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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记忆_[日]内田康夫【完结】(13)

  这样的话我就故意与他们作对,抛掉原先主张白吃白喝的想法,好像几百年前就期待着妹妹回国似地怂恿家里人。

  “怎么了,光彦?”

  母亲疑惑地盯着我。

  “你竟然那么欢迎佐和子回国,是不是哪里病了?”

  “哪里呀!作为哥哥,漂亮的妹妹回来,不应该高兴吗?”

  “漂亮……你从来没有夸奖过家里人啊!”

  说这说那,母亲真难对付。

  “实话说,佐和子回来我没有不高兴!可是,在这个家里共同住着两个迟迟不结婚的人,外人看来,不能说是件好事。”

  被这么一说我无话可说。按照顺序我必须首先离开家门。

  “有道理。我必须赶紧独立啊!”

  “呀,我没有那么说。这样的话,听起来好像是我说光彦你出去似的!”

  啊?不是吗?

  “说真的,光彦,到什么时候都行。虽然你在学校的成绩不太好,可是头脑决不笨,而且最重要的是你是个为人善良的孩子。阳一郎是那么优秀的人,要是没有光彦的话,这个家就会成为很无聊的家庭,一定!”

  我哑然地凝视着母亲的脸。母亲赐予我这么温情脉脉的话语,到底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死神悄悄逼近了母亲?

  “真讨厌,不要这样死盯盯地看人!”

  母亲难为情地笑着离席而去。

  受了些冲击。在这冲击中,我感到好像是很久以前曾经这样过。的确有些日子,不仅是母亲,哥哥也是和蔼地注视着我。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追寻浅淡的记忆,又碰到了“自己不存在”的障碍。感觉好像站在漆黑无边的深渊谷底。但是,确实有母亲、家里人安慰颤抖不安的我的温馨记忆。想到这些,不得不重新思考关于亲子和家族的纽带。父亲的早逝、加上妹妹的飞来横祸(参照<后鸟羽传说杀人事件))等等不幸,我和浅见家的人能够坚持挺过来,一定是因为有了家族的纽带、信赖感和互相的照顾。

  我突然联想起了财田家。三年前长女芙美子死去,这次是财田启伍被杀。在只有双亲和两个女儿的四口之家,竟然有两个人死于非命。这样被不幸与死神纠缠的家庭,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呢?理应与家族纠结的纽带没有发生任何作用吗?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财田雪子说“姐姐是憎恨父亲才死的”时候的冷酷的笑容。财田的死亡还是与芙美子的死亡有着某种遥远的联系吗?

  在财田启伍被杀现场的咖啡杯上沾有死去的芙美子的指纹。我披露了这些,之后完全没有警察如何展开搜查的消息,哥哥也守口如瓶,对于这件事情避而不谈。

  清楚地说,警察好像不想破解这个奇怪的谜底。本来想不出“幽灵喝咖啡”这种可能性是警察的风格。寻找采集到的指纹的主人,用排除法排除周围人物,要是最后谁也不是的话,那么只有死去的芙美子——这种连外行人都能想到的事情警察却完全置于思考范畴之外。

  不过,外行人——这种说法或许有语病。刚才在电话里对轻井泽先生刚一说明此情况,“哎?怎么会有这种事呢?”他吃惊得把听筒掉到了地上。“那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请告诉我!”他顾不上自己讲话像磨人的孩子一样挂断了电话。一会儿,他肯定会跑过来追问下文。

  但是,这些暂且不说,幽灵竟然出来喝咖啡,这种事情能否出现呢?此事必须有理论上的说明,而且事实上现在的我又不能解释清楚。我想,因为连我都干不了,所以警察当然不行了。财田启伍被杀事件好像是所谓的密室杀人。警察必须要破解“幽灵喝的咖啡”和“密室”这两个谜底。

  不过,密室早晚肯定会清楚的。根据以前的推理小说,人们主要在“密室”上煞费苦心,可是它就像魔术的秘密一样,一旦清楚便会感到“竟然如此”。

  回头想想,我过去曾经遇到过与财田案件相类似的事情(参照《平家传说杀人事件》)。在高田马厂公寓十二层房间内发生了所谓的“密室杀人”。男性被害者从窗户跳下来摔死了——外表看上去如此,后来发现,实际上是被害而死。

  那件事与这次的案件同样,门是电子锁,有四把钥匙。一把钥匙放在被扔到公寓里屋的、被害者的上衣口袋里;剩下的三把在谁那里也很清楚,而且每人都具备案发时不在现场的条件。

  警察打算作为单纯的自杀事件处理。既有跳窗时的目击者,而且密室状况又完好无损。如果那时要是我不参与案件的话,一定会被作为自杀事件应付了事。

  总之,既然犯下罪行,就不可能会是密室状态。这样决定的话,就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是密室所以如何如何而徒增烦恼。要是必须注意一点的话,可以说就是有无伪装自杀的他杀的可能性。

  但这次是被害者财田启伍后脑部被殴打后勒死的。不管怎么想都不能是自己动手杀死自己的,所以一定是他杀。

  这样的话,就是如何破解剩下的“幽灵喝的咖啡”的谜底。这其中,关于三年前死去的幽灵——财田芙美子姑娘的死亡资料必不可缺。

  知道咖啡杯的指纹是芙美子的指纹的时候,我向哥哥索取相关的资料,哥哥说知道了,可是到现在为止也不见哥哥将资料给我。一般是,刚要谈到这些话题,哥哥就急忙逃回书房。

  既然已经求我“搜查”但是却如此态度,真是让人不可理解。虽说如此,可是我不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强人所难——这违背我的原则。这是我的弱点,但因为这是无法改变的性格,所以没有办法。

  而且,当时我越来越感觉到哥哥好像与财田事件有某种关系时,我潜意识中发现自己正犹豫着是否接近事件的核心。我只不过是在好奇心的引导下探索谜底的热情。但是探究哥哥个人隐私的力量,很遗憾,我还不具备。

  想来,母亲说我“为人善良”,或许是指我的优柔寡断。我有时确实很迂腐。明知对方错了,但是却不会说“你不对”、“你错了”,说出来会伤害对方。我感到那种伤痛好像是自己的一样。这真是可怕。这不是善良而是卑怯。

  破解案件、制止犯人,这种过程可以使我的好奇心得到满足,当然不能说其中没有正义感。

  2

  我觉得不能就这样放下财田事件不管,而且这种心情与日俱增,就要超过忍耐限度了。正当我决心今天晚上询问哥哥的时候,突然一个意外的人打来了电话。须美子神色失望地走过来,说叫“TAKARADA”的人打来电话……”

  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宝田”的字眼,瞬间想不起是谁了。

  须美子特别强调“是个年轻的女孩儿”,我“啊”地一声急忙跑到电话前。

  “我是财田,是雪子。”

  正如须美子所说,是动听的、年轻的声音。她说道:“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谈。”听上去语气沉重。

  我想起在财田家碰到雪子姑娘时那凝视的目光。是想找我什么麻烦吗?连我家的电话号码都调查清楚了,或许是埋怨我采取的伪装刑事调查。若是要解释清楚的话会很麻烦,要牵连到哥哥的事情我必须想方设法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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