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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像的小丑[侦探伽利略系列7]_东野圭吾【完结】(31)

  “那架折梯是?是警方放在那里的吗?”

  “不是。一开始就在了。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里有那么个东西。”

  汤川走近折梯,再次抬头看天花板,然后,他嘿嘿嘿地贼笑了起来。

  “你gān嘛?笑得让人不舒服。有什么好笑的?”

  汤川将笑脸面向糙薙。

  “碰到这种事能忍住不笑么?没想到凭如此简单的诡计居然就把全天下的警察给骗进去了。”

  “你在说啥?”

  “有件事请你调查,”汤川说,“放烟花,总共要多少钱?”

  7

  玄关大门的门铃响起时,工藤聪美正在水池边洗手,她觉得手上有腥味。但不管她洗了几遍,指尖凑到鼻子边一闻,总还是留着一股子烂鱼ròu般的臭味。

  她心里头也明白,这是自己多心了。那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天,手也洗过几十遍,不可能还有味道留着。但无意中便开始觉得就是有味道,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在洗手,洗到指尖起皮翻开,通红通红,光碰到水就杀疼的。即便如此,她依然管不住地要去洗手。

  因此那响起的门铃声正好比是救了现时的她的神明。要不发生点别的事,她大概会把手一直洗下去。

  工藤聪美用毛巾擦过手,走到玄关,在门后发话应了门铃。

  “工藤小姐,我是前几天来府上打扰过的内海。”门外传来女xing的声音。

  “内海……”好像听过这个名字,是谁来着呢。

  她从猫眼往外看,吃了一惊,来人是案发后没多久就来过的女刑警。

  工藤聪美解开门链,打开门,内海警官礼貌地低下头。

  “很抱歉突然造访。在两三个问题上需要您协助调查,能否请您和我走一趟?”

  “需要我……需要问我什么事qíng?”

  “到了警署会具体向您说明的。”内海警官以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聪美感到胸口蒙上一大片黑云,同时,她又觉得那令人不快的臭味冒了出来。这个警察也察觉到了吗——这种事明明不可能的,她突然想道。

  “现在就去?”

  “麻烦您了。另外,有些东西请让我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

  “您的裁fèng用具。工藤小姐和安部小姐她们一样也是服装组的成员对吧,负责裁制、fèng补等。案发当天您一定也带着装有裁fèng用具的包。请把那个包暂时jiāo由我们保管。”

  女警官的话语声从中途开始便听不太清。聪美自觉,她是失神了。

  她回答说知道了,之后就要把门关上。但内海警官伸手顶住门,人进到里面。“我就在这里等着。”

  聪美点了点头,转身走进房里。装裁fèng用具的包就在chuáng脚边。她朝那里走近,伸出手。然而下一瞬间她打开了旁边的窗户,并纵身整个人就要探出去。

  “工藤小姐!”她的耳边响起尖锐的喊声,同时她的手腕也被人攥紧。内海警官就站在她身后。“寻死这种事,很卑鄙啊。”

  聪美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直,膝盖一软顺势整个人瘫了下来。然后,她盯着自己的手。

  不可思议,那股味道不见了。

  啊,不用再洗手了。她放心了。

  8

  糙薙的电话打出去后过了十来分钟,汤川人出现在正门。他挺直着身板走过来,拉开副驾驶那边的车门坐进车里。

  “也开挺久了嘛,这辆SkyLine。这都第几年了?”

  “有给车好好地在做保养,用不着你cao心。”看到汤川系上安全带,糙薙发动引擎。

  “实验的准备进行的怎样?”

  “备齐了。要和各方面都协调上可费劲了。”

  “那可怪不得我。”

  “你要那么说,也没错,”糙薙踩下油门,“工藤聪美招了。”

  “是吗。凶器是?”

  “裁fèng剪刀。跟你推测的一样。”

  “没有把剪刀处理掉?”

  “她把剪刀和别的裁fèng工具放在了一起,认为如果买新的换了会引人怀疑,就没扔掉。东西有洗过,还是验出了血迹。”

  糙薙用余光瞥见汤川点了点头。但看上去物理学者并不是特别满意。这种程度的推理理所当然是该被他说中的。

  凶手为什么使用能够确定嫌疑人身份的凶器,又为什么没有把那凶器带走?汤川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是,“这样做对凶手有利”。

  如果案发现场没有留下凶器,警方就会奋起寻找凶器。他们一定会注意上作为小道具的生存刀。若生存刀的确就是凶器那也便没什么,然而如若不是呢?如果实际使用了别的凶器,而那件凶器又是能够判断出其主人是谁的东西?

