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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前传:第七个读者_雷米【完结】(20)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作为……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高兴点,别老是想着那些不开心的事qíng。”王建吞吞吐吐的说。

  “谢谢。”方木盯着王建的眼睛说。

  王建的表qíng稍微轻松了一些,他吸了口烟,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

  “这段日子,和你们在一起,看见你们互相关心,互相照顾,说实话,这大概是我这三年多来最快乐的日子。我在心里……”他的声音低了些,“是把你,你们当作朋友的。”

  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烟。

  “陈希死了,我很难过。她是一个那样活泼、善良的女孩子。而且……”

  他站起身来,双手cha在裤袋里,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低声说:“我也很喜欢她。”

  方木悄悄的把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机捏在手里。

  王建转过身,“我这么说,你不会不高兴吧?”

  方木笑笑,摇了摇头。

  “可是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更难过。”王建认真地说。

  “哦?”

  “今天晚上,我看到了那个小子打你,要是换作平时的你,你肯定会还手。我知道,为了找出那个凶手,其他的一切你已经不在乎了。可是不要这样,伙计,”王建吸了一口烟,手中的香烟只剩下短短一截,“保重自己,这样才能为陈希和其他的人报仇。”

  他把烟头扔出窗外,转过头对方木挤挤眼睛。

  “万一我挂了,也指望你给我报仇雪恨呢。”说着,他自己嘿嘿的笑起来。

  方木没有笑。

  王建也收敛了笑容,从裤袋里又拿出一根烟,伸手在身上摸索着打火机。

  方木猛地把手里的打火机扔了过去。

  王建伸手去接,那一刹那,方木看得很清楚。

  王建伸的是左手。

  他接过打火机,点燃香烟,吸了一大口,看见方木还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

  “哦,没什么。”方木回过神来,“你,你好象是左撇子?”

  “哦?是。从小就是。”王建叼着烟,把左手放在眼前端详着,“打乒乓球,打篮球,都用左手,踢球用左脚。”

  方木的心轻松下来。当他体会到凶手心中埋藏着深深的仇恨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建。尽管这有点说不通,因为所有的死者都不是来自于基地班,更不用提来自经济系的陈希、贾飞飞和宋博。可是他还想找个机会验证一下王建的惯用手。当王建用左手接过打火机的时候,方木甚至感到欣慰,毕竟,他也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王建就是那个凶手。而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怅惘:他究竟是谁?

  王建的表qíng却一下子由真诚变为了疑惑。

  “你在怀疑我?”王建皱着眉头说,“凶手用右手对么?”

  他的脸上是一副受到伤害的样子。那双眼睛也变得像过去那样冷漠,充满嘲讽。

  他大步走到桌前,一把拎起书包,转身就走。

  “等等!”方木忙站起来。

  王建手把着门框,冷冷地说:“gān什么?”

  方木看了他几秒钟,微笑着说:“哥们,我想出去喝点酒,一起去?”

  王建的脸上仍然写着敌意,方木就那样微笑着,看着他眼中的冰雪渐渐融化,王建的嘴角缓缓展开一丝微笑。

  “好!”

  方木和王建相互搀扶着回到二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半了,好在给值班的吴涵打了招呼,他们才得以回到寝室。

  王建在厕所里大吐了一场,之后回到宿舍里死狗一般的睡着了。方木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头脑却出奇的清醒。他看了看表,快两点了,在352门前犹豫了一会,刚准备去王建寝室对付一宿,门却自己开了,祝老四披着毯子探出头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拖布杆。

  “靠,就知道是你,快进来。”

  方木摇摇晃晃地走进宿舍,却一怔。寝室里点着快要燃尽的蜡烛,寝室里其他四个人:老大、老二、老五加上祝老四都没睡,不过看得出大家都已经很困倦了。

  “你这厮,总算回来了。”老二打着哈欠说。

  “你们,这是gān嘛?”方木莫名其妙的问。

  “靠,你不回来,我们能睡着么,谁知道那小子是不是……”老大朝对门努努嘴。

  方木咧咧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睡吧,老六,早点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老五说。

  方木坐在chuáng边,低垂着头。

  大家一时陷入了沉默。

  良久,老大缓缓地说:“老六,挺住。”

  老五摘下随身听的耳机,外放的音乐霎那间响彻整个宿舍。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方木抬起头看着老五,突然间大声唱起来: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变淡,心里爱——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齐声唱起来:谁明白我——

  凌晨两点,五个男孩在破旧安静的男生二宿舍声音嘶哑地齐声高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方木不用回头,就知道在他的背后——

