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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罪之承诺_周浩晖【完结】(10)

  胖警察撩起那根绳索,冲我招招手说:“过来!”

  我预感qíng况不妙,便不肯挪步,只警惕的站在原地反问道:“gān什么?”

  胖警察粗鲁地骂道:“妈了个bī的让你过来你就过来,哪那么多废话?!”他一边说一边跨步来到我身边,用力拽我的胳膊。那瘦警察这会也起身过来,帮着同伴推我。我一个人扛不住,很快就被他们推拽到吊环下方。胖警察扯着垂下来的绳头,往绑着我手腕的绳索间一绕,随后又打了个死结。我的手腕本来就被绑在背后,这下又多缠了根绳子,像是要从背后牵着我似的。

  两个警察把我放开,四只手同时拉住了绳索的另一端。然后他们一同发力,将那绳头往下拉拽。这股力道穿过吊环传到了我的手腕上,我只觉得双臂一紧,整个人身不由己地被往上提拉起来。

  我很快失去了重心,只能用脚尖点着地,身体歪歪扭扭地转着圈。这种状态让我很没有安全感,我慌乱地叫道:“你们gān什么?快放我下来!”

  可那两人非但没有把我放开,反而扯着那端的绳头,斜过去绑在了小屋的窗棂上。随后那瘦警察又踱到我身边,yīn阳怪气地说道:“兄弟,我们这已经是手下留qíng了。要是再吊高一点,让你脚够不着地,这一夜下来你的两只手可就废了!”

  我相信他不是在吓唬我。现在我全身的重量几乎都被那绳子勒在手腕上,勒口处一阵阵的生疼。若不是两只脚能勉qiáng分担一些,光靠那双手又如何能够承受?

  “这天色也不早了,咱哥俩该出去喝点了。”胖警察站在窗边招呼自己的同伴。瘦警察点点头,转身和那胖子一同出了小屋。他们反手将屋门锁上,自顾自扬长而去。

  “别走!你们放我下来!”我愤怒地喊了两声,但我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呼喊不会有任何效果。

  窗外天色渐渐暗淡,算起来我已经被折腾了整整一天。这一天来,我的jīng神和ròu体都倍受磨难。现在又被半吊在这里,腹中空空,又渴又饿。我勉力支撑了一会,神智开始慢慢模糊。但我又很难睡去。因为只要我的身体略有放松,手腕便被紧紧吊起,酸痛难忍,这时我只好qiáng打jīng神,继续踮起脚尖。我就这样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煎熬着,分秒如年。最终我实在熬不过极度的疲惫,终于闭上了眼睛。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昏死了过去。

  第五章盟友

  悠悠醒转时已是半夜时分,听听窗外似乎大雨已停,四周的夜色静得可怕。这时我的胳膊和手腕已经完全麻木,反而感觉不到酸疼了。我害怕手腕失血时间太长,不敢再睡。在漫长的后半夜,我尽力踮着脚,逐渐让手腕放松下来。就这样苦熬到天亮,熬得我油尽灯枯,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

  恍惚间,却听小屋门吱嘎一响,有人开门进来。我茫然抬起头,看到进屋的是个又老又矮的警察。我认出对方正是昨天在旅店里警告过我的那人。不过我的思维已经凝滞,只呆呆地看着他,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警察看了我一眼,转头向门外喊道:“把人放下。”绑我的那两个年轻人从屋外赶来,解开了窗棂上的绳索。我的双脚着了地,但两腿软软的全无力气,那绳索彻底松开之后,我便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带他去换身衣服,给点吃的。”老警察冲我努了努嘴,说话的同时脸上不露任何qíng绪。那两个年轻警察立刻走上前,一左一右把我搀扶起来。他们对这老头的话似乎不敢违抗。

  我身上的绳索也被解开了。随后两个年轻人把我搀出小屋,带到了一间类似值班室的地方。他们让我坐着,自己则出去找来了一碗米粥和一套衣服。我早已饥渴难耐,三两口便将那米粥喝了个gān净。然后我又把身上沾满了石灰的西服脱下来,换上了一身粗布麻衣。经过这番休整,我算是恢复了几分元气,便支撑着躯体,起身说道:“现在该放我走了吧?”

  “你急什么?”瘦警察一撇嘴说,“吴警长还要找你问话呢。”

  吴警长?我想起昨天凌沐风也是这样称呼那个老头,就顺口问了句:“他是你们所的警长?”

  “我们一个小镇子,哪有这样的人物?他是县里来的大探长!”瘦警察正色说道,语气中颇有几分尊重的意味。

  我“哦”了一声,倒真是有些意外。这老头挂着个“警长”的名号,我本以为是混年头混上来的,没想到他还是个来自县城的探长。“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在他身上算是得到了印证。

  我也有兴趣再会一会这个老头。于是我便不着急走了,很配合地跟着那瘦警察又回到了小屋。老警察正坐在屋里抽着根烟卷,一副闲散的模样。如果不是穿着那身警服,他活脱脱便是一个卑微的山民。

  看到我们进来,老头冲那瘦警察说了句:“你到外面等着。”

  瘦警察“哎”了一声,退出去把门关好。

  “吴警长。”我先打了个招呼,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可对方却不拿正眼瞧我,只懒洋洋地说道:“我今天就带你离开峰安镇。”

  我诧异地“嗯?”了一声,不明白对方一开口为何是这样的话题?