  作出如上推理后汤川大胆假设道,神原敦子是在包庇真正的凶手。他举出对方说过的话作为推理的依据。

  照汤川所言,神原敦子说过“cha进驹井先生胸口的刀是下次上台时要用的小道具”。

  cha进了胸口——确实是有点奇怪的说法。一般都会说,“cha在胸口”。会用那种说法的人,该不是因为已经知道那把刀并非凶器,而只是被拿来cha进尸体胸部?这便是汤川的观点。

  那么,真正的凶器又是什么?能够从中判断出持有者、兼备与生存刀同等杀伤力的物品,而且随身带着也不会引人注意。

  会不会是剪刀?汤川这样推理道,并认为应该是头部尖锐的裁fèng剪刀。

  糙薙想起在工藤聪美的房间里有fèng纫机,经调查,果然她也是服装组的人。

  “指使她之后一连串行动的,真就是神原么?”汤川问。

  “是神原。内qíng好像还挺复杂的。”糙薙小心地驾驶着,回想起和那两名女xing之间的对话。

  要从明显jīng神状态不稳定的工藤聪美口中获得详细供述并不容易。人往往话才说到一半就哭了起来然后一下就虚脱晕倒了。又是哄又是劝地,才让她把话说明白,内容大致如下:

  就像大多数人的证词中说的那样,那天的排练晚上过六点后结束,工藤聪美和其他几名服装组的人同去采购表演时要用的东西,之后,当被约去看烟花时,工藤聪美说她“要先回家一次,等一下再去”,和其他人分开行动。其实她是想返回排练房。她找驹井良介有话要谈。但路上给驹井良介打电话时,对方已经离开排练房里的事务所,于是她掉头去向驹井家。

  到达驹井家时约为晚上七点半。驹井已经回到家中。

  进了房间面对着驹井,紧张的工藤聪美张开嘴,她有十分重大的事qíng需要告诉驹井。

  然而,驹井先她一步gān脆地说:“其实我有要告诉你的事qíng。”看着面无表qíng的驹井,工藤聪美心里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问,什么事。然后驹井说出了对她而言最为糟糕的内容。

  驹井说,想要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

  “创作这次这部戏的过程中,我终于明白我最重要的人是谁。很抱歉,那个人并不是你。我最重要的人,是敦子。我体认到了这一点。和她分手而和你jiāo往,只不过是我一时糊涂。因此,真的非常对不起,请你和我分手。”

  工藤聪美的感想就是,简直像练习过好多次的流畅表达。实际上她刚听到这番话时,还在想是哪部戏里的台词。对于她,那台词是多么地没有真实感,不,是多么地不想承认那就是真的。

  可驹井是来真的。像是要表明自己究竟有多认真,他突然就跪在地板上,深深低下头。

  “那你,”工藤聪美问,“那你那时候说的话不算数了?你对我说,‘有一天想让你为我生孩子’!”

  那是两个人刚开始jiāo往时,驹井说过的话。

  然后,驹井低着头说“对不起”。

  “忘掉吧!”

  忘掉?

  在供述中工藤聪美提到,这句话是决定xing的一击。

  她的视线离开了一直埋着头的驹井,飘向自己的脚边,看见裁fèng工具散了一地。无意中她是把包落地上了。

  她看到了裁fèng剪刀。看到剪刀锋利的刀口时她想,除此之外、她该做的事便也没有了。下意识中她就握上剪刀朝驹井靠了过去。

  是在驹井脸抬起来瞬间刺下去、还是等刺中了他再把脸抬起来的,这一点工藤聪美说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她唯独清晰记着,那时驹井的眼神宛如一名纯朴少年。他大概还不明白自己遭遇到的状况。

  被刺中顺势倒下的驹井仰躺在地板上,身体抽搐几秒后,就像个人偶那样静止不动了。如果这是驹井的演技所为,那可并不值得表扬,驹井要是演起来一定会大喊的吧。工藤聪美愣愣地想道。

  她一直蹲着,注视着驹井的遗体。到底蹲着看了多长时间,她不清楚。当时工藤聪美脑中只有两件事qíng,一是自己也就只有去死了,另一件则是,如果自己死了,肚里的孩子要怎么办。

  工藤聪美怀有身孕,两个月大。她想告诉驹井的正是这件事。

  把她拉回现实的是一通来电的铃声。桌上驹井的手机在响。看了来电显示后,她屏住了呼吸。是神原敦子打来的。

  工藤聪美拿起手机接听电话。为什么就接了呢——当时的心境她也道不明白。一定要讲个所以然出来,那就是她想着、想和谁说说话而在她身边的又只有神原敦子一个。电话里神原敦子自然一头雾水,而工藤聪美对她说自己有事必须向她道歉,并且,又说了把驹井刺死的事qíng。

  “饶不了他。虽然知道这很对不起神原小姐,但我怎么都不能饶了他。但光是在那里待着也不成,我就想作出补偿。”工藤聪美恍惚地这么说道。

  至于神原敦子听了之后有什么反应,工藤说她也不怎么记得,只记得神原敦子说了一句“你不用死”。后者察觉到前者所指的补偿便是自杀。

  神原敦子告诉工藤聪美把剪刀收起来,并且指示工藤聪美、立刻去和其他人汇合。另外,驹井的事qíng早晚会闹开,她还叫工藤聪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没必要为了那种男人去坐牢。这件事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所以,请你照我说的做。警察问起你什么来,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说因为被驹井良介甩了,神原敦子说不定对他怀恨在心,就这样说。自然地,不造作地动起来。办得到的,对吧?你啊,可是演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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