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围着营房转了不到两分钟。
“您女儿呢?”
“她应该走了,她要去参加一个溪降。”
赛文·斯皮内洛站在一旁,这位营地经理点头表示认同。营地里一半的年轻人都坐着迷你小巴要在下午的时候去到佐伊库峡谷。
“巴隆夫人,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
提取指纹,笨蛋!然后和所有在营地的游客的指纹进行比对,肯定是他们其中的一个跟我开的这个玩笑。询问目击者,今早所有那些经过我营房的人。特别是不要再当我是个疯子了。
加德纳队长,这个美丽岛上的橄榄球中卫,注视着克洛蒂尔德,双手摆动着。赛文已经给他提前做了功课。二十七年前的那场事故,重现的记忆,快要失去理智的幸存者。
赛文将一只手放在警察的肩膀上。这是男人之间的表达方式。第三次中场休息时口渴的球员与请喝水的人之间的默契。
“走之前我请你喝一杯?”
警察橄榄球手没有拒绝。
看着他们走远,克洛蒂尔德知道她不能指望警察的帮忙,也没有其他人能帮忙。她得靠自己解决这件事。只能靠自己,尽管她必须要安排一长串的紧急会面,要跟目击者见面,提问,让他们言无不尽。
可恶的玛利亚·琪加拉在化妆间门前让她吃了一个闭门羹,见到她好像见到鬼魂了似的。
她祖父卡萨努在一开始就知道她爸妈的车子被做了手脚。
纳达尔。纳达尔他自己也有个鬼魂要介绍给她。
此间的迷雾越来越厚,也越让克洛蒂尔德觉得谜团里的答案就在她的记忆里,在她1989年夏天的那段记忆里,但是噩梦过后只留下了一些破碎的片段、一些印象、一些一闪而过的瞬间。这让她如何能从中采信呢?她需要具体的回忆,切实的事实,可靠的证人。她将所有的东西都记录在内的、那本记录了她整个夏天的日记。那本再也没有回来她身边的日记。
为什么?
因为她需要一个起点,一个线头去解开剩下的线团,一段真实的片头来牵引出后面的图像。她知道到哪里去找!
克洛蒂尔德重新盯着早餐桌。过道的远处,奥索手里拿着耙子和铲子,看着她,好像在等着收拾桌子。好像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都看到了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这需要时间。应该不是奥索掌握着证据。不是玛利亚·琪加拉。也不是卡萨努。
他们也在等待着。
克洛蒂尔德很恼火没有在之前想到这些。在她前方百步之遥的地方有两条小路和三间活动房,那里有她对蝾螈营地所有的记忆,所有的事情和动作,所有的面孔,所有的眼神。
五十年的历史。
需要说服博物馆的门卫给她打开那本魔法书。
26 1989年8月19日,星期六,假期第十三天
天空一片激情蓝
若无其事,我未曾谋面的知己们,或者是笔下生花,就像我手中握着的这支,这是我今天第三次写给你们了。肖普朗周围的骚动似乎尘埃落定,铁幕的栅栏重新关闭,对于留在正确一边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当电视里开始播放高原地貌,而不是奥匈帝国的小山丘的时候,帕尔玛妈妈又出发去海边晒日光浴了。而我则去了海豹岩洞等日落。还没有详细跟你们说,这里的海豹是环斑海豹,它们胆子很小,喜欢待在25℃的海水里,在岩石上晒得金黄……因此,很多年前,它们就被捕杀光了,现在我自作主张占领了它们的家!只需要爬过一些岩石,就可以进到这个岩洞了。洞里有些尿臊味儿,还有一些灰烬和有盐渍的海藻,洞口的海水刚刚好可以拍到脚面。从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却又不被人发现,除了那些来捕捉龙虾、虾蛄和海胆的渔夫以外。
我现在就像这些海洋生物一样。
像海胆。
只想像这样地抛些词出来,散乱无章,甚至都不是完整的句子,我完全没力气了。机会留给那些有话想说的人吧,比如《世界报》的记者们,他们在说铁幕已经被撕碎,抛到了世界的另一头;《科西嘉早报》则一直在讲德拉戈·比安奇,这个来自尼斯房建与公共工程联合会的包工头,这一次人们终于发现了他的尸体,尸体还是穿着衣服的。他从一艘经过阿雅克肖湾的渡轮下漂过。
“不开心吗,克洛蒂尔德?”
我先是看见一截钓鱼竿伸出来,在竿子的尾端,我发现了巴希尔·斯皮内洛。他是营地的老板,也是爷爷的朋友。
至少,我还是愿意和他聊聊的,然后再跟你们讲。至少是这样。
“有什么不开心的,克洛蒂尔德?”
“…………”
“这不像你,克洛蒂尔德,这么忧伤。不管怎样,不要表现出来。”
他的话一定是有魔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跟他讲了我的事情。
“我恋爱了。”
“跟你的同龄人吗,亲爱的?”
“还真不是。我没有爱上一个跟我同龄的浑蛋。”
“当你说和你同龄的浑蛋的时候,你是想到谁了?”
“…………”
“我儿子?赛文?”
“不只是他!”
巴希尔笑出声来。我喜欢他猛犸象式的大笑,把我的洞穴里的钟乳石都震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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