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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黑_王稼骏【完结】(20)

  复仇的机会来了,令蒋博文失去生命,令凌薇失去下半生行动能力的人,也许正是这个男人。在他宏大的计划中,凌薇的双腿也许算不了什么,可她的复仇绝对是彻彻底底的。

  山姗一阵风骚的笑声后挂了电话,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回了工作岗位。凌薇把耳麦套到头上,似乎就将整个世界和自己隔绝了。

  这里是倔qiáng的凌薇用来逃避现实而躲进的没有纷争的极乐空间、无声的灰色地带、抵御侵袭的避风港湾。

  在这里,才不会有伤心的泪水。

  连夜被从警局送到医院的宁夜也没有想到,医院门前出奇地热闹,满满当当停的都是汽车,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

  宁夜刚一下车,就明白了发生的事qíng。人群呼啦一下围了上来,长枪短pào各种拍照录音设备举在了宁夜面前,闪光灯照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

  “宁先生,听说最近多起死亡事件跟您小说里的人物有关!这是真的吗?”

  “宁先生,请您谈谈对为您出版小说的公司主编离奇死亡一事的看法!”

  “您小说里的人物是叫‘黑’吗?他是怎样来到现实世界杀人的?”

  “听说您的小说尚未出版,所以警方是否已经锁定凶手就是‘黑’了?”

  在一块写有“静”字的提示牌下,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宁夜耳朵都快被吵聋了。

  两名护送宁夜的警员看傻了眼,用车载无线电呼叫,将突发状况立刻汇报总部,请求指示。

  宁夜没有开口说只字片语,怒气腾腾地杀出一条血路,把各路赶来的记者甩在身后,警局方面事先和医院联络过,门卫确认了宁夜身份后,将锲而不舍的记者驱散开来。

  记者转而蜂拥向车里的两位警员,疯狂地挖着明天的城市头条新闻。

  已经过了医院规定的探访时间,涂着指甲油的值班护士,极不耐烦地告诫宁夜探望女儿时,尽量不要惊扰其他临chuáng的患者,时间不能超过十分钟。

  宁夜蹑手蹑脚地进了病房,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宁先生,我等您很久了。”

  借着病房医疗设备指示灯的微弱光源,宁夜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坐在自己女儿的病chuáng边。

  这个男人的样子,让宁夜想到了死去的主编夏文彬,难道他死而复生了吗?

  “离我的女儿远一点儿!”

  “不要激动,您女儿的治疗费已经解决了,明天她就会被转到市里最好的医院,三名专家会会诊她的病qíng,尽快实施手术。”

  听声音这男人不是夏文彬,宁夜稍稍安心了一点儿,可他立刻又警觉了起来,眼镜男所说的话,充满着宁夜不可拒绝的诱惑,但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

  “你是谁?”宁夜不由抬高了嗓门。

  “嘘——”眼镜男看了眼熟睡的宁小樱,起身走向宁夜,“宁先生,我们别打扰您女儿休息了,借一步说话。”

  走廊上的光线明亮了许多,宁夜仔细打量着眼镜男,对方身高和自己相差不多,大约一米七五,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一只手潇洒地cha在面料高档的烟灰色西裤里,有意无意地露出手腕上的金表。

  “宁夜先生,我谨代表我的公司,正式打算签约您最新的那部小说,这是我们的报价……”

  眼镜男漂亮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现金支票,宁夜看清了上面的公司名字和一个签名,竟是出版界的龙头老大企业找上了自己,支票上写的金额,哪怕将一生的文稿都卖给他,宁夜都愿意。

  宁夜的不知所措,被眼镜男误认为是不为所动,他不忘提醒一句:“哦,对了,您女儿的治疗费用,是除了稿费外,额外提供的,全部由我们公司承担。”

  看了看支票,又回头望了望女儿的病房,脖子上被抢劫时造成的伤痛逐渐麻木,宁夜整颗心变得空空dàngdàng,就像夜晚医院的走廊。这些天来的苦楚,只是别人手里一张不足两克的纸就能够轻易解决的。宁夜激励自己,不该用眼泪来迎接自己事业的成功。

  妻子离开的日子里,宁夜的生活里没有笑声,他尝试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自己已经忘了如何去笑。

  “一个月之内,把小说的结局jiāo给我。”

  眼镜男拿着宁夜签字的合同,满意地离去了,路过护士台时,随手甩给值班护士几张百元大钞,值班护士低头哈腰向他道了半天别,与刚才和宁夜说话的态度判若两人。

  护士冲着走廊的挂钟指了指,努了努嘴,提醒他探望时间就快到了,随后,又低头埋进了护士台里,护理起她十根纤纤细指上的指甲来。

  几日未见的宁小樱,仅是靠几瓶葡萄糖点滴在医院维持着弱小的生命,原本澄澈明亮的眼睛,现在眼皮紧合眼眶深陷,如病重的老人。

  是宁夜的小说毁了他的家庭,又是宁夜的小说,挽救女儿的生命于危难,这或许就是小说家的宿命。

  除了梦中朦胧的错觉,在警局录像中看见“黑”的样子和想象中的一样,宁夜始终无法挥散头脑中的那片黑。一切事qíng皆由自己的小说引起,最后面对“黑”的人,只会是宁夜自己,他知道,要完成最终的篡改,“黑”必定会来找他。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化被动为主动,抢在警察之前找到“黑”,化解一切恩怨,放下所有的罪孽,警局里惨绝人寰的死亡场景,宁夜不愿让它再出现了。

  崭新的生活已经触手可及,就算小说中的“黑”已经死去,宁夜可以修改被抢走的结局,但既然决定和过去一刀两断,决心要找到“黑”,宁夜相信身为创作他的作者,自己一定能猜到“黑”究竟在哪儿!

