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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根凶简_尾鱼【完结+番外】(113)

  留木代在后厨,郑水玉倒是想,但是看郑梨扭扭捏捏那样儿,镇不住场子啊。

  近半夜时,客人陆续都散了,只剩了一桌小混混模样的,年纪都不大,十八九岁,自抬了啤酒来的。

  郑水玉最烦这样的,没什么油水可捞,一碟花生米加一盘土豆丝能下两小时的酒,占着桌子不挪窝儿,影响她翻台,还特别容易闹事。

  果不其然,忽然就拍着桌子嚷嚷起来了。

  郑水玉头疼,吩咐木代:“你边上看着,别让他们砸东西。”

  木代拖了张椅子,在不远处坐下。

  也不懂他们为什么吵,脸红脖子粗的,向着一个胖胖的男生发通牒:“够胆就去,不去不是男人!”

  什么神奇的地方,严重到不去都不是男人了。

  那个胖男生讷讷的,腮上的ròu簌簌而动,似乎左右为难。

  为首的平头一巴掌掴向他后脑勺,响声gān脆敞亮。

  “还有胆子没有?去一趟要你命了?”

  胖男生嗫嚅着:“我听说挺可怕的……”

  “我们都去过,可怕在哪了?还不是好端端回来了?”

  胖男生瑟缩似的抬眼:“人家说……”

  他压低声音,脸色惶恐:“半夜的时候,耳朵贴在水泥台子上听,能听到心跳声,就像是里头有人……”

  木代斜眼乜他,语气到位,神态表qíng也到位,不出演恐怖电影真是演艺界的损失。

  平头骂骂咧咧的,手一扬,又要掴他。

  木代说:“喂。”

  她态度不耐烦,脸上写着赶人。

  平头有点怵她,扬起的手改成揪,攥住胖男生的衣领往外一推:“走走走。”

  一群人起身,踢踢踏踏往外走,有人把饭钱拍在桌子上。

  阿弥陀佛,这一天好长,总算是可以收工了。

  门外,胖男生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

  平头男很瞧不起他,说:“jī崽大点的胆子……”

  胖男生极力为自己辩护:“真的,我还听说……”

  他自己先打一个寒战:“人家说,那水泥台子里,陷着个女人,没有月亮的时候,她会穿红色的高跟鞋……”

  平头男一把把他推了个趔趄:“滚犊子,没胆去就别整天屁颠屁颠跟着我们。”

  ……

  木代觉得,自己和郑梨,大概是有代沟的。

  终于收工,她jīng疲力尽地只想睡觉,郑梨居然还jīng神奕奕的,要去网吧。

  木代追问,郑梨扭扭捏捏的:“我跟人约好了聊天……”

  满脸绯红,对方大概是个适龄男子吧,网吧就在楼下隔壁,木代也并不担心她的安心:“那去吧,早去早回。”

  郑梨应了一声,欢快地像出笼的小鸟。

  没了郑梨,屋子里安静的让人不习惯,老旧的挂钟定点报时,丝毫不顾忌会扰人清梦。

  响过三响的时候,郑梨回来了。

  她蹑手蹑脚,似乎怕吵了木代,又似乎有事想告诉她,在她枕边停了一会,耳语一样问:“木木姐,你醒着吗?”

  没有声息,郑梨想,大概是睡着了吧。

  刚转身,木代在身后问:“有事?”

  郑梨吓的险些绊着。

  回过头,木代已经撑着手臂坐起来了。

  郑梨小心翼翼:“我吵着你了?”

  木代说:“本来也睡不着,有事?”

  郑梨说:“我去上网,帮你查了,你不是要找个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吗?我帮你查了。”

  木代啼笑皆非:这不是正确的路子吧。

  果然,郑梨说,查到个关于红色高跟鞋女人的恐怖故事。

  红色高跟鞋、绣花鞋等等,诸如此类,从来都是恐怖故事的烂熟梗,木代连听的兴致都没有。

  她重新躺下,命令式的口气:“睡觉。”

  郑梨没办法,糙糙洗漱,钻进被窝。

  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的走,闭上眼睛,全是网上看到的故事qíng节。

  开始,她的确是聊天去的,但是那个叫“追风骑士”的男人发来一张自拍照之后,她就兴致全无了。

  有一句老话说的很对:长的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但是包了两个小时,剩下的时间gān点什么好呢?

  忽然想到:木木姐不是要找人吗?

