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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弦[罪档案系列之三]_鬼古女【完结】(50)

  巴渝生说:“韩茜仍在昏迷中。”

  “我还有个问题……要问她。”那兰努力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又闭上了眼,抵抗骤至的头痛。

  “你先休息吧,放心……周长路没有活过来,他不会再作恶了。”巴渝生说。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只是十秒钟,有人叫:“韩茜醒了!”

  那兰立刻睁开了眼,挣扎起身。巴渝生见状,招呼救护人员将韩茜的担架抬了过来。那兰欠身看着韩茜,仍在意识迷糊中:“韩茜,是我,我们已经得救了。”

  韩茜睁开眼,似乎明白了处境,泪水滚落。

  那兰说:“我还要问你个很重要的问题,你现在能回答吗?”

  韩茜点了点头。

  “前天晚上绑架你的,是不是那个周长路?”

  韩茜摇头。那兰暗惊。

  “是不是后来填土的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叫大山的那个?”

  韩茜又摇了摇头。那兰暗暗叫糟。她伸手向牛仔裤的臀兜,全身一阵剧痛。她摸出一张折了四折的纸,侧身到韩茜面前展开:“这个人……”

  答案已经写在韩茜惊惧的脸上:“是他!”

  那兰的心一颤:“你……你是说……”

  “前天晚上……我一开始就是遇见他,还说了两句话,”韩茜喘息仍有些艰难,“忽然被他用毛巾一样的东西往脸上一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被痛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还是他,是他把我绑得紧紧的,用根铁丝一样的东西,割断我的手指……”韩茜一时间失去了回访那一幕噩梦的勇气,泣不成声。

  照片上的人是米治文!

  巴渝生也暗叫不好。他想说,不用担心,我们一直在监视他,一直在通过病房内的警员了解他的qíng况。但他随即想起来,从安排到慧山紧急搜救以来,已足有半个钟头没有和病房负责监控的gān警联系。他正准备再次联系医院,耳机里传来金硕焦急的声音:“普仁医院的一个护士刚才打电话来,米治文逃走了!”

  那兰觉得听力恢复了不少,可以听见dòng外远处直升机的马达声,视力也恢复了些,可以看见巴渝生脸上的凝重和不安,她说:“快,董珮纶!”

  董珮纶的手机无人接听。

  38.疯了

  虽然早已习惯了轮椅的制约,董珮纶从未放弃过重新起身行走的希望。她知道,自己还算年轻,细胞、组织、肌ròu都还容易重生。所以她每天都会认真接受康复治疗,风雨不辍。

  不久前和巴渝生的通话还在她脑中盘桓:莫非周长路真的有问题?什么问题呢?血巾断指案的始作俑者?这想法荒唐到可笑。当年她被米治文残害,普仁医院负责总治疗的就是周长路,他对自己的救治,用无微不至来形容都太谦虚。还有他对心声社团的贡献,他的那份热qíng,绝不是能假装出来的。要说他是猖獗了三十年的杀人恶魔,只有三个字:

  不可能!

  但她还是从内心里感激巴渝生对她安全的关心。她和周长路相处久了,不相信他会对自己作出任何伤害,如果他真有那样的险恶用心,在过去三年里,他有千百次稳妥的机会。她也不担心米治文,即便他逃出病房,又能走多远?前晚他耍了小聪明,装死人逃出了病房,又怎么样了呢?还不是望着自由兴叹。

  车子停下,她让司机先回公司,毕竟整个治疗要一个半小时,她自己摇着轮椅,驶入康复室。“小白康复中心”是著名康复师白萌在“永康疗养院”里租的一套间办公室,同时和疗养院共享一些运动器械设施,包括游泳池和迷你高尔夫球场。董珮纶是常客,自行进入。她特意将康复治疗时间安排在大清早,一方面可以不打断一天的工作,一方面喜欢清晨的那份安静。

  白萌不在办公室,有可能在后面的治疗间。门在身后关上,反锁,董珮纶的心陡然揪起。

  长长的一把刀,对准了她的眼睛,“乖,不要叫,不要动,否则,对你对我,都不好。”那刀、那声音、那话语,都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董珮纶没有叫,她轻声说:“三年前,你没有得逞,三年后,你不过离坟墓更近了些,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

  “是你给我的信心。”米治文微笑,“是你不想让我早死,想让我多受些病痛的折磨,所以保我出来就医。不过,你以为我真的会感恩戴德?”