  推理小说只是娱乐大众的读物,成为真实的生活,就会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

  一位作者为了说服笔下的小说人物,能够回到自己的小说中,如书所述般死去,接受已知的命运,这真是一件疯狂的事!

  可医院门外的记者们,签约宁夜的老板,不正是为此而疯狂吗?

  也许,这本就是个疯狂的世界。

  透过现象看本质,孟大雷必须找出案件背后的动机,才可能让真凶无处遁形。于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查走访,头一个目标,便是之前毫无了解的于滔案。

  于滔的住所位于面临拆迁改造的老城区,成片成片低矮的房屋,jiāo织出一条条狭窄的弄堂,于滔就住在弄堂尽头一间平房内。

  孟大雷走在羊肠小道的弄堂里,身边不时经过倒痰盂的家庭主妇,孟大雷反倒多了几分亲切感,想来自己的母亲也还住在被称为“棚户区”的旧巷内。

  虽然于滔的妻子居住环境不理想,但她的打扮形象还是很符合这个大都市的。她对孟大雷的到访颇感意外,误以为孟大雷是来归还遗物的。

  “对不起,我是想来了解一下你丈夫死前的个人qíng况。”孟大雷解释道。

  于滔妻子的眼神中闪现出希望的光芒:“你是说有人害了我老公吗?”

  “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例行公事的询问。”孟大雷打起了马虎眼,不想自己的私下调查引起太大动静。

  于滔妻子略感失望,出于礼貌,她还是热qíng地将孟大雷邀请进屋,为他沏了杯茶,于滔的妻子虽身居陋室,家教修养还是十分得体的。

  因为cháo湿,屋里的墙壁都鼓起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小包,斑驳的墙皮奄奄一息地垂挂着,像麻风病人的皮肤一样让人头皮发麻。陈旧的家具几乎都超出了使用寿命,在连接处都加固了部件。

  “孟警官,我还有十分钟就要去上班了,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言不讳吧!”

  孟大雷看了眼挂在墙上的于滔遗像,对这个困难家庭产生了一丝恻隐之qíng。

  “于滔在出事前的这段日子里,有接触过什么人或者事吗?哪怕是一件反常的小事你也努力回忆回忆。”

  “完全没有。”于滔妻子毫不犹豫,回答得很gān脆。

  孟大雷换了一种方式,继续问道:“你的丈夫是gān保安的吧?”

  “是的。”于滔妻子故意看了看时间,提醒孟大雷她的上班时间就快到了。

  “你对他的工作qíng况了解吗?”

  “就在出事前一个星期,我丈夫刚刚被换到了新的工作地点,他还很高兴地跟我说,以后下班可以提早半小时回家。”提到丈夫工作时,于滔妻子的回答没有了先前的利落。

  对于滔离奇死亡的动机孟大雷一直无法明白,毫无污点的童年以及稳定的工作状况,都不可能是导致这次死亡的原因。在见到于滔妻子后,孟大雷发现了唯一的疑点。

  丧夫之痛在这位装扮时髦、光彩照人的妻子身上没有一丝痕迹,在孟大雷过往的调查中,通常警察来复查自己丈夫的死因,妻子总会问长问短,缅怀之qíng令她们想了解去世家人生前的每一件事,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可于滔的妻子一丁点儿都不关心丈夫的事,她心事重重地想撵走孟大雷,所以她的每一句回答都简短而且让人无法接话,逐客的态度十分明确。夫妻之间的关系,也可见一斑。

  孟大雷不想多和此女纠缠,他走出弄堂时的心qíng就和弄堂墙上的xing病广告一样恶心,没想到今天第一个调查对象,是位红杏出墙的寡妇。

  “出轨?”孟大雷的嘴里突然蹦出这两个字。

  想象于滔留在轨道外的断手,不正是暗喻“出轨”的意思吗?

  弄堂通行的道路一个月前刚被翻新,过江隧道的工程建设使得原本根基飘摇的棚户区,全部成了不宜居住的危房。而从隧道钻出的汽车和公jiāo车,对棚户区的牺牲视若无睹。

  孟大雷慢慢走向地铁站,他想起于滔上班应该乘坐过江公jiāo,并不需要搭乘地铁,这绝不会是意外事故。他的妻子居然没有怀疑丈夫的死亡地点,或者说她不愿去怀疑,因为自己出轨行为而自杀的丈夫,于滔的妻子选择了缄默。毕竟依靠于滔的收入,是绝对买不起刚才孟大雷在于滔遗孀身上看见的首饰的。

  如果调查结果真的只是一位为爱殉qíng的丈夫,那么多起离奇死亡的背后,是否真的站着一位可怕的凶手呢?

  只有了解了所有被害人的背景后,孟大雷才愿抛弃这个想法。潜意识中,他期望着能够与正凶直面jiāo锋,而不是在疗养院里过碌碌无为的退休生活。

  再度走访上泰大厦的命案现场,想看看鱼缸杀人的离奇现场能不能给自己点儿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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