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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山庄杀人事件_[日]东野圭吾【完结】(8)

  菜穗子不由得身子一颤。扭头看看真琴,只见她的表qíng似乎也有些僵硬。

  “是怎么……死的呢?”

  听到真琴的语调中带有了一丝紧张,上条似乎颇为满意。

  “大体上可以算作是起事故吧。大体上……”

  说完,他指了指菜穗子她们身后的窗户,“过段时间,或许你们会到周围散散步。到时候你们就到这家旅馆的背后去看看吧。后面是一处深深的山谷,山脚下有条几乎已经断流的河。山谷里架着座断开的破旧石桥,前年那人似乎就是从那里摔下去死掉的。”

  “大体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喝gān了橙汁之后,真琴哗啦哗啦地晃动着杯底的冰块。上条瞟了一眼柜台那边,之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

  “意思是说,这件事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坠崖而死这种事,光看尸体的话,是很难判断死因究竟是事故、自杀,还是他杀的。因为没有遗书,所以不是自杀;因为找不出凶手,所以也不是他杀。最后就只剩下事故的可能……当时那起案子,最后就是这样糙糙结案的。”

  “当时上条先生你是否也住在这里呢?”

  菜穗子也开始对上条所说的事感起了兴趣。一阵莫名的不祥预感,令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上条嘟起下唇,表qíng艰涩。

  “很遗憾,当时我来晚了一步。那年我到这家旅馆来的时候,事qíng已经过去三天时间了。别说尸体,就连死掉那人当时住的房间也已经被打扫得一gān二净,连根柴棍儿都不剩。听说发生了这么件事的时候,我还曾经打算扮演一次日本的福尔摩斯呢。”

  上条抿了口咖啡,哈哈一笑。

  “当时那人住的是哪间客房?”

  菜穗子在心中暗自祈祷着别又是Humpty Dumpty。要真是那间的话,倒还真会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你猜猜看。”

  上条一脸开心的表qíng。菜穗子摇了摇头,只听真琴在身旁冷冷地说道:“风车。”

  上条两眼放光,举起双手,比了个投降的姿势。

  “明察秋毫。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大夫和高濑君都曾经把你误认作是男的过吧?真不知道他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一个被老婆管得服服帖帖,而另一个却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啊。”

  “上条先生你为什么要住那间呢?”

  听菜穗子如此问道,上条笑着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只是觉得有点兴趣,所以就在那间房里住了下来。但只要成了这家旅馆的常客,他们就每年都会为你准备好同一间房间。而经理似乎是理解成我对那间让人感觉不快的房间qíng有独钟,打那之后,他们总会为我准备好‘风车’那间房。”

  与自己所说的话截然相反,也不知为什么开心,上条的脸上反而却笑得很开心。菜穗子在内心之中暗自吐了吐舌头:比起那间“风车”来,还是眼前这男的住在那房间里这件事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唉,又拖着你们聊了这么久那些个无聊的事。”

  上条放下咖啡杯,看看表,之后站起身来,“很高兴能认识你们。我的房间是你们住的那间往里走的第二间。有兴趣的话,随时欢迎你们来玩。”

  之后,他冲着菜穗子伸出了右手,看样子似乎是想和她握个手。尽管心里老大不乐意,但这毕竟也是作战计划的一环,菜穗子最终还是伸出了手。从身形上还真是很难想到,男子的手竟会如此瘦骨嶙峋。

  上条又和真琴握了握手。要不是菜穗子被他那句恶心的“坚qiáng的女xing可真好”给雷到的话,或许她就会觉察到真琴的目光在刹那间变得犀利起来了。

  “至于两年前的那件案子,你们就去问大厨吧。他好像知道得比较详细。”

  说完,上条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走廊的深处。菜穗子环视四周,不知何时,经理和久留美的身影也不见了。

  “惹人厌的家伙。”

  菜穗子一边在牛仔裤上擦着刚才与上条握过的那只手,一边向真琴寻求同意。菜穗子知道真琴她原本就不喜欢男的。尤其是刚才那种类型的。

  “是啊……”

  然而真琴的话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两眼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右掌。过了一阵,她突然冷不丁地说道。

  “可话说回来……咱也不能大意啊。”

  2

  距离谷底的高度大约有几十米。如此陡峭的角度,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悬崖来得更贴切些。站在崖边朝下望去,感觉就像是随时都可能会被吸入谷底似的。只是短短数秒的时间,原本便有点恐高症的菜穗子便已感觉到有些恶心。

  正如上条所言,“鹅妈妈旅馆”的后边的确是座山谷。与对面山崖之间的距离约有二十来米,斜斜的山崖上长满树木,看上去感觉似乎要比实际的距离要近一些。

  “那里大概就是那座石桥了吧?”

