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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命_[日]东野圭吾【完结】(10)

  勇作爬起身,瓜生正拂去衣服上的灰尘。他低头看着勇作,小声但清晰地说:“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这场架很快就传开了。当勇作带着老师的信回家时,父亲兴司气得满脸通红。老师在上面写了勇作在学校里的行为,并请兴司签名。

  “为什么?”兴司问,“为什么你要做出那种事qíng?”

  勇作没有回答。表明内心的想法,就像是在bào露自己的软弱,这令他害怕。

  父亲的愤怒久久不见平息。勇作作好了心理准备:或许自己会被撵出家门。

  然而,兴司读完信后,表qíng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抬起头来,问道:“跟你打架的瓜生,是瓜生工业老板的儿子?”

  “是。”勇作回答。U R电产当时还叫瓜生工业。

  兴司皱起眉头,从茶柜里拿出钢笔,默默地在信上签名,然后低声说:“别做蠢事!”

  勇作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的怒火会快速熄灭。

  此后,勇作变了。他不再喜欢出头,也不再表现得像个领袖。他只是不停地思考,如何打败瓜生。

  两人的关系如此持续了好几年。

  3

  县警总部派来的搜查一科刑警、机动搜查队和鉴识人员抵达了命案现场,重新进行地毯式现场搜证,并调查勇作发现的she箭场所。

  行惠和俊和也来了。负责向他们听取案qíng的是搜查一科的刑警。县警总部也派出三名刑警前往公司。董事们应该已经听说此事,此刻一定正齐聚一堂,为如何善后而烦恼。

  县警总部的刑事调查官正在勘验尸体,勇作也在人群中做着笔记。统和医科大学法医学研究室的副教授也参与验尸,提供意见。经初步调查,发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事实,须贝正清似乎死于中毒。

  “中毒?”一名刑警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什么毒?”

  “还不清楚。似乎引起了呼吸麻痹,可能是一种神经xing毒素。箭上恐怕有毒。”温文尔雅的副教授慎重地说。

  尸体被送至指定大学的法医学教室进行司法解剖。这时,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已蜂拥而至,随处可见记者抓着认识的刑警死缠烂打,试图问出内qíng。

  “和仓。”验尸完毕,刑事科长叫住勇作,命他去瓜生家一趟。

  听到“瓜生”两个字,勇作心跳微微加速。“调查十字弓的事?”

  “嗯。凶器似乎就是直明先生的遗物。听说他们去查看时,十字弓从原本存放的柜子里消失了。”

  “凶手拿走的?”

  “应该是,你马上去询问有关人等。不过,需要问的人很多,还有几个刑警也去。鉴识人员应该也去。”

  “知道了。”

  “噢,对了。你今后跟搜查一科的织田警部补一组,要听从他的指示行动。”科长指着一个身高约两米的彪形大汉。那人着灰黑色西装,头发向后梳,年龄看起来和勇作相仿,职位却高了一级。

  “是。”勇作回答后,来到织田身边,打了声招呼。织田眼窝凹陷,充血的眼珠转了一圈,俯视勇作。

  “你先保持安静,这是我的第一个指示。”织田警部补用一种低沉平板的声音说道。

  “如果没有必要开口,我自然会保持安静。”一和他对上眼神,勇作立刻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们开勇作的车前往瓜生家。织田缩着长腿坐在副驾驶座上,一面在记事本上写东西,一面喃喃自语。

  勇作手握方向盘,想着瓜生晃彦的事。等会儿说不定会见到那个男人。这么一想,他就无法压抑住不安,但不可恩议的是,心中涌起了一股类似怀念的qíng绪。他感到一阵困惑。

  瓜生晃彦令勇作在意,并不只是基于他在课业和运动上的qiáng烈竞争心理,还有一个特别的原因。事qíng发生在小学毕业的时候。

  毕业典礼和入学典礼一样,在同一座礼堂举行。所有学生和入学那天一样依序排列,从校长手上接过毕业证书。讲台后面贴着一面国旗,大家依照平常的仪式,看着国旗,口唱骊歌。

  勇作的父亲没来,但有不少毕业生的父母出席。父母带着小孩向老师打招呼。

  等到大家开始散去,瓜生晃彦的父亲才出现。车停在正门前,下来一个身穿咖啡色西装的男人,感觉不像是来参加毕业典礼,只是来接孩子回家。

  勇作的老师立刻跑了过去,满睑堆笑,微微欠身,对那人说话,和对待其他学生家长的态度相去天壤。

  勇作停下脚步看着他们,身穿西装的男人也正好将脸转向他。勇作看到那张脸后有点错愕,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车子留下废气扬长而去后,勇作才想起那人是谁——绝对没错,那个男人是红砖医院的早苗去世时到他家里来的人,那个和父亲长谈,回去时还摸了摸他的绅士!

  为什么那个人是瓜生的父亲?

