注一掷的味道,我吊在上面的时间已经足够长了。

  “这就是你的保护点。”我对让-克洛德说,他正沿着那条即将消失的裂缝,往我的右边移过来,其实,现在他已经超过我了,在整个攀岩过程中,他第一次跟我有了眼神接触。

  “等等,你就在冰镐那里等着我。”让-克洛德淡定地说。

  “知道。你将左脚踩在这个垂直的缝隙里,也就是将我的网球鞋鞋尖撕裂的地方。”

  “如果吊在你的冰镐上,我的腿不够长,踩不到那个缝隙。”J.C.有气无力地说。这次攀岩早已让我们筋疲力尽。我心里非常清楚,让-克洛德其实希望自由攀爬[21],爬上这个极为凶险的悬壁上,然后上到山顶,而不想帮我下到那个该死的壁架上。“你可以把腿伸长点。”我说,然后将第二卷我之前拿到峭壁上的50英尺长的绳子末端递到他。J.C.比我更擅长打结。

  我们准备好了后,将新绳子绑好,让-克洛德和我之间的绳距为80英尺。我横切攀登的岩石上面光秃秃的,这样的距离很有必要,现在离壁架还有60英尺远,为了在峭壁爬上爬下,绳子应该稍微松点儿,但这也意味着如果我从80英尺的高度摔下去,J.C.必须抓住我。我看了看他的确保姿势。他的左腿倒是伸长了点儿,但也只是几乎水平地悬挂在那儿,那只在岩壁上的靴子比我所在的缝隙要高。他左手抓着冰镐,整个身体悬挂着,他身体的大部分重量被右前臂以及他在缝隙下面找到的一个3英寸宽的岩壁支撑着。

  我想象着让-克洛德会怎样救我:如果我掉下去,他肯定会像葡萄酒瓶的塞子一样从那个小小的支点拉出来。对了,现在这样的情况看起来动静会更大,估摸着用香槟酒瓶塞比喻更恰当。

  不过,一旦我上到烟斗壁架,如果我要为他做保护者[22],我们之间得用绳索连接在一起。我想象自己是J.C.,我会腾出右手,将刀打开,准备在保护绳绷紧之前,将其割断。也许他也会这么做,现在,因为岩石的遮挡和他身体的位置,我没办法看清楚他的手。

  “好吧。”我说,“真是白费心思。”

  理查和让-克洛德早已习惯我这个美国佬特有的抱怨方式,但这次即使抱怨也没用。理查看起来像是在我们下方250英尺的地方打起了瞌睡,他背靠着一块温暖的石头,用花呢帽遮住眼睛,让-克洛德自然也没心情听我叽叽喳喳的抱怨。

  我将脚从缝隙里抽了出来,踩到几乎垂直的光滑岩壁上。

  我仅仅滑动了一两英尺的距离,就因为摩擦力滑不动了。接着,我四肢展开贴在岩壁上,衬衣、脸、肚子、睾丸、大腿都贴在上面,我紧绷着小腿,希望能和岩壁产生摩擦力,现在,大部分摩擦力都是我穿着网球鞋的脚指头提供的,这会儿,我的鞋尖几乎跟鞋子和脚成直角了。感觉有点儿不舒服,但也好过从250英尺的地方掉下去。

  我不能趴在这里不动,于是,我开始慢慢往左边滑去,朝那个现在在我下面25英尺远的该死的烟斗壁架滑去,但水平距离大约还有60英尺。

  我不停寻找攀附点,就连岩壁上极小的皱褶也不放过,但这个地方的岩壁实在可恶,连一点儿皱褶也没有。我继续往左边滑去,借助摩擦力和速度,我将身体紧紧贴在几乎垂直的岩壁上——如果速度够快,有时候瞬间的重力可以忽略不计。我现在还能贴在这个弯曲的“猪肚皮”上,80%的功劳都要归功于这双网球鞋。

  我像螃蟹一样往左边横过去的时候,很难将绳子放给让-克洛德。绳子的大部分都在我的帆布背包里,除了绳子之外,背包里还有另外一些小物品,总会往后拉我,让我不能紧贴在岩壁上,但我仍然必须将绳子从右肩绕过去,继续放给J.C.。绳圈本身也会往后拉我,让我很难跟峭壁产生摩擦力,每次我放出更多的绳子给让-克洛德时,我都会往下面滑一点点,接着,我又会将手掌、手指和前臂紧贴在岩壁上。

  我继续往下滑去,现在离烟斗壁架的距离已经超过一半多一点儿了。我的身体刚刚离开了那块大岩壁的光滑部分。

  我很想抓住岩壁,只要岩石上有任何攀附点,有任何隆起和不规则的地方,我都会将手指伸过去,但我继续往下滑,起初还慢一点儿,后来越来越快。我现在的位置已经低于“烟斗峭壁”的水平位置,而且那块峭壁仍然离我左边很远,这会儿,我正往下慢慢朝一个弯曲的岩壁滑去,我完全有可能掉下去。如果掉下去,我肯定会掉到理查正在午睡的地方。如果J.C.没有机灵地用刀切断绳索,那他肯定也会被我拉下去。往下滑动之前,我想我应该大声叫他,他现在离我也就40英尺远,所处的位置非常尴尬,他挪了挪,希望放在稍稍隆起岩壁上的右臂能承受更多重量,但我无暇顾及,也没来得及大声喊了。他要是割断绳子,随便他,如果没有割,那他就随我一同赴死。刹那之间定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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