  吴警长对着窗口喷了口烟雾,悠悠说道:“凌沐风告你拐骗了他的老婆。我查了一下,没有实据。现在我送你离开这里,你还不走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我当然不走!”

  吴警长转过头来,默然看着我。我和他对视着,态度坚定。

  半晌之后,那老头问我:“为什么?”

  “我答应过楚云,我要救她!”

  老头“哧”地笑了:“就凭你?你斗得过凌沐风吗?”

  我知道对方看不起我,但我并不会因此而退缩,我斩钉截铁地说道:“斗不过也要斗。我可以死在这里,但我绝不能一个人离开!”

  吴警长看着我,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那种轻蔑的感觉似乎消失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再次正告对方,一字一顿:“我对楚云有过承诺!男人,必须完成自己的承诺!”

  吴警长忽然又笑了起来,然后他伸手指了指屋里的另一张椅子,说:“你坐下吧。”

  我走过去坐在老头面前。吴警长把烟卷凑到嘴里,一边吸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虽然是个废物,但倒也有点可取之处。”

  我尴尬地咧着嘴,不知这话算是夸奖还是嘲弄?

  老头把一团烟雾咽进腹腔,转了一圈之后又缓缓地吐出来。那些烟雾在他面前萦绕着,扭曲了他的容颜。当烟雾散去之时,他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佝偻着身体,瘦小猥琐的山民消失了,在我眼前出现了一张深邃难测的面庞。那人的眼中闪着jīng光,冷锐bī人。我一时间不能适应这种目光,竟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老头却向前倾着身体,像是故意要bī迫着我。他的脸和我相距如此之近,我甚至都闻到了他嘴里那股呛人的烟臭味。我躲无可躲,只好重整旗鼓迎向了对方的目光。

  老头的嘴角略略一勾,笑意似有似无。然后他压着嗓子,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既然你不肯走——那我们就一块把凌沐风gān掉!”

  这句话声音极小,但却透着股yīn森森的寒意。我被吓了一跳,只瞪起眼睛傻愣愣地看着对方。

  老头幽幽问道:“你害怕了?”

  怕?我摇摇头。姓凌的虽然厉害,但我对他的恨已远远超出了对他的畏惧,我又怎么会怕?只是此刻我心中却有太多的困惑。我首先反问:“gān掉他?为什么?”

  “你不是想救楚云吗?不gān掉凌沐风,那女人永远不可能解脱!”

  这道理对我来说当然说得通,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我看着那老头又重复了一遍:“我问的是你——你为什么要gān掉凌沐风?”

  老头没有回答。他凝起了目光,夹在他手指里的烟卷已经燃去了一大截,但他却忘了抽。

  “你也是为了楚云?”我主动猜测道,“你也喜欢那个女人?”

  老头的目光遽然一跳,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吐出四个字来:“你懂个屁!”

  我看出老头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难道我猜对了?话又说回来,那样的女人,谁不喜欢?老头如果因此和我站在同一阵线,倒也没什么不妥。

  想到这里,我对此便不再深究,又换了个问题道:“怎么个gān法?”

  吴警长把身体靠回自己的椅背,同时抽了一口烟卷。那烟灰早已攒了老长,这一抽立刻掉落下来,扑簌簌滚了对方一身。老头也不在意,只对我说:“你来峰安才两天吧?我和凌沐风可斗了好几个月了!”

  我挑了挑眉头,对此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吴警长捋了捋思路,然后开始讲述:“三个月前凌沐风报案说老婆失踪了,我负责调查这个事。后来有人悄悄举报,说楚云是被凌沐风殴打,从家中小楼坠落,掉进了楼后的河里,这才失踪的。于是我就把这案子定为nüè待致死。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沿河两岸和入江口的下游苦苦寻找……”

  我心中一动,cha话问道:“找尸体吗?”

  “对。举报那人愿意作证,所以只要找到了尸体,我就可以治凌沐风的罪。”吴警长恨恨地咬着牙,“我当时以为楚云必死无疑——因为她根本就不会游泳,从那么急的河流里冲下去,岂能生还?所以我对这案子使劲使得很大,也得罪了不少人。”

  我点头表示理解。凌家的势力即便在县城也不容小觑的。老头这么办案肯定会承受相当的压力。

  我心里还有一个问题:“楚云被凌沐风打落坠河,这事是谁举报的?”

  老头翻了个白眼:“你问这个gān什么?这消息要是走漏出去,凌沐风能饶得过他?”

  “我只是好奇——这镇上居然还有其他人和凌沐风作对?”

  吴警长“哼”了一声:“凌家那么大的产业,又霸着山里的矿,眼红的人多了去了。莫说别人,就是凌沐风那几个本家兄弟,也早有人想取其位而代之!我告诉你,为人于世,有多少人把你高高捧起,就有多少人在盼着你摔死。只不过那些家伙都不敢出头。”

  我暗自点头:这老家伙比我多吃几十年的gān饭,对世态炎凉,人qíng阅历这方面的理解自然要远胜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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