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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木乃伊_[日]岛田庄司【完结】(20)

  “但是,不论是我还是福尔摩斯,都不相信吸血鬼的存在呀。”

  “我也一样。所以,我所指的是具有吸人血癖好的某种动物,或者更低等的生物。会不会有人把这种东西带到金斯莱房中,将他尸体内的血吸得一点不剩?”

  我觉得夏目所说不无道理,这让我想起梅雅莉说过在金斯莱房中有几条蜥蜴。虽然就我所知,蜥蜴这种动物是不吸血的,但站在医生立场,对于利用某种生物吸人血的设想容易引起我的认同。

  “或者利用某种医学器具把尸体中的血液抽干,然后在尸体旁边生火产生高温予以干燥,这么一来,尸体一个晚上就变成木乃伊了。”

  “这种方法绝对行不通。因为人体中的水分不限于血液。即使把尸体中的血液都抽出来了,也不能马上使之成为木乃伊状态。”

  “是吗?”

  “就算采用这种方法,嫌犯又如何能够进入金斯莱的房间呢?”

  “所以我怀疑房门是否真的钉死。”

  “那是金斯莱亲手钉的呀。”

  “是的。”

  “房间的门窗从内侧被严密钉死,而且在午夜两点赶到金斯莱房前走廊的贝因兹,仔细察看了房间内包括床底下的情况,他确认房内只有金斯莱一人。

  “此外,若有人进入,他还必须出来。不仅仅那房间被严密钉死,整个宅邸的所有窗户上的尘埃也都原封不动,找不到任何人出入的痕迹。

  “更进一步来说,金斯莱房间的正下方是梅雅莉夫人的寝室,有人欲攀墙从金斯莱房间的窗户侵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说得对,这真是一个难以破解的案件喔。可是,华生先生,假定存在犯人的话,他究竟为了什么原因而策划这事件呢?若有人故意要杀死金斯莱,这样做由谁得益呢?好像没有人得益呀。”

  “是呀。”

  我答道。夏目的头脑很灵光,要是福尔摩斯在场的话,一定会对我说:他是我们的好伙伴,华生。

  “这么看来,还是如金斯莱生前所说,是有人要向他报仇,除此以外找不到其它杀人动机了。”我说道。

  “福尔摩斯先生也是这样想的吗?”夏目问道。

  “通常,他在处理案子的中途不会泄露任何想法。但你方才所说的意见对我们有很大启发,稍后我一定转达给福尔摩斯,相信他也有同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感到无上光荣。因为我参与了英国历史中最优秀人物所从事的破案工作了。谢谢,华生先生,承蒙你的邀请,我吃到了来英国后最美味的一顿午餐。今后若需要我作为东方人所拥有的知识,请随时召唤,我乐意为你们效劳。”

  夏目说罢,与我握手告别。

  第07章

  佛罗登街我下榻的公寓,位于桥对面的远郊,要到市区很不方便。因此,平日轻易不外出。多数时候我都蛰居在自己的房间里,每周大约只去市中心一、两次。出去的话,也多半是去查令十字路找旧书或去大英博物馆参观之类,每周二则去贝克街上莎士比亚课。

  2月12日星期二,因为要去克雷格先生家,我一边看着福尔摩斯先生要我保存的“つね61”纸片,一边离开公寓。近来,在读书或者写文章的空挡,我往往会拿出这张纸片瞄一眼,但这样的惊鸿一瞥,引发不出什么灵感。从市郊去市中心有相当远的距离,路上正可以慢慢思考。

  离开公寓,首先得步行去凯宁顿,那里有地铁站,是离开自己公寓最近的车站,步行约十五分钟。到达凯宁顿车站,付十分钱,便可搭乘升降梯。

  这个文明都市的升降梯,实在是一样有趣的东西。我开始搭乘时简直吓破了胆,他好像日本歌舞伎“地狱”中的升降装置。通常允许三、四个人一起进入升降梯,操作员关上门,嘿哟嘿哟地拉升降绳,升降梯便猛地下降了。

  地道中有电灯照明。我在站台上不慎掉落那张写着“つね61”的纸张,旁边的男士马上拾起交给我。多数英国人都和善亲切。我对他说:“Thank you.”

  车子每五分钟开出一班,这是非常完善的安排, 毕竟在地下呆太久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地铁列车从这里穿过泰晤士河河底向市区前进。搭惯地铁的伦敦市民,都会拿出报纸或者杂志阅读,这已成为他们的习惯。但我却不能在地铁列车里读书,甚至连考虑较为复杂的问题都不行。理由是第一:空气不清新;第二:车厢晃动得厉害。所以我一搭车就有想呕吐的感觉。我的胃很弱,也是感到不舒服的原因。

  列车开过四个站,便到银行站(英国银行前)。这一带属于金融区。在这里转乘另一线地铁列车,可直达贝克街。转车不用走上地面,只需从这一地道走到另一地道即可,就像鼹鼠在地下散步一样。

  在地道中约莫走一町①,就到达二便士地铁(Two Pence Tube,目前为伦敦地铁中央线),这是一条以银行为起点站,横越伦敦至西部的新地铁线。无论在哪里上车或者下车,车费均为二便士(相当于日本的十分钱),故称为二便士地铁。

  注①:日本旧时距离单位,约为一百九十公尺。

  使用习惯后,这种交通工具堪称为文明社会的利器。坐在不见天日的车子中,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只要受得了咯噔咯噔的尖锐噪音,乘地铁毋宁说是一种享受。

  列车员关上车门后,就会大声喊道:“Next station, Post-office.”等等。每到一个车站便报告下一车站的名字,是这种铁路的特色。

  上课结束后我在贝克街漫步,看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华生医生,我从后方叫他的名字并追上前去。华生医生见到我很高兴,邀我共进午餐。在贝克街的一家饭店落座后,我从衣袋里掏出一直保存着的“つね61”纸片还给他。我为没有从这张纸片看出有用的线索而深感歉意,然后与华生医生海阔天空地漫谈一番。

  我提到前几天男扮女装的福尔摩斯在路上向我打招呼的事,华生医生听了面露愁容。我问他怎么啦,他说正在为福尔摩斯先生担忧,因为近来福尔摩斯的状态不太好。华生医生又说以前曾经秘密送福尔摩斯进精神病院,不久彻底治愈,总算放下心中大石,但最近有旧病复发之势。

  我说福尔摩斯叫错我的名字,称呼我为莫里亚蒂,华生医生听了一脸尴尬。他说,实际上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莫里亚蒂这个人。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华生医生面露犹疑之色,但稍后似乎下了决心,向我做如下告白:

  “因为你是外国人,说给你听听也无妨。福尔摩斯从1880年开始脑子出现问题,做事常摆乌龙,查案抓错犯人,甚至把雷思垂德也逮捕了,后来到苏格兰场的数据科查询,才知他原来是警官。当时由他经手的不少案件都进入迷宫,无法破案。”

  “王后,福尔摩斯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几乎濒临崩溃,我觉得非送精神病院不可了,那是1891年的事。在医院足足住了三年,才告治愈。但是,我在送他进医院的时候,以为他永远不会再出院了,于是我向外界谎称福尔摩斯死在欧洲大陆的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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