  于是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南田、红色高跟鞋。

  出乎意料的,好多条搜索结果,标题都是一样的,可见是同样的内容被反复转载。

  和所有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一样,对于这种恐怖话题,郑梨既害怕,又猎奇。

  最终猎奇心理胜出,鼠标挪了又挪,还是点了进去。

  里头提到了近二十年前,南田县修的一个雕塑。

  按照当时的规划,这雕塑将汇通三条新修的马路,继往开来,象征着城市腾飞,所以雕的是匹昂首腾空的骏马,基座是厚重的水泥台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雕塑落成,领导班子对城市规划有了新的想法,中心城区南移,另外的马路接通省道,这里连带着周围区域完全破落,跌成了城乡结合部,就如同木代先前看到的,田埂上长稻禾,随时邂逅闲庭信步的大白鹅。

  脑补的话,场景凄凉而又诡异,破落的郊区地带,人烟稀少,偏偏伫立着这样一座跟周围环境完全不搭的雕塑。

  无人管理,无人维护,这里成了小混混及不务正业人士的厮混场所,在这打架斗殴的有,激qíng燃烧的也有,水泥台子上各色的漆刷各色的词句和画,字都是骂,画都是写意,总之看不懂就对了。

  也不知道哪一年,哪场激烈斗殴,马头也被砸掉半拉。

  再然后,那个诡异的故事传开了。

  说是,夜深人静,一个人前往腾马雕台,把耳朵贴在水泥台子上仔细听,会听到心跳的声音。

  就好像,水泥台子里埋了个活人。

  又说,当你听的入神的时候,颈后,会忽然间chuī起冷风,急忙回头去看,身后当然是没人的,但是如果低头,你会发现,身后有双红色的高跟鞋……

  郑梨被吓的头皮发麻。

  很多回帖,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居然成了jīng神文化生活贫瘠的南田县的一个消遣去处,很多人拿这个打赌、比胆色,专挑月黑风高的时候前往,用涂改液在台子上炫耀似的写下xxx到此一游的字样。

  事qíng闹的最沸沸扬扬的时候,当初的施工队都出来辟谣,工头的原话是:放屁!当时没动用大型铲车,水泥台子浇筑是我们拌好了一铁锨一铁锨铲进去的,真有活人,我们会不知道?

  但是传谣的速度总是比造谣要快的,又或许,人们心底,暗暗盼望着这样刺激的恐怖,真实xing与否反在其次了。

  罗韧睡的迷迷糊糊,被神棍的电话吵醒。

  三更半夜,想来也不会是打来寒暄的,罗韧在黑暗中坐起身,问:“你到函谷关了?”

  神棍说:“早呢。”

  他声音里,有少有的激动。

  罗韧察觉到了:“有事?”

  神棍说:“虽然我没过多关心你们和凶简的事qíng,但那不代表我不在意。我一直觉得,凶简是个很值得研究的课题……”

  罗韧失笑:这世上,大概也只有神棍,会把这样的追寻冠以“研究”或者“课题”的字眼了。

  “第二根凶简之后,我让小万万帮我留心一些事,因为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我没跟你们提过,只是希望,从一个新的角度,能发现一些什么……”

  小万万,当然就是万烽火了。

  万烽火很给神棍面子,神棍大概是唯一一个可以朝他要消息但不付钱的人了,因为他很斩钉截铁的表示过: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罗韧有点紧张,他伸手,触到chuáng头的台灯开关,又慢慢缩回来。

  好像黑暗更能给人安全感似的。

  他问:“你要查什么?”

  “那几幅画,渔线人偶的cha图,合浦海底的巨画,有没有在其它的地方,以其它的形式,出现过。”

  “有吗?”

  神棍停顿了一下,这间隙的时间里,罗韧听到自己滞重的呼吸。

  然后他说:“有。”

  第106章

  凤凰楼的生意终于如曹严华所愿,一天天慢慢好起来。

  从最开始的没有客人,到一天两三桌、四五桌,尽管按照一万三的说法依然是每天连本都收不回来,但曹严华觉得,从无到有,就是巨大的飞跃了。

  他辞了聚贤楼的工,晚上在酒吧帮忙,白天时间几乎都耗在凤凰楼。

  没客人的时候,他就自己找事忙活,洗洗碗、擦擦地、算算账什么的。

  炎红砂和一万三两个不像他那么尽心,但时常冒头,算是常驻,至于罗韧……

  他基本不出现。

  曹严华觉得也合qíng合理:他大概为了妹妹小师父在担心吧。

  私底下,曹严华和一万三炎红砂他们讨论过木代的去向,曹严华和炎红砂都忧心忡忡,只有一万三无所谓,他甚至对他们的忧虑感到不理解。

  ——“你们以为我国是有多乱?她一个成年人,自己做决定,身上还有功夫,哪那么容易就出事了?”

  炎红砂说:“万一呢?”

  万一真是个细思则恐的词儿,就怕这个万一。

  曹严华正胡思乱想,门口出现一个人,先还以为是客人,脸上端了笑正要迎上去,下一秒反应过来,是他小罗哥。

  真是稀客。

  曹严华问:“有事啊?”

  “有饭吗?”

  阖着是来吃午饭,吧台后头,郑伯抬头qiáng调:“罗小刀,你吃饭一样要给钱的。”

  罗韧笑。

  他选了远离吧台的墙角位置,点了兰州炒饭,加一份羊ròu肋排,一瓶可乐。

  先不急着吃,示意曹严华坐下。

  开口就问:“还记得五珠村海底下那幅画吗?”

  记得,一万三后来特意重新画过,就张挂在存放凶简的房间里以作参考,那算是个凶杀场景,溺死。

  “神棍昨晚上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另一个地方,也发现同样的画了。”

  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点了张图出来,递给曹严华。

  曹严华接过来细看。

  拍的照片,像是石板,上头凹刻的模糊线条,边沿还长了青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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