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社会处于稳定和平的状态,不管如何,他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做出如此勾当,将无处排泄的欲望付诸于行动。
然而,现在,世道变了。
如今这个时代,是能够将奢望变成现实的时代。只要能够成全美事,别说杀头,说不定还能将继承天道家世袭地位的独生女儿娶来当妻。
色与欲在男子的体内沸腾着,令男子胆大妄为,甚至连性命也不顾。
因为每年年底都要去阿泷家大扫除,所以他熟知阿泷起居的房间。在走廊的拐弯处开头的两扇隔扇,就是阿泷房间的入口处。
眼看就要探摸到那个拐角的时候,男子感到阿泷好像要出来,他慌忙将身体躲在一个大橱柜的背后。
隔扇一打开,淡淡的光亮便将阿泷的身影洒落在走廊里。阿泷将持有烛台的右手向前探照着,将脚踏到走廊里。
一看见阿泷的身彩,男子险些儿惊讶出声。
阿泷一副巫女跳舞时的打扮,上身穿着白色的衣服,下着红色裤裙。在烛台那晃动着的光亮下,她的面庞微微发白,嘴唇鲜红,仿佛涂过红色。
男子心想,在这夜深人静之时,她究竟是要什么名堂?同时,面对阿泷的妖冶,他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一合上隔扇,在黑暗中浮现出来的阿泷的面容,便显得更加诡秘。
阿泷悄悄拉开走廊对侧储藏室的大拉门。储藏室里乱七八糟地堆着祭祀用的各种道具。阿泷将手伸向放置在右端的大箱子上,大箱子上扎着一根十字型的绳子。而且,阿泷竟然很轻巧地将大箱子歪了起来。
那个箱子因为涂着黑色的油漆,外表看上去显得很沉重,所以男子颇感意外。
阿泷将箱子放在走廊里,又回到储藏室内。
男子猜不透她在干什么。更令他惊讶的是,阿泷走进储藏室内,便反手关上了拉门。
走廊里又恢复原来那般的黑暗。在黑暗中看得见储藏室里泄出的微光,但不久便猝然消失。
男子屏着气,一动不动地站立着。他还以为阿泷随即就会从储藏室里出来。他当然会这么想。
但是,阿泷没有出来。
过了五分钟、十分钟,男子依然一动不动。
这时,男子仿佛觉得自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不是桂次郎夫妇的说话声。那种感觉,就像从地底下传来的、勉强克制住喘息的、轻轻的然而却是年轻而有生气的声音。
那是阿泷的声音。
男子心想。
但是,她在干什么,和谁在说话?
男子稍稍显得大胆,快步靠近储藏室的门前,将耳朵贴在拉门上,全神贯注地聆听着。
这次,他清晰地听得见阿泷的笑声,其中还混杂着尽管很轻却显然不是阿泷的声音。
男子偷偷拉开拉门,将身子移进储藏室里。
虽然没有发现阿泷的身影,声音却听得更加清楚。阿泷那娇嗔的声音呼唤着:“智弘君!”
是他!
男子感到全身的血都直往上涌,一直涌向头部。
记得子爵令郎的名字的确是叫“立花智弘”。男子受雇去阿泷家打扫院子等时候,多次看见令郎在屋檐底下的廊子里走过,因此他认得他的脸。
那是一位光凭外表就能看出曾受到过良好教育的青年,长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阿泷始终在追求着令郎,丝毫也没有顾忌到他人的目光。
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没有将这位半夜里偷偷摸进阿泷家门的男子放在眼里。但是,从男子的角度来看,就并非如此。阿泷是他心目中的女神,竞然会被东京来的、外表慊弱的青年夺走,他感到一阵难以容忍的屈辱和嫉妒。
那位子爵的令郎与阿泷一起在储藏室里媾合着。这个储藏室恐怕被他们当作了隐居的地点。
臭屎!
男子在心里愤愤地想道。这时,他忽然发现,令郎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对了!这家伙不是应该张贴大红喜报了吗?
男子顿感狼狈。
这么说,在里面的不是他,而是别人?畜生!那人到底是谁?……
男子下意识地探摸着板壁。这板壁应该是可以打开的,板壁上应该设有木栓。
稍稍用力,板壁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正面的整块板壁便会向左侧滑动。
于是,男子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板壁。强烈的亮光猝然从板壁和壁柱之间撞入他的眼睛里。
男子的眼睛片刻后才习惯了里面射来的光亮。紧接着,男子看见那里正在出现一副令他瞠目的、奇妙而妖冶的情景。
这地方论叠数也许只有三叠大。然而,这幢基本上每天都可以见到的房子里,却竟然会隐匿着一间如此大小的暗室。这令男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样才能使外观不留任何痕迹、里面却保留着如此大小的空间呢?男子颇感惊奇。
一对男女头部朝里相互纠合在一起。地上铺着厚厚的绸缎被褥,男人仰天躺在被褥上,女人伏趴在他的身上。火红的裙裤被随手扔在女人的脚边。两人盖着洁白的衣裳,但看见两人从衣裳下伸出的手脚和透过衣裳凸显出来的女人的后背,便知两人都赤身裸体着。
毫无疑问,那个女人就是阿泷,男人便是子爵的令郎。而且,阿泷横跨在令郎的身上,明显发出欢快的呻吟。
不久,令郎探起身子,将双臂穿过阿泷的双胁,疯狂地将阿泷紧紧搂在胸前。盖在两人身上的衣裳从肩膀上滑落下来,几乎全身都暴露在亮光里。
这天,是一个温煦的日子,南风停止以后,整整一天都处在无风的状态里。
桂次郎夫妇一整天都在打扫着飘落在院子里的枯叶和小枝条。
“要我帮什么忙吗?”立花说道。
不料,桂次郎瞪起眼睛,一副毅然拒绝的模样。
“即使在走廊里走走也不行!你给我进去!”
“没关系的,不会有人看见的。”
立花笑着说道。他真的这么想,何况他也想开个玩笑与老人逗逗乐。
立花在这里隐居正好已经有三个月。他渐渐地习惯了平静的生活,随之也开始放松了警惕。他觉得,官吏的目光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这样的穷山僻壤里。惟独一次,长野市的警察派来几名巡査,在屋子里外到处检查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注意到那间暗室。而且,自从那次警察检査以后,也已经过了有两个月。
他心想,部队和宪兵肯定都已经将他忘记了。
“智弘君,你不能待在那里!”
立花的背后,响起阿泷那严厉得令人生俱的声音。
“呀!我害怕。”
立花耸缩着肩膀,故意做出一副畏惧的模样。回头一看,阿泷真的一副可怕的表情睨视着立花。但是,这不是在表示她的愤怒,而是如实地流露出她自己的恐怖。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呀!”
立花露出惊恐的摸样,退回铺有草席的房间里。
阿泷急忙关上拉门,跪坐着挪到立花的面前。
“我这样为你担心,你为什么不懂呢!”
她已经泪流满面。阿泷的感情起伏很激烈,欢喜和哀叹的落差很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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