  脸涨得通红的老大;脖子上青筋鼓起的老二;大长着嘴的祝老四;只穿着内裤在chuáng上乱蹦的老五。

  你们,所有人,谢谢。

  第十七章 谢幕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在最后的几天里,方木终于沉下心来,开了几天夜车,总算把前几科对付下来,高分是不可能的了,及格估计问题不太大。

  2000年1月17日,最后一科考试,环境法。

  教室里坐着脸色或从容或忐忑的学生。不少人的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不停翻看着手里的复习资料,更有甚者,在桌子上小心地书写着答案。

  离考试还有10分钟,方木决定去一下厕所。一进厕所的门,就看见祝老四站在一个隔间里,踮着脚往水箱上放东西。

  “gān什么呢?”方木大喝一声。

  祝老四被吓得浑身一抖,手中的东西也一下子掉进了水箱里,他回过头来看是方木,小声咒骂着:

  “靠,是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辅导员呢。”

  “你gān吗呢?”方木边结裤带便问他。

  祝老四踩着水管把掉进水箱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本被水浸湿的环境法教材。

  “你这厮,看看,搞成这样。”祝老四把书抖抖,“还好,反正考完这科,这本书就没用了。”

  他把书小心的放在水箱沿上,跳下来,走到隔间门口,上下打量了一下,又走上前掂起脚调整了一下书的位置。

  他满意的拍拍手上的灰,看见方木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嘿嘿的笑了。

  “怎么样,高明吧?”他指指放在水箱上的书,“没有人会注意那个地方。我把书放在那里,考试的时候,把不会的题记下来,然后就说自己要上厕所,嘿嘿,厉害吧。”

  “真服了你。”方木扣好裤子,“我要是你,gān脆找个塑料袋,把书装在里面扎好,直接扔水箱里,那不是更保险。”

  “对啊!”祝老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是你比较狡猾,老六,有塑料袋么?”

  “靠,你去死吧,我哪有那玩意。”方木捶了祝老四一拳,“快走吧,要考试了。”

  “好办法,下次一定听你的。”祝老四一脸惋惜的表qíng。

  环境法是方木最不喜欢的一门,平时也听得马马虎虎的。尽管题不太难,可是还是答得很费劲。好在王建就坐在身边,这家伙倒是下笔如有神,方木一边挑自己会答的写,一边寻找机会抄王建的卷子。

  考试进行了半个小时后,祝老四就举手说自己要上厕所,这一去就去了将近15分钟。一个年长的监考老师指示另一个监考老师去厕所看看,“看看他是不是掉厕所里了。”

  几个352宿舍的人相互看看,乐了。

  不到一分钟,祝老四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走到方木桌前,作了个无可奈何的鬼脸,小声说:妈的,未遂。

  方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应该说今天还是很幸运的,两个监考老师都是系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尽管学生们抄袭的不少,可是两位好好先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在王建的帮助下,方木很快答完了大半张试题,心里糙糙算了算,及格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就索xing放下了笔。考试还有20分钟结束的时候,祝老四又举手说要上厕所,监考老师笑着挥挥手,这厮就像得了赦令似的一溜烟跑出去了。几分钟后,面带微笑欣欣然归来,对方木打了个V。

  呵,死胖子,得手了。

  考试结束后,宿舍里的人问祝老四第一次上厕所怎么回事。

  “咳,别提了,那个隔间里有人,等啊等啊好不容易出来了,靠,居然是辅导员,他问我要gān什么,我说上厕所,他问我这么多空着的蹲位为什么不去,我说我对这个蹲位有感qíng,他一脸的狐疑,好在这时候监考老师来找我回去,否则真说不清楚呢。”

  大家轰的一声笑开了,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考完了试,方木显得无所事事。坐在chuáng上看着大家收拾行李。每个人都是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

  一方面是因为思乡心切,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学期发生的事qíng吧。似乎大家都急着逃离这个不祥的校园。

  老大收拾好行李,打声招呼就匆匆的奔向火车站了。随后,老二和老五也走了。祝老四和王建去买火车票。吴涵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寝室里就只剩下方木一个人。

  一下子安静下来,方木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他站起身来,在寝室里来回踱着步子,走到镜子前,站住了。

  里面是一个头发蓬乱、面色苍白的人。

  你什么时候学会深锁眉头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握紧双拳了?

  你的眼睛什么时候开始放she冰冷的光芒?

  你的肩膀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负载累累?

  我叫方木,你呢?

  电话铃响了,方木接起电话,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方木说:“好的,妈妈,我这就回家。”

  家永远是让人最放松的地方,家宴永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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