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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画(刑警罗飞系列之1)_周浩晖【完结】(8)

  罗飞下了凳子,走到近前,拿起一株植物在手中端详。这植物绿得耀眼,长着异常肥大的叶子,生长在糙丛中的时候肯定很是惹人注目。

  罗飞叫不出这植物的名字,但总觉得它有些怪怪的不太顺眼。不知道空忘采集这么泡在屋里是gān什么用的,观赏?食用?似乎都不太说得过去。罗飞摇摇头,把手中的那株植物又放回了水盆里。

  即使没有那具让人恐惧的尸体,这屋里似乎也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不过对于案qíng来说,罗飞却有着充分的信心。不管这表面的现象多么离奇诡异,所有的答案肯定都藏在这个小小的寺院之中,相信只要刑侦人员上山之后,只要相应的走访和勘察工作做到位,一切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再留在屋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过多的活动会对下一步的勘查产生不利的影响,罗飞决定离开现场。他来到了门后,门是从里面用搭锁关上的,门框上没有被外力冲撞过的痕迹,不过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由于窗户是开着的,如果是凶杀,作案者完全可以从那里出入。

  罗飞打开搭锁,走了出来。

  门外已经聚集了十多个和尚,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探头探脑向窗内张望着。空静则愁眉苦脸地站在一旁。

  “聚在这里gān什么?都散了!各gān各的事去!”伴随着这声呵斥,一个中年僧人走进了后院。这个人个头中等偏高,消瘦的脸庞,但看起来非常jīng壮。由于眼窝较深,使得他给人的第一映象显得有些yīn霾。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和尚,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沾满了泥水,头发也湿漉漉的,不过别人都是一副jīng疲力竭的萎靡神qíng,唯独他仍然活力充沛。

  这个人说的话颇为有效,除了空静和顺德外,诸和尚立刻都散去了。

  空静往上迎了两步:“你回来的正好,寺里又出事了――空忘死了!”

  中年僧人蓦地一愣,向着空忘的屋子看了过去。窗户内的qíng景让他也变了脸色,他加快了脚步,忧心忡忡地来到小屋门口,罗飞正好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僧人停下脚步,略带疑惑地看着罗飞。

  空静连忙介绍说:“这是南明山派出所的罗所长。”然后又一指那僧人:“这是我们寺里的大当家,顺平。”

  在寺院中,大当家的地位仅次于住持,而且多半拥有很大的实权。难怪刚才那些和尚对顺平的话如此服从。

  顺平知道了罗飞的身份,脸上紧绷的表qíng略微松弛了一些,他没有像空静那样作揖,而是对着罗飞伸出了右手。

  “罗所长,你好。”他握着罗飞的手,像普通人一样打了个招呼。

  “你好。”罗飞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丝毫透露不出他对这个人的喜好憎恶。

  “我先进屋看看。”顺平对发生的事qíng显得非常关切,刚说完客套话,便要转身往屋里闯。罗飞连忙伸出胳膊拉住他:“现在qíng况不明,还不能进入现场。”

  顺平只好停下脚步,他向屋内凝视片刻,有些不甘心地问:“那空忘怎么办?就这么吊着?”

  “暂时只能这样,必须等刑侦技术人员来勘验现场,确定死因。”

  “确定死因,难道不是上吊身亡吗?”顺平一边说,一边看着罗飞的眼睛,似乎想从中获得一些答案。

  罗飞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着,但话题却是一转:“你们是刚从谷中上来,是去搜索坠崖者的吗?”

  “qíng况怎么样?有没有收获?”空静在一旁迫不及待地cha话,证实了罗飞的猜测。

  “这么大的雪,我们根本下不到谷底,救人肯定是没指望了,现在只是考虑能不能找回尸体。唉,昨天不让他们留下就好了。”顺平撇了撇嘴,似乎满腹怨气无从发泄,又转口道:“这个空忘搞什么?前些日子把自己关着不出来,现在又弄在寺里自杀。还嫌不够乱是么?”

  罗飞想起安排陈健等三人住在寺后小屋的就是这个顺平,问:“昨天是你让那三个客人住在小屋里的吧?寺里不是还有空房吗?”

  “空房倒是有,但是寺里最近有规定,不让留宿香客。当时天色实在太晚了,我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们先在那个小屋里凑合一下。”顺平一边说,一边看着空静,似乎有什么隐qíng。

  罗飞诧异地“嗯”了一声,也看向空静,寺里规定不让香客留宿,这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空静看到罗飞的表qíng,连忙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前一阵,寺里丢过几件东西,很可能便是留宿的香客里混进了小偷。”

  “哦?丢失的东西贵重吗?为什么没有报案?”

  空静尴尬地苦笑了一下:“就是一些香炉之类,不过也算是有年代的东西了。当时就想着以后好好防范。毕竟我们佛门清修的地方出了这种事qíng,传出去不太好听。”

  罗飞点了点头,这种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顺德自从窗口看见了空忘的尸体之后,便一直神不守舍的,再没有说一句话,看起来被吓得不轻。这会他似乎稍微回过些神来,接着空静的话茬点着头。

  罗飞很期望顺德的机灵劲能在自己接下来的工作中发挥重要的作用,可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的胆小。

  罗飞用手朝屋里一指,问顺德:“你平时是不是就很怕他?”

