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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惊魂_史蒂芬·金【完结】(5)

  “嗯,我把碎玻璃清干净了,可是那棵树你得想想办法才行。我们客厅里总不能有棵树吧。”

  “没错。”我说:“你说的很对。”

  我们在阳光中彼此相视,不觉得笑了出来。我把链锯放在一边,开始吻她,一手摸向她的臀部。

  “别这样。”她低喃道:“比利在──”

  话还没说完,比利便转过屋角往我们走了过来。“爸爸!爸爸!你应该看看──”

  这时候黛芬看到那团冒火的电线,尖叫着要比利小心。本来已经远离电线的比利立刻停了下来,瞪着黛芬,仿佛她疯了一样。

  “我没事,妈。”他用哄老人的语气说着,慢慢朝我们走来,以示他有多安然无恙。黛芬靠在我怀中,不自禁地颤抖。

  “没事的。”我对她耳畔低语:“他很清楚不能碰电线。”

  “但还是有人被电死。”黛芬说:“电视上一天到晚都有宣传短片,教人小心掉落的电线──比利,立刻进屋去!”

  “哎,别这样,妈!我要带爸爸去看船屋!”他既兴奋又失望,眼睛都快鼓出来了。他第一次看见暴风雨后的壮观,很想找人分享。

  “你现在就进去!那些电线很危险,而且──”

  “爸说它们要找的是地面,不是我──”

  “比利,别再说了!”

  “我会过去看,小子。你先过去吧。”我可以感到黛芬靠着我的身子再度变得僵硬。“儿子,你从另一边绕过去。”

  “好!遵命!”

  他经过我们身边,三步并作两步跑过环绕住屋西侧的石阶,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只远远传来一声:“哇塞!”想必又发现了另一处遭到风雨摧毁的奇景。

  “他知道那些电线很危险,黛芬。”我轻轻揽住她的双肩。“他很怕那团电线,这样很好,他就不会有危险。”

  一颗泪沿着她的脸颊滑落。“大卫,我很怕。”

  “不要这样!都已经过去了。”

  “真的吗?去年冬天……还有今年春天来得晚……在镇上,他们说什么黑春……他们说从一八八八年以来,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春天──”

  “他们”,无疑是指“桥墩古董店”的卡莫迪太太。黛芬喜欢偶尔进去东摸西摸。比利喜欢跟她一起去。在后面一间阴暗的房间里,有玻璃眼珠的猫头鹰标本永远张着双翅,两脚永远抓紧一截上了漆的木头;三只浣熊标本站在一圈,环着一条“小溪”──实为一长片灰扑扑的镜子;还有一只被飞蛾蛀蚀的狼标本,口鼻处有一团木屑而不是口水,依然龇牙咧嘴。卡莫迪太太声称,那只野狼是一九〇一年九月某日下午到帝汶溪喝水时,被她父亲射杀的。

  我太太和我儿子对造访卡莫迪太太的古董店乐此不疲。黛芬着迷于有图样的彩色玻璃,比利则对那些已死的标本着迷。黛芬本来个性很实际、也很有主见,但居然会听信那老太太的话,让我颇为不悦。她发现了黛芬的弱点。而黛芬也不是本镇唯一听信卡莫迪太太的“乡野传闻”和“民俗秘方”(她总以上帝之名开药方)的人。

  如果你丈夫是那种喝了三杯就喜欢动拳头的人,树汁可以祛伤消肿。六月时数数毛虫身上有几圈花纹,或是八月时测量蜂窝有多厚,便可预卜今年冬天是暖、是寒。现在呢,真是天可怜见,一八八八年的黑春重现(你可以自己加上惊叹号,一个不够就再加几个)。我也听过这说法,在这一带流行很久了──假使春天够冷,湖上的冰最后就会变成烂牙般的乌黑。这种情况很罕见,但也不是百年难遇。这里的居民喜欢说这些,只是我想没人会像卡莫迪太太那样言之凿凿。

  “去年冬天是很冷,春天也来得很晚。”我说,“现在又是个闷热无比的夏天,再加上一场风暴。但风暴也过了。黛芬,你平常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普通的风暴。”她以同样沙哑的声音说。

  “不错。”我答道,“这点我同意。”

  “黑春”的说法,是毕尔.乔提告诉我的。他在盖斯克镇与他的三个酒鬼儿子合资经营一家乔提修车厂(偶尔他的四个酒鬼孙子也会帮帮忙,要是他们能抽空放下雪地机动车和越野摩托车的话)。毕尔高龄七十,看来像八十,喝起酒来却像二十三岁的小伙子。五月中旬,一场来得意外的风雪为本区带来将近一呎的积雪,把刚长出的花草都盖住的第二天,比利和我一起把我们家的斯柯达四驱车送到乔提车厂去。毕尔刚喝了几杯取暖,因此兴冲冲地对我们提起“黑春”的说法,自然少不了添油加醋。然而五月下雪也不是什么千载难逢的罕事;那场风雪只持续了两天便消逝无踪,没什么大不了的。

  黛芬又怀疑地望向那团落地的电线,“电力公司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尽快吧。不会太久的。我只要你别为比利担心,这孩子不笨。他会忘了把衣服收好,但不会笨得走去踩一堆冒出火花的电线。他跟我们一样想好好活着。”我碰碰她的嘴角,望着她不由自主绽出一抹微笑。“觉得放心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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