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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弦[罪档案系列之三]_鬼古女【完结】(9)

  到现在,她还没有完全理解,究竟是谁杀了罗立凡。但这些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兰毁了她的生活,让她成了逃犯,只能在远离北京的夜色下逡巡。所以,她用一年的时间让生活略略稳定后,就开始酝酿对那兰的报复。

  说实话,到江京去偷偷把那兰杀了,是最简单易行的报复,也是最没有快感、最没有品位、最不解恨的报复。真正高水准的报复,是要将那兰折磨得生不如死。

  所以她将目标锁定在秦淮身上。

  此刻,她离计划的成功已经很接近了。秦淮瞟过来一眼,就是在为他自己订下死亡的约会。

  千万别以为我的计划就是杀了秦淮,那就又落入俗套了,又太简单了。

  这一个月来,欣宜从近距离、远距离一直在观察秦淮,从未见他对任何一个女子主动搭讪过。无论在酒吧还是餐馆,有些女孩认出他来,主动投怀,也都被他一笑敷衍开。看得出来他努力在洁身自好,估计是怕有更多沾染上他的女子惨遭不幸,不是说“一见秦淮误终身”吗?他的亡妻、宁雨欣、那兰,有一个好结果吗?或许,他真的还对那兰有份真qíng,谁知道呢。

  就在她故意将眼光放回酒杯上时,秦淮走了过来。

  以为自己早过了少女初怀chūn的年纪,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但秦淮的靠近,还是让她心跳加速。

  “能坐坐吗?”秦淮问。

  欣宜微笑点头:“当然可以,后果自负哦。”

  秦淮问:“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有别的意思,我觉得对你已经有所了解,才会放心找你说话……”

  欣宜脸色微变:“你了解我什么?”

  秦淮仿佛没看见欣宜慌张的神色,伸出食指,蘸了点红酒,在桌上写了一竖一横,一个字母L,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来这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温韵是个什么类型的酒吧,你不会不知道。”

  欣宜点头:“当然知道,才会来。”

  “失恋了?”秦淮赤luǒluǒ的表白方式果然名不虚传。

  “关你什么事?”欣宜皱眉,将杯中酒喝下一半,心里在苦笑,她不但失恋了,而且永远失去了恋人,恋人的生命已化为冰雪。“既然你说了解我,肯定应该知道:我就算需要抚慰,也不会找你。”

  秦淮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样子,反带了歉仄说:“我果然没看错,你是个快人快语的慡气人。所以我挺自责的:前几次在这里见到你们,我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要提醒你,和你jiāo往的那个女孩,虽然很酷,但不是很认真的那种——你肯定来广州不久吧,那女孩口碑一直有些问题,只有新来的会上当。”

  “你一个大男人,还挺jī婆的。”欣宜眉皱得更紧。

  温韵酒吧的确是个极不公开的同xing酒吧,与众不同之处在于男女兼容并蓄,因为不设K厅,不放舞曲,来这里都是找qíng调的。欣宜过去几次到这里来,特意找了位“口碑有些问题”的靓女,这是特殊的设计,秦淮果然入彀。

  秦淮说:“我当初犹豫,就是怕你认为我太八卦。现在告诉你,显然又太晚了,总算明白什么叫两难。”

  “你不会以为,我落单了,你就有什么机会了吧?嗯……你好像真的从来只是一个人来呢,是不是专门来钓我这样的,失恋痛苦中,qíng绪不稳定中的……”

  秦淮又点了杯“酒”,欣宜早注意到,秦淮其实滴酒不沾,他的“酒”,不过是果汁或可乐:“我如果想要声色犬马,就不会到温韵这样的地方来,到这里来,就是想避开男女之事……但钓鱼的说法并没有错……”秦淮长长叹了一声,面色一片yīn晴纷杂。他在想什么?是不是想到江京昭阳湖的那个古老传说,蓑衣人钓命,钓去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钓走了他终生的幸福?“我是来钓你……你这类人的。我觉得你……就像多年前的那首歌唱的,你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欣宜在心里继续苦笑,我当然是有故事的人,过去这一年半载,苦qíng、凶杀、逃亡,太多令人心碎的故事、震撼的故事,一定比你在写字间里凭空编造的jīng彩。她故作惊讶:“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我认识你吗?”

  秦淮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不认识你。”

  “是不是我现在有些过敏了,被你这么一吓,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欣宜用无形的手拉着秦淮进入角色。

  秦淮说:“我是个写小说的,三流的那种,没什么灵感,自己的故事都写完了,所以希望听别人的故事。如果你不介意分享,我感激不尽。”

  很好的借口。欣宜知道秦淮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无论如何,她的设计成功了,她引起了秦淮的主意,让他产生了和自己jiāo流的yù望,接下来,就看自己如何掌控局面了。她带着掩不住的愤怒说:“你要用我的隐私为你赚钱?您老的道德底线还真是深不可测!”

  “我只是很诚实,提前告诉你,我们之后的jiāo谈内容有可能启发出小说。你急切希望找人倾诉,我愿意聆听,不问你收费,已经算是很公益了。更何况……”他将刚端来的可乐一口饮尽,“我也有一肚子的酸楚要找人倾诉,早该说出来了,但我一直憋着、忍着,直到今天终于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就没机会说了。所以,咱们说好,一醉方休,彼此都jiāo心,你看怎么样?”