  真琴指着斜坡上一处凸显出来,有如巨大岩石般的地方说道。与其说是座桥,倒不如说是桥的残骸。整座桥的百分之七十连接在对面的山崖上,百分之二十与这边相接,剩下的百分之十则落到了谷底。

  “从这里摔下去的话,那可就是一点儿没救了啊。”

  菜穗子的话音刚落,真琴就已经走上了断桥。在延伸出去大约两米的地方,石桥断成了两段。真琴在断桥的端头处蹲下身去。

  “危险,别这样啊。”

  身后传来菜穗子的声音。石桥上积了一层雪,真琴仿佛随时可能会摔下去一样。桥前竖着的那块“危险”的告示牌,显得如此地具有魄力。

  “这桥似乎是很久以前就塌掉了的。”

  真琴站起身来,缓步走回。菜穗子放开捂着脸的两手,问道:“那又怎么样啊?”

  “回想起刚才上条说的那事,我就在想那人怎么会从这种地方摔下去的。之前我曾经考虑过桥是在那人从桥上走过时垮掉的可能,但上条当时并没有这样说过;而要是两年前案发时桥早已垮塌了的话,那么那人又跑到这里来gān嘛?”

  “跑这里来gān嘛……”

  菜穗子望了一眼桥下,之后便立刻挪开了视线。光是这样轻轻一瞥,便已让她的膝头开始打起了颤。

  “大概是来散步的吧,之后一不留神就摔了下去。”

  “散步?到这种除了这桥之外啥都没有的地方来散步?而且还只身一人?”

  “上条可没说过那人当时是一个人来的。”

  “他曾经说过,这案子到现在还闹不清是事故、自杀还是他杀。也就是说,这案子没有任何的目击者。如果当时是两人一起去散步的话,那就应该存在有目击者才对。”

  “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不想说。”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的路上,真琴说:“我不过是在想,两年前的那件案子,和去年的案子之间是否存在有什么关联。”

  “哥哥他去年是头一次到这里来的啊?”

  “之前对自杀的说法提出质疑的不正是菜穗子你自己吗?既然如此,那就得考虑上所有的可能xing才成……哎?”

  真琴停下脚步,望了望山谷下方。她望着山这一侧斜坡的下方说:“下边有人。”

  菜穗子也战战兢兢地朝下看了看,只见树林之中有个白影忽隐忽现。

  “是个人吧?也不知他跑那地方gān嘛去。”

  “大概是观察鸟类吧。”

  “谁知道。”

  真琴稍稍偏了下脑袋,之后便再次迈开了步。两人都默不作声,静静地并肩走着。过了一阵,当两人刚要转过旅馆正面的拐角,菜穗子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只听身后有人问道:“两位出来散步吗?”

  “这边,这边。”

  见菜穗子二人四处查看,找寻声音传来的方向,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最终还是真琴率先将目光投向了上方。“啊……”

  菜穗子也随着真琴抬起了头。只见尖尖的屋顶下,大夫太太在二楼的窗户里笑着冲她们招了招手。在这家旅馆里就只有这间客房和另外一间有二楼。

  “太太你们住在那间房里吗?”

  菜穗子问。她的心里不禁为那间房的远景感到有些羡慕。

  “是这间和这下边的那间。没事的话就来玩玩吧。”

  “可以吗?”

  “当然可以。是吧?”

  最后那句“是吧”,似乎是冲着屋里的大夫说的。菜穗子看了看真琴,只见她也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多有打扰了。”菜穗子冲着楼上说。

  大夫两口子住的房间与菜穗子她们那间分别处在两栋楼上,

  也就是所谓的“阁楼”。阁楼与主楼之间用走廊相连,惟有这里可以不通过玄关进出旅馆。菜穗子她们打算走进房间时,就见这间房专用的门扉上,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

  London Bridge and Old Mother Goose(伦敦桥与老鹅妈妈)。

  “这房间的名字可真够长的啊。”

  “估计是因为房间是两层构造的缘故吧。”

  菜穗子胡乱猜测了一句。出来迎接她们的太太微笑着说了句“说得没错”,把她们两人迎进了屋里。

  一进门,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套待客用的沙发和茶几。rǔ白色的茶几在正中央,周围是一圈让人感觉内心沉稳的棕褐色沙发。大夫已经换上了一件蓝色羊毛衫,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笑意盈盈地冲着两人说了句“欢迎”。

  “我去给两位冲茶。”

  房间的角落里甚至还有处家庭吧台。太太拿出一罐日本茶来,说道:“这可是我们从东京带过来的。”

  菜穗子扭头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墙壁和家具的色调,全都统一成了深沉的茶色。惟有窗帘是深绿色的。

  “拙荆对这房间很中意。”

  大夫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掸了掸烟灰,冲着自己的妻子伸了下脖子。“经理也总会帮忙,替我们预留好这间房。”

  “喜欢这间房的人恐怕不止我一个吧?你自己不也说过住不惯其他房间的吗?”

  “我不过只是习惯住这间房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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