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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_蜘蛛【1-5部完结+前传】(28)

  阿媚对小马的印象很好,她说那天她向他跑过去,看到有个很帅的男人坐在那里,那正是她梦中的男人。小马很容易陷入了qíng网,甜言蜜语,他也不愿意分辨真假。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不出台的时候就一起睡觉。他想过和她结婚,平平淡淡在那个小山村生活,他想看她把洗得gāngān净净的chuáng单晾在院里。

  过了不久,一个记者暗访华清池,这个记者叫林慧,也就是报道惠发商场杀人案的那位。她化身成商界白领,将暗访中的所见所闻付诸报端,舆论哗然,尽管兰姐有公检法中的败类做后台,但华清池还是被查封了。

  查封那天,下了雨,有人送阿媚一束湿漉漉的玫瑰。小马在房间里煮方便面,阿媚怒气冲冲进来将玫瑰扔到了油锅里,锅里啦一声立刻升起难闻的青烟。美丽竟如此真实。玫瑰对一位jì女来说象征不了什么。

  小马说:“我想走了,不想做了。”

  阿媚问:“去哪儿?”

  小马说:“回家。”

  阿媚立刻哭起来,但又很快把泪擦了:“不回来了?有什么打算吗?”

  小马说:“没有,你呢?”

  阿媚说:“咱俩也攒了一些钱,不如开个小店,做正经生意。”

  小马说:“你能嫁给我吗?”

  阿媚说:“当然能了,总要嫁人的。”

  晚上他们照例做爱,似乎有了爱qíng的力量,很缠绵很激qíng地融合在了一起,高cháo如陨石撞击了地球,有一点震dàng,有一点炫目。

  几个民警突然撞门而入,接着肩扛摄像机的记者也冲了进来,小马和阿媚吓了一跳。一位民警抓住小马的头发问:“嫖客?”

  小马说:“不是。”

  另一位民警问阿媚:“小姐?”

  阿媚摇摇头。

  有个当官的说:“既然不是夫妻,带走。”

  小马说:“我们是。”

  然而,还是被带走了。

  前传:罪全书 第二十章 千王之王

  1983年,一个头上cha着一把水果刀的人曾经走过七条街。

  1984年,一个脸上扎着碎玻璃的车祸受害者曾经跑过一个农贸市场。

  1990年大年初一,街头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他的眼眶里嵌有两粒骰子,那是被人砸进去的,有时人的生命力是很顽qiáng的。他先是被送进了医院,回家后卧chuáng半年死掉了。

  他给儿子留下的遗言只有两个字:不赌!

  儿子叫宝元,当时16岁,后来成为了大江南北声名显赫的赌王。

  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成人,盖上房子,娶了媳妇。他们一家过得安宁而幸福,他有一个儿子,还有一辆机动三轮车,往返江边和市场,贩卖水产。有一天,几个鱼贩子凑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话:我们玩扑克吧?

  这句话改变了宝元的一生。

  那是在一个废弃多年的工厂,齿轮上爬满牵牛花,厂房里甚至长出了一棵梧桐树。当时下起大雨,鱼贩子们把机动三轮车扔在江边,纷纷跑进岸边的厂房避雨。其中的一个鱼贩子提议玩扑克,大家说好,那个鱼贩子随手折断梧桐树,每人分得一片树叶,垫在屁股底下,盘腿而坐。

  宝元抱着胳膊看,大家动员他一起玩,他笑着说:“不会。”

  他们玩的是“诈金花”,又叫三张牌,是在全国广泛流传的一种民间多人纸牌游戏。玩“诈金花”可能牌小诈走牌大,是实力、勇气和智谋的较量,是冒险家的游戏。

  宝元看了一会儿,就学会了。

  一个鱼贩子对他说:“老表,玩玩嘛,人多热闹。”

  他热血沸腾,搓搓手说:“好。”

  他继承了他那个赌徒父亲遗传下来的冒险基因,正如每个人都保持着另一个人以前的模样。

  废旧工厂里的蚊子很多,在他身体上叮下了密密麻麻的疙瘩,他用指甲轻轻地掐,整个下午他都享受着这种挺舒服的感觉。待到huáng昏,雨停了,收鱼的鱼贩子一哄而散,他点点钱,赢了2000多,这是他第一次赌博。

  他站起来,拍拍屁股,一片树叶掉了下来。

  从此,宝元的兜里天天都装着一副扑克牌。他在各种地方赌钱,在码头的空地上,在邻居家的chuáng上,在大排档油腻腻的餐桌上,他开始不满足于几十元的小局,赌友便帮他联络了大的赌局。

  他越陷越深,渐渐输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他以为是运气不好,后来有人提醒,是赌博过程中有人出千,究竟怎样出的老千,他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如此,他还是执迷不悟,天天借钱去赌博。

  母亲发现了宝元赌博的事qíng,让他跪在父亲的遗像前。

  “你爸咋死的?”

  “病死的。”

  “放屁,放屁,是赌博,出老千被抓,人家把两颗骰子砸到他眼眶子里。知道用什么砸进去的吗?”

  “不知道。”

  “用板凳!”