  董珮纶的手机在轮椅边挂着的小包里震动起来。米治文说:“董总治疗时间,无论是谁打来,只好让他们等等。”

  “我为什么保你出来就医,你怎么猜得透?你的理解太肤浅,看来一点儿也不了解我。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董珮纶发现米治文穿着一身警服,能猜到一二。米治文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细得可以忽略,但董珮纶体验过,他手臂的力量。

  “你应该问,我是怎么第二次逃出来的?”米治文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没有必要把周长路的丰功伟绩一一列出,包括不久前塞在他毯子下的三管麻醉针。

  迄今为止,他只用上了两管麻醉针。监视他的那个警察每隔二十分钟左右就会到病房里他的chuáng前看他一下,看他是死是活,看他是否还是米治文——警方吃过上次的亏后,学乖了,知道表面现象可以具备多么qiáng的欺骗xing。于是当那警察再一次凑到chuáng前来时,米治文bào起,将麻醉针cha入他的后颈。他难免会有些得意,自己的手法还不错,没辜负在监狱时的苦练。

  选择黎明时分动手绝非心血来cháo。他很小就知道,要想做成功任何事,都不能心血来cháo,而要周全的计划。黎明时出逃除了可以赶上董珮纶做康复的时间,还有不止一个利好条件,一方面值夜警察的注意力恰好在灯枯油尽的边缘,会疏于防备、反应迟钝;另一方面上了一宿夜班的护士也在挣扎着驱走挥之不去的睡意,不会频繁到病房里来打扰;即便来打扰,就像那个不巧走进病房、中了第二管麻醉针的护士,出了什么事儿也不会被其他在打瞌睡的护士很快注意到。

  所以他有足够时间穿上那警察的衣服,从容经过护士办公室、离开病房、离开医院、离开禁锢的生活、走进疗养院、走进康复室、再次走进董珮纶的生活。当然,警察制服也帮助他很轻松地击昏毫无防备的白萌。

  现在,他忽然想,是不是可以把另一管麻醉针送给眼前这位让他念兹在兹的女孩。如果那样,一切会很自然,很简单,从此打破“不遂”的神话,他了却夙愿。她生不如死。

  但那样会太乏味,乏味得简直是辜负了三年的期待。他不知多少次回顾着、展望着董珮纶的挣扎、她的咒骂,就像在地xué里的那些小猫、小老鼠。这场游戏,要的就是那个过程,否则,这个年代,只要甩出一叠粉红色的花纸,就能拥有一夜chūn宵,完全是低级趣味。

  他的手,托起了董珮纶的脸。还是那么完美无瑕,除了有些苍白,让他心生怜惜。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那兰,那女孩,好像董珮纶的翻版,让他真的动心。可惜,她现在大概已经在那个深坑里了,甚至,土已没过胸口。没办法,那兰是周长路的游戏,是周长路的猎物,分工明确,是社会进步的标志。想想三十年成功的“血巾案”,自己参与经手的,不过六件。

  米治文说:“我们开始吧。相信没有人会打扰我们。”刀尖一挑,董珮纶浅紫色的棉衫滑下肩头,露出雪白肌肤。米治文凑近了,啧啧叹了两声说:“三年了,你一定想我想得紧,没有更多爱的滋润,过去凝脂般的皮肤,现在失去了点水分。别怕,今天我一起给你补上。”

  董珮纶摇摇头说:“其实你不必这样,你已经说服我了,我看错了人,如果我当初不慎把心系在你身上,三年了,我有足够的时间解下来吗?”

  米治文笑起来:“猜猜那兰叫我什么?文艺老青年。你是文艺女青年,我们命中注定,应该在一起的。”

  “但为什么你只是想证明你是恶魔再世,你成功了,你有能力办下血巾断指案那样的连环大案,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问题就在于此!”米治文突然发出了一阵如蛇吐信般的嘶嘶声响,“血巾断指案不是我一手cao办的,但我完全有这个能力!”

  董珮纶冷笑说:“原来恶魔也有竞争,也都想百尺竿头。”

  米治文从衣兜里抽出一根琴弦,说:“伸出你的手。”

  董珮纶恍然大悟:“原来断指是琴弦的杰作?”腹中一阵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你当初离我太近,就是自作孽,我要成全你,但上回我那个软弱的yīn暗面不知为什么跳出来坏了大事,今天不会再犯同样错误了。”

  “我看你还是快些走吧,公安发现你逃出医院,随时都会找到这里。”

  米治文桀桀一阵怪笑:“又心疼我了不是?其实我逃出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见上你一面,公安来了我又怕什么呢?我在这世界上还有多少路可走呢?也好,先不忙手指了,先来更有趣的。”说话间,刀尖又向下移了两寸,挑断了董珮纶胸罩的吊带。

  这时,康复室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电话是新式的无绳座机,rǔ白色的机身和听筒,铃声被专门设成那种老式的“嘀铃铃”的铃声,响在清晨的康复室里,格外刺耳。

  “总有人来扫兴!”米治文不悦地看一眼那座机,仿佛一眼就能喝止打扰的铃声。

  铃声又响了一阵,然后,自动电子留言机开启了。

  电话那头一个女子的声音:“小文……”那声音带着点犹豫,带着点伤感。

  米治文手中的刀尖停住了,目光停留在那座机机身上,一枚红键在闪,表示录音在进行中。

  一阵兹兹拉拉的背景噪音响起,仿佛一个老掉牙的收音机开始调频,那女子又说:“三少爷,您以后会记得我么?”

  米治文枯瘦的身体微微颤抖。

  电话留言里,紧接着那女子的声音是一个略带惊讶的男声:“怎么,为什么不记得?你为什么这样问?”这是被鸣凤爱上、对鸣凤同样有好感的三少爷。

  米治文可以背出鸣凤的所有台词。

  鸣凤说:“我真怕您忘记了。”

  三少爷说:“我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你相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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