  “我看你这个人不但有病,而且病得不轻。”欣宜摇头叹道。“我虽然喝了酒,还没有糊涂到跟陌生人jiāo心谈隐私的地步。而你这个口口声声一醉方休的人,却在喝可乐,你当我真那么二啊?”

  秦淮说:“我对酒jīng过敏,一口就醉,你要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病历。你要不和我聊,没关系,我这就走开,走之前我只问你一句话:那些心里说不完道不尽偏偏又难以启齿的话,是讲给熟人、亲人、爱人听好呢,还是讲给陌生人听好呢?”

  欣宜沉默了,呷着半酸不甜的红酒,细细咀嚼着秦淮的话。一对绝美的女子相拥而至,在他们相邻的桌边坐下,红烛下深qíng对望,侃侃而谈,声音轻柔如小燕呢喃。欣宜投去艳羡目光,二女回望过来,似乎在问:这对男女是怎么回事?走错门了吧。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请问这位陌生人,”欣宜终于被说服了,问秦淮,“我们应该在哪儿谈呢?”

  秦淮的公寓里,千言万语的废话已经结束,到了关键的时刻。欣宜看着chuáng上面红耳赤的秦淮,莞尔一笑,开始轻解罗衫。她本来设计了多种放倒秦淮的办法,蒙汗药、麻醉药、chūn药,现在看来都没“必药”了。两个陌生人jiāo心谈过往的伤心事,谈到最后,几乎成了莫逆。欣宜前世做药品销售的业绩辉煌并非偶然,她可以在任何场合和任何人立刻成为挚友深jiāo,这点连那兰都领教过。适才,欣宜“醉醺醺”说:“既然我们都翻出心底了,就喝一杯吧,不是要一醉方休吗?喝完这杯,你醉你的,我本来就醉得不行了,但还可以出门打的,你就不用送了。”秦淮初时还有些犹豫,但想到欣宜一个刚失恋的拉拉,还能怎样,就说:“好吧,喝了我就醉了,你要觉得太晚不方便,就在隔壁房间里睡吧,那是我妹妹的房间,她在一个特殊的医院里接受治疗,有时候会回来住。”

  然后他就喝了,醉了。

  chuáng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亮着,刚才秦淮还用它做笔记记录欣宜的“故事”,此刻电脑上带的摄像头打开,欣宜调整了角度,冲着镜头微笑,效果完美。

  她拾起电脑边秦淮的手机,找到了那兰的号码。她准备发给那兰一条短信,让那兰上QQ找秦淮,接通视频,她会为那兰直播自己和秦淮的激qíng实况,到最后高cháo时,她会将枕头蒙住秦淮的头脸,直到他再无生机。

  她在雪山小屋没有做成功的事,终会有一次新的机会。她会确保秦淮不再醒来,确保那兰伤心一世。

  这才是终极的报复。

  为了试验秦淮是否已经完全进入任人摆布的状态,欣宜骑在他身上,将他的两条胳膊向上朝chuáng头翻去,做出qiángbào的架势。那兰妹妹,欣赏一下吧!

  秦淮果然已烂醉如泥,胳膊被欣宜扳过去,敲在枕边的硬物上,却毫无反应。枕边的硬物是一本《图解华严经》,穆欣宜略带好奇地拿起来翻看,冷笑想:“佛教初级入门读物。难怪整天往基友的店里跑,原来是真的要放弃男欢女爱了。我成全你。”她翻到书中夹着的一个公函信封,“广州花都法云寺”,“秦淮居士收”。

  她忍不住抽出信笺,打印的寥寥数行,读罢,她大惊。

  这是一份通知,法云寺已经正式接收秦淮为佛门弟子,定于3月27日剃度,就在两日之后。

  难怪秦淮忍不住要将俗世尘缘的辛酸故事倒给陌生人听,因为两日后,他就与这些故事无关了!

  于是,欣宜有了另一个想法,“jian杀”秦淮的时间可以推迟,对那兰的报复将继续慢xing地进行,钝刀子割ròu,不亦乐乎。

  她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和满足,急yù与人分享,于是拨通了那兰的手机,听见了那兰颤巍巍楚楚可怜的一声“喂”,心几乎要化了,但她微笑着,一语不发。

  9.奇才断案

  巴渝生看着那兰双眼下的黑圈,歉声说:“昨晚没睡好?因为米治文那个字?”从米治文提起那兰的名字起,他就觉得将那兰卷入这旧案的调查极为不妥,偏偏又别无选择。

  那兰摇头:“不是,完全不是。”她很想说,我收到了秦淮的电话。如果巴渝生再关切地问一句,她真的会讲出来。但这时另一位叫王彤的警官走进巴渝生的办公室,回手带上了门,讲述烦恼实qíng的机会稍纵即逝。

  “我们局的技术人员也暂时拿那个字没什么办法,”巴渝生很快进入正题,“我们去请教了国内几位古文字专家,想法理论倒有不少,但莫衷一是,也看不出和断指案是否相关,今后几天里我们会有针对xing地探索一下。”

  那兰说:“我也只好让米大师失望了,我除了可以进一步确定他jīng神病症状很严重,也没有想出来那个字怎么可以带我们找到断指案的第一位受害者。”不知为什么,提到jīng神病症状,她又想起了秦淮的那个无言电话。他想gān什么?有jīng神异常吗?还是想把我折磨成神经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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