  宝元没有钱再赌,也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他每天就呆傻傻地看人家赌。

  1997年2月19日,宝元在街上捡到了一个打火机,从此他的命运发生了转折。打火机是铜质的,经过抛光打磨,光可鉴人。他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可以利用光线反she看清楚底牌。也就是说,把打火机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发牌的时候,牌从打火机上面发出去,这样他只需要低头看着打火机,就可以知道每一家发到的是什么底牌。

  当时,高科技出千还没出现,很多出千道具都没有流行,赌徒出千完全是靠手法和技巧。

  这个想法简直让宝元欣喜若狂,他自己实验了几次,认为确实可行,就把房子悄悄卖掉了。

  他的兜里有一个打火机,他的内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通过这个打火机,他窥视到了赌博中最不可思议的黑暗一幕。

  那是在一家茶楼的包间里,几个老板玩得挺大,底钱100,封顶1000,一场下来输赢都是十几万。宝元去的时候,已经玩得热火朝天了,赌友和他打个招呼,他就加入了赌局。

  他点燃一根烟,把打火机随便往面前的桌上一放,轮到他发牌的时候,他借助打火机的反光能看到场上所有玩家的底牌,慢慢赢了不少钱。他玩得很谨慎,天快亮的时候,他摸到了三张6。

  宝元想,一把定输赢的时候到了,就这一把,捞回了钱以后再也不赌了。

  桌上的钱已经堆成了小山,其他人跟了几轮就放弃了,只剩下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一千一千地往上押。宝元心里清楚,对方的底牌是两张K和一张黑桃3。

  穿西装的男人问宝元:“你还有多少钱?”

  宝元回答:“4万多吧。”

  穿西装的男人拿出四叠钱说:“一千一千的太慢了,咱把钱都押上,怎么样?”

  宝元明白对方是想把他吓退,他把所有的钱都扔到桌上,说:“行,你上钱,开牌吧。”

  穿西装的男人把自己的牌拿起来,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把牌翻开,说:“自己看吧。”

  宝元目瞪口呆,直到多年以后他还记得对方的牌:三张K!

  他明明看到了对方的底牌是两张K和一张黑桃3,他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三张K。

  回家的路上,他身无分文,还欠下很多外债,风那么大,天那么冷。

  母亲为了躲避债主,回到乡下被迫和姑姑住在一起,老婆带着儿子去了岳父家。外面鞭pào齐鸣,家家户户都喜气洋洋,宝元禁不住悲从心来,放声大哭。

  宝元去岳父家找老婆,儿子开门,喊了声爸爸。老婆狠狠掐了孩子一下,一边打孩子一边咬牙切齿地说:“不许喊他爸爸,他不是你爸爸,你没爸爸,你爸爸死了!”

  3岁的儿子用含泪的眼睛看着宝元。

  多年以后,他还总是在梦里看到儿子那无助的委屈的眼神。

  从此,宝元所有的故事皆在异地。

  江西老官桥下有个卖凉皮的,他在那卖了五年了。有一天,他的凉皮店快打烊的时候,一个恶狠狠的人走了进来,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开过门,他被洗劫一空。

  那个抢劫的人正是宝元。

  假设他的面前有一条河流,他会跳下去。他想过自杀,站在桥上的时候又胆怯了,他看着河流,云彩映在水面上,有鱼游过,船上的人在撒网,有些鱼是网不住的,因为它们属于天空。宝元在桥下吃了一碗凉皮,吃饱后抢劫了卖凉皮的老头,开始了四海漂泊的生涯。

  在河南,他做过铜厂保安,在河北,他做过餐馆学徒。吴桥也是中国杂技之乡,无论是街头巷尾还是乡间村野,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吴桥人个个身怀绝技。

  有一天,宝元在车站闲逛,路边围着一群人,挤进去看到是一个瘸腿老人在玩扑克。

  老头拿三张牌,其中两张是红桃,一张是黑桃A,他将三张牌扔在地上,押中黑桃A者赢,下大赢大,下小赢小。由于他的动作很慢,即使是小孩子都可以看清楚他将黑桃A扔在什么位置。一会儿,他就输了不少钱,有点急了,嘟囔着说:“今天遇到的各位都是高人啊,再玩最后一把就收摊。”

  老头依旧慢悠悠地将三张牌扔在地上,观众都看到黑桃A在中间的位置,一些心动者纷纷下注,宝元也押上了10块钱。老头将中间的那张牌翻开,却不是黑桃A,很多人就输了。

  这是一个广为流传的街头骗局,不是魔术,只不过是运用低级老千手法,使人产生错觉。

  宝元每天都去车站,一来二去就和老头混熟了。老头自称是东北人,说话却是南方口音,闯dàng江湖十多年了。有一次,宝元刚发了工资,请老头喝酒,在一家牛ròu面馆里,老头表演了几个扑克戏法给宝元看。

  老头娴熟地洗牌,还表演了单手洗牌,洗完之后,发了四家,宝元翻开自己的牌,眼睛一亮,是三张K。老头翻开自己的牌,得意地一笑,竟然是三张A。

  老头让宝元随便补发一张牌,他将那张牌翻开,居然还是一张A。

  宝元以为自己遇到了神仙,就央求老头教他,老头说:“不能白教,得给学费。”宝元就把自己的工资拿了出来。那天,老头教给他如何洗牌、换牌、偷牌。

  宝元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输的了。

  宝元问老头:“你这么厉害,gān吗不去赌呢?”

  老头说:“伢子啊,可别这么说,这些都是三脚猫的东西。上海杂技团有个魔术师,叫陈世荣,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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