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蒂娜没有回答,她开心地匆匆看了一眼竖在那块处女地的巨大板子,想象着那酒店已拔地而起的样子。
最糟糕的青少年是那些已经不稀罕再跟大人对着干的年轻人。
克洛蒂尔德重掌控制权,不露声色地。
“你总是可以问一下卡萨努爷爷,你的曾祖父的想法的。正好明天晚上我们要去他们家吃晚饭。”
“干吗?”
“不干吗。”
“他是一个有炸弹的老科西嘉独立主义者?就像《黑帮教母》里的那样?”
“你明天见到就知道了。”
“曾祖父,他多少岁了?”
“11月11日就八十九岁了。”
“他一直住在那个远离尘世的农庄里吗?科西嘉岛上没有养老院吗?”
克洛蒂尔德闭上了眼睛。
他们来到了佩特拉·科达巨石那处悬崖,具体说就是富埃果曾经悬在那儿摇摇晃晃的地方。
没有人说话。一曲迪斯科从收音机里传出。弗兰克犹豫要不要关小声音,却未付诸行动。
路边上,之前摆在那儿的三束百里香已不知去了哪儿。
在城市的入口处,驻扎着卡尔维警察局在附近的宪兵队,坐享地中海和雷威拉塔半岛的独特景观。相信那些警察的妻子是因享有这些坐拥全景,伸脚就到海边的豪华住宅,才肯接受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陪伴她们的丈夫的。
克洛蒂尔德独自走进宪兵队。弗兰克继续开车把瓦伦蒂娜送到卡尔维港口。克洛蒂尔德叫他待会儿就回来接她,因为不会需要太长时间。她只是去申报丢失文件。
接待她的是一个充满活力的,从头顶到下巴都剃得很干净的年轻警察。他的办公室挂满了各地区各种各样的橄榄球俱乐部的旗帜和围巾。
欧什、阿尔比、卡斯特尔……
没有一个是科西嘉的俱乐部。
“加德纳队长。”年轻的警察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向克洛蒂尔德伸出手来。
听她说完后,警察瞅了一眼她的身份证件被盗的声明,再看看自己面前一堆要填写的无甚意义的文件,面露抱歉之色。他笑容诚恳,一点儿不像是军人的感觉,更像是个被调派到警局而避免服兵役的大兵。
克洛蒂尔德跟他详细叙述了被盗时的状况,保险箱是关着的,但钱包却不翼而飞了,也没有被撬的痕迹。这个年轻警察微笑的脸庞上有一双轻佻却迷人的蓝色眼睛。
他抬起头,望着正好能从他办公室窗户看到的雷威拉塔方向的灯塔。这位警察队长是位身材修长的侧翼中锋。
“我们突然到他家里去,赛文·斯皮内洛会很不高兴的。通常,他更喜欢自己处理营地内部的事情。但是,如果您坚持让我去调查的话……”
克洛蒂尔德点了点头。
是的,她想要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想恶心恶心赛文。
中锋动作古怪地重新调整了一下挂在墙上的一面布里夫竞技俱乐部的小旗。
“小姐,我得跟您说明一下,我来这里工作三年,但我仍然不是很明白这里的工作程序是怎样的。我来自南方,所以……加德纳……作为一个警察的名字有点儿滑稽,但对贝济耶人来说不是的。于勒·加德纳,我的曾祖父,战前曾在法国第二大战线。
“我没有抱怨被分配到卡尔维,您看,我现在已经掌握了四种语言,法语、英语、奥克语和科西嘉语!这真的是一座很舒服的岛!只是这里的橄榄球运动真是糟糕透了!”
他一边笑出声来一边检查着克洛蒂尔德刚刚填完的那些文件。
姓:巴隆。
婚前姓:伊德里斯。
名:克洛蒂尔德。
职业:律师。家庭法。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问了下面这个问题:
“您是科西嘉人吗?”
“是的。我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来自卡萨努·伊德里斯家族?”
“我是他的孙女。”
加德纳停顿了一下。
“啊……”
蝴蝶落在了仙人掌上!就像一个警察听到“维托·柯里昂”的名字一样,这个橄榄球中锋怔住了。紧接着,他用力地给那些文件都盖了印。最后一滴墨水还悬在半空。他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克洛蒂尔德,眼神充满怜悯之情。蝴蝶离开仙人掌飞向了一朵玫瑰。
“靠!我真傻!”
“什么?”
这位警察队长用手指玩弄着印章吞吞吐吐地说道:
“您是……”
他在寻找着恰当的词。克洛蒂尔德猜测着他不想说出来的那个词。
那个生还者。
那个奇迹般活下来的人。
那个孤女。
“您是保罗·伊德里斯的女儿,”他还是设法将句子连上了,“您的父亲在去往雷威拉塔的路上遇车祸过世了,同时遇难的还有您的母亲和哥哥。”
此时克洛蒂尔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这个会讲奥克语的警察仅在岛上当差三年而已。可那场事故已经发生在二十七年前了……此后,在这些蜿蜒且“有毒的”路上发生了数十起其他同样致命的事故。那么,为什么这个年轻的警察会对这件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时这位年轻的警察打断了她的思绪。
“中士他知道您来这里吗?”
中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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