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环游世界。现在可能到了香港,混账东西,他倒是溜得快。”
“现在你就跟你儿子两个人住?”
“怎么样?”
“领福利金吗?”
“经济支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们够格啊。我残废,沙克没办法工作。怎么样,你是调查员?”
“不是为社会福利金。令郎每天都到疗养中心?”
“大概吧。”
“你不知道?”
“他成年啦;他喜欢上哪儿都行。”
“他每天什么时候去中心?”
“不知道;我睡得晚,等我睡醒,他已经走了。问这些究竟要做什么?”
“他从中心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还没睡吗?那他都几点钟到家?”
她瞇着眼瞄他,他明白她在核计撒什么谎瞒混过去。其实根本不必说谎,不过这女人面对任何官方人士,都不见得肯吐实。
她藉倒酒、喝酒、捏纸杯、扔进字纸篓的连串动作拖延时间。
“对,”她终于开口,“那时候我还没睡,他回来的时间都不一定。”
“譬如说?”
“九点以后。”
“以后多久?”,
“不一定。”
“坦白讲,”这位老刑警冷冷的说,“这事牵扯到一桩谋杀案,假使你再鬼扯下去,我立刻把你关进醒酒牢,哪时候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哪时候放人,你要不要试试?”
她的脸一扭,笑了起来。
“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说话。”
“随我高兴,”老刑警的口气越发冷酷。
“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他一把抓起地上的酒瓶,冲向脏污的水槽,一股恶臭喷上来,几乎令他当场作呕。
她连吼带叫,“你要干什么?!”
“我先把这瓶倒掉。再搜出其余,全部砸碎它。”
“求求你,不要——不行啊——酒账我都还欠着——我不过是个老女人,你欺负个老女人做什么呢?”
“你是个老酒鬼,一个又老又臭的酒鬼,难怪你儿子每天都要出去。”他把酒瓶对着水槽举高。
“他晚上几点回家?”
“九点,九点过一点。”
“每天如此?”
“对,每天如此。”
酒瓶一斜,洒出一道酒线。
她急哭了。
“除掉礼拜五,礼拜五他都到十点或十点半回家。”
“为什么?他去哪里?”
“不知道,我向上帝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你没问过?”
“有,真的,可是他不说。”
他瞪她半晌之后,把酒瓶递过去,她抖着手接着它,搂紧,像搂个婴孩。
“多谢你的合作,甘太太。”
出了门,他走向百老汇,作深呼吸,逼除掉方才吸了一肚子的馊气。干这行以来,什么奇怪的味道都闻过,这一天虽不算最糟,也够厉害。他进电话亭拨电话给太太。
“我回家吃晚饭,先在外面散散步,要不要顺便带什么回去?”
“芥末不够了,晚上吃嫩煎鱼排,带一罐回来吧。”
“好的,待会儿见。”
他吃过温馨可口的晚餐,八点半又再度回到疗养中心附近。由于找不到停车位,只好停在甘家隔壁的仓库门口,管它竖着块牌子,上面写着斗大的“此处严禁停车”几个字。
仔细锁好车门,往回走,过街,站在疗养中心对面守望。为了防止脚冻得发麻,只有不停的来回走动,两只眼睛却分秒不离的盯着中心的窗户。
化验师说赛门·艾勒比的死亡时间在晚上九点,这是估计;可能有半小时的误差;也许还不止。
假定甘沙克在周五晚九点离开中心,他绝对来得及赶到东八十四街,干掉医生之后,在十点、十点半从容回家。卡班尼不认为那孩子会做这种事,但是他实在有可能这么做。
中心的灯光较暗,卡班尼依着邮箱,咬着没点火的雪茄,静心等待。一堆人走出来,一个拄拐杖,两个使用助走器,再来便是甘沙克。
卡班尼过街跟踪他,但要不了多久;甘沙克直接回家。卡班尼钻进车内守候,守到十点半,屁股都坐僵了,才打道回府。
那是星期三晚上的事。星期四卡班尼花费一整个白天访查甘沙克在诊所医疗的情形,院方不肯出示甘的病历,他另外向几个认识甘的人查证。
他们都说甘沙克平常是个沉静、乖巧的孩子,偶尔确实有暴力倾向,发作的时候会攻击医生和护士,有一次不得不对他使用麻醉剂。
星期四晚上,卡班尼重复跟踪守望的作业,结果和前一晚一样。
星期五晚上,老刑警将守望的时间稍稍挪前,如果有任何倩况出现,应该就在今夜。甘沙克在九点差两、三分钟的时间便离开中心,卡班尼在对街看了个仔细。这孩子穿扮整齐,厚呢帽、干净的大外套、厚花布裤。臂弯下夹着一只包裹,看起来像是用牛皮纸包起的一幅画。
他朝回家相反的方向走,卡班尼一路尾随,从百老汇到八十三街,再向西往河边,越过西区路,进入一幢高级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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