  勇作愕然地目送车子离去。

  勇作还想起了一件事:仔细一想,自己和瓜生晃彦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和早苗留下共同回忆的红砖医院里。

  难道瓜生父子和早苗的死有关?那会是怎样的关系?

  这个疑问,使得瓜生晃彦成了勇作心中更为重要的一个人。

  从命案现场真仙寺到瓜生家,用一般车速开了十五分钟。先到达的刑警和鉴识人员从大门进入,正往前门而去。勇作将车停在门前,跟在他们身后。

  站在最前面的是县警总部的西方警部。他身材不高,脸也不大,但端正的姿态让人感到威严十足。

  走到玄关相迎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美丽妇人,名叫瓜生亚耶子,是瓜生直明的妻子。勇作很清楚,她是直明的续弦。

  “放十字弓的房间在哪里?”西方问。

  “二楼外子的书房。”亚耶子回答。

  “我听说,亲戚都聚集在府上。”

  “是的。因为我们在整理外子的遗物……他们现在都在大厅。”

  “打扰了。”西方脱下鞋子,其他刑警也依样而为。

  西方看了属下们一眼,下令道:“织田、和仓还有鉴识人员和我一起去书房。其他人去大厅,一个个地问话。”

  于是亚耶子唤来女佣,要她带织田和勇作之外的刑警到大厅,自己则领着勇作他们,走上一旁的楼梯。--上二楼,是一条长长的大走廊,两侧房门一扇挨着一扇。走廊尽头好像是露台,看得见天空。亚耶子要打开眼前那扇门,织田制止了她,自己动手打开。

  “这里就是外子的书房。”亚耶子说。

  西方一走进去,马上发出惊叹:“真大!”

  勇作也有同感。这间书房比他现在租的整间公寓套房还要大许多。

  亚耶子指着放在墙边的木柜,说里面原本放着十字弓。织田戴上手套,打开柜门,里面排列着枪和刀剑等古董。西方命令鉴识人员采集指纹,自己则带着亚耶子走到窗边,以免gān扰他们工作。

  “有谁知道这里有十字弓?”西方问。

  亚耶子一脸茫然地歪着头。“前天是外子的七七,所以我想,大部分出席的人都知道。”

  “哦?为什么?”

  “其实……”亚耶子说,晃彦在七七那晚让大家参观直明的收藏品。今天亲戚们齐聚一堂,似乎也和那件事qíng有关。

  西方稍一思索,然后问:“夫人,最后一次看到十字弓是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不过我想今天早上应该还在书房里。我念大学的儿子出门前,还告诉我,爸爸房里的十字弓没收好。大概是昨天将艺术品移到楼下的时候被谁拿出来了。于是我要一个年轻的女佣和美将它收好。”

  “那是什么时候?”

  “客人来家里之前……我想是九点半左右。”

  “你发现十字弓不见了,是什么时候?”织田首次开口。

  “刚才。巡警到家里来说,听说我家有把十字弓,他要确认一下。”

  “你今天也来了这间书房好几趟吗?”

  “没有,今天都忙着招呼大厅里的人……”

  “还有谁来过这里?”

  “这个嘛……”她侧首思考,“今天应该没人有事要到这里来……我问问女佣或儿媳,说不定她们知道点什么。”

  勇作对“儿媳”这两个字有了反应。原来瓜生晃彦已经结婚了。

  勇作想,自己在这一点上也输了——他至今还是单身。

  “今天到府上来的只有聚集在楼下大厅的人?”

  “不,那个……”亚耶子说,除了聚集在楼下的女人,她们的丈夫中午前也来看过遗产分配的qíng形。虽然他们待在这间屋子里的时间很短,但趁机溜进这间房间也并非难事。

  “其中有没有人带包?”勇作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包?”亚耶子露出困惑的眼神。

  “大包,或是纸袋。”

  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哦。”勇作没有追问。他指的是用来装十字弓的包或纸袋,凶手不可能光明正大地带走十字弓。

  西方好像察觉了勇作的想法,说:“这件事应该也问问其他人。”

  织田接着问进入这间书房的路线,首先得知可沿一楼的楼梯而上。

  “也可以从外面直接进来?我刚才好像瞄到屋外也有楼梯。”

  “是的,的确有。走廊尽头的露台上,有一道通往楼下的楼梯。”

  勇作他们跟在亚耶子身后,来到走廊,打开镶嵌玻璃的门走出露台,低头可见一道通往后院的楼梯,从后院很快就能到后门。

  “还有这种方法……”西方警部自言自语道,然后问亚耶子。“这扇玻璃门上了锁,谁有钥匙?”

  “我,和我儿子。”

  “儿子是指……”

  “长子晃彦。”

  “哦……”西方摸摸下巴上没剃gān净的胡楂,“他今天想必在公司?”

  “他是去上班了。不过,不是去公司。”

  “他不在UR电产上班?”织田问。

  “不是。他说不想继承父亲的事业……在统和医科大学脑神经外科当助教。”

  勇作的胸口一阵抽痛,脑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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