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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密码_[英]肯·福莱特【完结】(7)

  他把这个念头放到一边,用尽可能亲切的口吻对考克斯说:“那么谢谢你了。”

  他走到前台,要了一个房间。他看了下手表,他还剩下十五分钟。他飞快地填好登记表,留了一个虚构的开罗地址——有可能纽曼上尉会忘记身份证明上面的真实地址,而沃尔夫不想给他留下任何提示。

  一个看似是努比亚人的行李员领他们上楼到房间去。沃尔夫在门口付了点小费把他打发掉。考克斯把箱子们放在床上。

  沃尔夫掏出钱包,也许考克斯也想要点小费。“好啦,下士。”他开口道,“你帮了我不少忙——”

  “让我帮你把行李拿出来吧,先生。”考克斯说,“上尉说,什么都不能交给那些埃及人。”

  “不用了,谢谢你,”沃尔夫坚决地说,“我现在想躺下休息了。”

  “您尽管躺下吧。”考克斯慷慨地坚持道,“这花不了我多少——”

  “别打开那个!”

  考克斯正在掀开皮箱的盖子。沃尔夫把手伸进外套里,想着:这个该死的家伙,现在我可暴露身份了,我早该把它锁上的,我能把这件事安静地了结吗?小个子下士目瞪口呆地盯着小皮箱里满满当当的一摞摞崭新的英镑钞票,说:“上帝啊,你可真有钱!”沃尔夫向前走去时闪过一个念头,考克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考克斯正要转过身来,说:“你打算拿这些钱做什么——”沃尔夫掏出那把上好的贝都因弯刀,当他和考克斯目光交汇时,手里刀光一闪,考克斯畏缩了一下想要张口尖叫,锋利的刀刃随即深深地切开他喉部柔软的血肉,他恐惧的叫喊被鲜血咕嘟咕嘟涌出来的声音淹没,他就这么死了。而沃尔夫只觉得失望。

  二

  那是在五月,正刮着喀新风【7】。这是一股来自南方的、裹挟着沙尘的热风。威廉·范德姆正站在淋浴水头下,郁闷地想着这也许是他一整天里唯一能感到凉爽的时刻。他关掉水,迅速地把自己擦干。他全身都在隐隐作痛。前一天他打了会儿板球,他已经好多年没打过了。总司令部情报局组了个队,对战野战医院的医生们——他们管这叫间谍对庸医。范德姆负责在边界上防守,医生们把情报局击出的球打得满场飞,让他疲于应付。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体素质不行了。杜松子酒让他的体力变差,香烟让他的呼吸变得短促。板球比赛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而他有太多其他的事要操心。

  他点燃一支香烟,咳了几声,开始刮胡子。他刮胡子时总要抽烟——这是他所知的唯一一种能让这项躲不掉的每日任务变得不那么无聊的方法。十五年前,他发誓一旦离开军队,就把胡子留起来,但他现在还在军队里。

  他穿上那套日常所穿的制服:沉重的凉鞋,袜子,军装衬衫,卡其布卷边短裤,卷边可以放到膝盖以下扣起来,用来防蚊。从来没人用那道卷边,年轻点的军官往往把它剪掉,因为卷边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笑。

  床边的地板上放着一个空的杜松子酒瓶。范德姆看着那个瓶子,对自己的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这是他第一次带着那个该死的瓶子上床睡觉。他把瓶子捡起来,换掉瓶盖,然后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然后他到楼下去。

  贾法尔正在厨房里泡茶。范德姆的这个仆人是个上了年纪的科普特人,秃顶,走起路来慢吞吞的,以英式管家自居。虽然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英式管家,但他还有点自尊心,为人诚实,范德姆发现这些品质在埃及仆人里并不多见。

  范德姆说:“比利起床了吗?”

  “是的先生,他马上就下来。”

  范德姆点点头。炉子上小平底锅里的水正在冒着气泡。范德姆往水里放了一个鸡蛋,设好定时器。他从一条英式面包上切下两片,烤好后涂上黄油,切成小块,然后把鸡蛋从水里捞出来,敲开。

  比利走进厨房,说:“早上好,爸爸。”

  范德姆对他十岁的儿子微笑着说:“早。早餐准备好了。”

  男孩开始吃早餐。范德姆拿着一杯茶坐在对面看着他。最近,比利早上常常显得很疲倦。从前他早餐的时候可是精神抖擞的。他睡得不好吗?还是他的新陈代谢变得更接近成年人了?也许他只是借着手电的光躲在床单下看侦探小说、睡得太晚了而已。

  人们都说比利像他的父亲,但范德姆看不出有什么相似之处。不过,他能看出比利母亲的影子:灰眼睛,娇嫩的皮肤,还有当别人反对他时他脸上所流露出的些许不屑一顾的神情。

  范德姆总是为他的儿子做早饭。当然,仆人完全可以把孩子照顾好,多数时候也的确是仆人在照顾比利,但范德姆喜欢为自己保持这个小小的惯例。通常,这是他一天当中唯一能和比利待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怎么交谈——比利吃早饭,范德姆抽烟——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起迎来每一天的开始。

  吃完早饭后比利去刷牙,贾法尔把范德姆的摩托车取出来。没多会儿,比利头戴校服帽子回来,范德姆也戴上他的军帽。和往日一样,他们互相敬了个礼。比利说:“好啦,长官,让我们一起去打胜仗吧。”随后他们就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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