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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谭之神_[美]琳西·斐/译者: 谢佩妏【完结】(14)

  ①Robert Dale Oven(1801-1877)著名的英国乌托邦社会主义者罗勃特?欧文()之子,移居至纽约后,与法兰西丝?莱特(Frances Wright)主编拥护社会主义和反基督教的周刊。

  ②Thomas Paien(1737-1809),英裔美国思想家、作家、政治活动家、革命家、激进民主主义者。

  至于加入新成立的警察局,显然是范伦丁想陷害我,害我闹笑话。

  “我不需要你辩忙。”我呛他。

  “是不需要。”范伦冷笑一声,弹一下一边的裤带。

  经过一阵盘算,我在他的床上坐起来,整个房间顿时在我周围旋转起来,我仿佛成了让人围着跳舞的五朔节花柱,感觉太阳穴被一道热辣辣的火焰烙了印。

  情况没有看起来那么糟,我动用我最后一点不太灵光的乐观思考。不可能太糟的。十岁那年,我已经失去一切过一次——我认识的好多人也碰上类似的情况,他们都重新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或是重新站起来,稍微转个方向。

  “我要回去当酒保。”我下定决心。

  “你知道今天早上有多少人丢了工作吗?”

  “我可以去饭店或另一家更好的生蚝酒窖当酒保。”

  “提姆,你的脸有什么感觉?”范伦丁厉声问道。

  此刻,硫磺味从空中飘过来。有股滚烫粗砺的怒火在拉扯我的喉咙。

  “感觉像被洗衣房的资斗打过一巴掌。”我说。

  “那么你还能期待它看起来帅气吗?”他不带脏字地嘲笑我。

  “老弟,你碰到难关了,而且还不是不管它就会没事的难关。你想到蔬果店站在比你还高的松木板后面当酒保,我会为你干杯,祝你好运。不过跟饭店酒保比起来,你打着‘半脸男’的名号到怪胎博物馆应征,录取机会还比较大。”

  我用力咬住舌头末端,品尝到了一丝青铜的涩味。

  我心里想的不再是要怎么赚钱养活自己,免得继续留在这里吃范伦丁该死的奶油炖鸡——我老哥的蔚艺跟打扫功力一样了得。我甚至也没想着自己站起来赏他下巴一拳的成功机率有多高。

  我想的是,两天前你还有一堆白花花的钞票和一张完整的脸。

  我想要梅西?安德希尔就像想要呼吸一样,但心脏仍扑扑跳动的此时又希望她再也不会看到我。梅西可以选她所爱。而我已经从一个条件还不错的男人,变成另一种样子:一个丝毫不值得尊敬的人,唯一的财产就是光用想的都会冒冷汗的伤疤,以及一个靠打击那些阴沉严肃、衣冠楚楚的自由党人糊口,跟我同样半斤八两的哥哥。

  “我恨你。”我对范伦丁说,故意把每个字都说得一清二楚。

  好多了,就像劣质威士忌烧蚀喉咙的感觉。强烈而熟悉。

  “那就接受这份该死的工作,这样你就不用睡我家了。”他说。

  范伦丁伸手去拨黄褐色的头发,慢慢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一份兰姆酒。完完全全不为所动,这刚好是我这位令人火大的老哥最令我火大的一点。如果他有那么一丁点在乎我恨他,我祈求老天起码让我看得出来。

  “第六区是地狱的粪坑。”我说。

  “八月一日上工。”范伦丁把酒喝干,又不耐烦地弹了一下裤带。他走去拿那件闪亮时髦的外套时,用湖绿色的眼晴扫了我一眼。

  “你有十天的时间到第六区找间房子。如果你是政治圈的人,我就可以争取到更好的条件,把你放在第八区。可是你不是,对吧?”

  他抬抬眉毛,我想摆出我不碰政治你要拿我怎样的抗拒姿态,但头一动就痛,只好再一次靠在枕头上。

  “薪水一年五百块,还有额外的奖赏,就看你抓到的肥羊怎么孝敬你,或者你随时想进妓院招摇撞骗,那些我都不管。”

  “不管最好。”我附和。

  “总之,我跟麦瑟都说好了,你跟我都从八月一日开始上任,我会担任队长。”他得意地说,“警察是受人尊敬的城市英雄,又可以有稳定的收入,还有不少时间可以跟其他小子一起救火。你觉得怎样?”

  “我想我们会在地狱碰面。”

  “没错,”范伦丁回我一个放在殡葬人员脸上铁定很冷的微笑,“毕竟你之后就会住在那里了。”

  隔天早上我终于清醒到可以直视前方时,我看见我哥躺在壁炉前的简陋床垫上打呼,身上明显有股苦艾酒的味道。他带了一份《先锋报》,放在床边的矮几上。范伦可以读完律师的诉状再辩到对方哑口无言,但他更习惯制造新闻,而不是咀嚼印成白纸黑字的新闻。所以我知道报纸是给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拿到报纸,伤口却已痛得发烫,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脸又被烧到了。我看到这则新闻:

  《纽约先锋报》号外,下午三点,火烧纽约城:自一八三五年十二月的大火以来,纽约规模最大、火势最猛烈的一场大火蔓延整个下城。根据可靠推测,总共有三百栋建筑遭大火夷为平地……

  我的视线颜了一下,不想再继续往下看。

  这次大火造成的损失据估计高达五、六百万美元……

  不用想也知道,就算我骨头都散了也能猜得到。好多钞票烧成了灰,随风飘过哈德逊河。这点再明显不过。但是,我那睡昏了的老哥烦恼的并不是钱也不是建筑物,虽然他眉头紧蹙,而且也一定早就喝得酩酊大醉。范伦丁对于估计火灾损失很有一套,这是他足以截长补短的一项特长。其中的规则深深印在他的体内,力道之强,永难磨灭。因此,当我继续往下读时,只觉得有种比身上伤口还难以承受的痛,一种赤裸裸的,感同身受的痛涌现:这场大火引发的惨烈爆炸可想而知夺走多条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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