  顺德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啊,师叔对我们一向都很和蔼的。”

  和蔼?罗飞实在无法把这个词和刚才自己看见的那张愤怒的面庞联系起来,他回头又朝门内看了一眼,显得难以理解。

  顺平跟着罗飞的目光看过去,也露出诧异的表qíng,不过他却是在附和着顺德的话:“嗯,他长相有些吓人,但xing子却一直很好,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不过他现在的表qíng如此恐怖,真是和平时判若两人。不知道他到底是遇见了什么想不开的事qíng?”

  空静在一旁摇着头,轻声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顺平的语气显得颇不耐烦。

  空静抬眼看了看顺平:“你说他从没发过脾气,那是因为你在寺里的时间还不够长。”

  顺平愣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看到空忘发过脾气?”

  空静锁着眉头,回忆起一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你们看见空忘现在的样子,一定会觉得很吃惊。但对我来说,这却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以前的那个空忘又回来了。”

  “以前的空忘?多久之前?”顺平眯眼bī视着空静,“我在寺里可呆了有十年了。”

  空静沉吟了一会:“应该是……七二年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空忘。当时他的脾气和你们后来见到的可大不一样。”

  罗飞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追问:“具体什么qíng况?你仔细说说。”

  空静看了顺平一眼,说:“这个空忘,其实和你一样,也是半路出家。当初他不知是什么原因,掉进了北山的‘死亡谷’里,是我师父正明救了他一命。”

  顺平、顺德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当空静提到“死亡谷”时,他们的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变了颜色。尤其是顺德,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惊恐地看着屋门,似乎生怕已死去的空忘会从里面走出来一样。

  “死亡谷”罗飞也是知道的,是位于山峰北部的一座险峻的深谷。因为地势险恶,以前有不少人在那里跳崖自杀,久而久之,就有了“死亡谷”的名字,并且由此衍生出一些恐怖怪异的传说,这可能就是令顺德如此害怕的原因吧。不过现在悬崖上都已特别安置了防护护栏,罗飞在任的时候还没有出过什么事qíng。

  空静对听者的反应似乎毫不在意,只顾自己继续讲述着:“当师父把他背到寺里来的时候,我们都没想到这个人还能够活下去。他浑身是伤,尤其是颈部受了重创,连头都直不起来。”

  这是从高处坠落造成的颈椎受伤。罗飞心中暗想,受这样的重伤却没有死亡,确实是个奇迹。

  “师父让他住在寺后那间小屋里,亲自照顾他。我师父不仅jīng通佛理,对于中医学也非常有研究。过了有半个月左右,那个人的身体和神智都慢慢恢复了过来。不过他对师父的救命之恩却毫不领qíng,每天我们都能够听见从小屋里传出的他咆哮和rǔ骂的声音。那一阵我最怕的事qíng就是去小屋送饭,因为只要见过他,哪怕只是短短的五分钟,也会让人在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都心惊ròu跳。”

  “是他的愤怒让你害怕吗?”罗飞问。

  空静点点头,用一种幽森的语气说道:“我永远忘不了那时的qíng景。他的整个面庞扭曲着,浑身喷发着怒火,那双恐怖的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盯着你――那简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魔鬼,一个随时想要将你吃掉的魔鬼!”

  罗飞想像着刚才在尸体上出现的那种眼神,如果那眼神出现在一个活人身上,一定会更加让人心惊胆战。

  空静沉默了片刻后,吁了口气,似乎从那恐怖的回忆中挣脱了出来,往下说道:“但我的师父却一点也不害怕他,甚至对那些不堪入耳的rǔ骂也毫不在意。他整晚整晚地在小屋里呆着,念经,讲佛理,似乎想要感化对方。渐渐地,从屋子里传出的咆哮声越来越少了。不过我偶尔过去,还是能看到那个人一脸的bào戾,双眼中充满愤怒。直到那件事qíng发生之后……”

  罗飞:“什么事qíng?”

  “有一天,师父让我们准备好作画用的纸笔颜料送到了小屋里。然后他们俩便在屋里呆了一整天。当屋门再次打开时,他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虽然容貌仍是那样丑陋,但眼神却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感觉,再也看不出一点愤怒。”

  “那这一天的时间他们在屋里作画了?”罗飞感觉这离奇的qíng节简直就像在听故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莫非就是画的……”

  “不错。”空静点了点头,“那就是昨天晚上失踪的‘凶画’,它随即就被师傅封了起来,并且明令禁止任何人观看。后来那个人就留在了寺里,师父收他为徒,法号‘空忘’。”

  凶画!又是这幅凶画!那里面究竟画了什么?它能改变一个人的脾xing,却又被神秘地封存。二十多年后,它再次被打开,寺里便接连发生命案,这里面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一个个的疑问在罗飞脑子里纠缠着,像那散乱纠扎的线团一样,你必须找到其中的线头,才有可能抽丝剥茧般地将其整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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