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人凝视着窗外黑云压城，茫茫然的吐着字。
“你想告诉我，我的儿子死了，是这回事?”
我点点头。
“呵……看来还是纸包不住火啊。”老人突然苦笑了起来，笑声中多半是凄苦的感觉。
“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好奇道。
“……你一定很奇怪吧……也难怪了，知道我为什么会猜到吗?”老爷爷一边涩涩的苦笑着，一边回答我。“因为人是我杀的。”
“!!!”
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虽然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各种思想准备，但是陡然之间听到他的话，不免还是颤抖了一下。
“……理由呢?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儿子?”
“因为报应。”
老人的理由很简短，简短的我有点不知所云。
“报应?”
“没错……报应。”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片若即若离的云彩。
“没错……我是会用手鞠，这个世上会这门暗杀术的人并不多，不过我们每个学了手鞠的人，心里都早已做好了这个思想准备，所以……所以我不感到意外。”
“准备?”我不明就里。
“娃子，你还太小，况且这并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凡是会用手鞠的人，在学会了它之后，其实都已经陷入了一个无穷无尽的巡回中。”他说话的口音渐渐低沉下去，“每一个会这门暗杀术的人，最后的结局，都必将是被另一个会手鞠的人杀死……这就是我们每个会手鞠的人的既定的命运。”
“……这是为什么呢?”我问。
但是老人摇摇头。
“没有原因……因为这就是报应。”他简单的告诉了我。“杀人，然后……被人杀，这是个受到诅咒的暗杀术，我们注定不会被其他任何人杀死，只会死在自己同门师兄弟的手中。从很久以前，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逃出过这样的命运。我的祖父，父亲，都是死在了我的同门师兄弟的手上了。”他咳嗽了起来。
“……你不认识你的师兄弟吗?你可以把他们都找出来啊。”我反问道。
“没用的……即便是都找到了，他们还有自己的后继之人，就像我儿子一样，会有传承这门手艺的人出现。”老人无可奈何的说道。“生生不息的是报应，因为我们犯下的‘业’太重了，这是上天给我们安排的命运，有因才有果，有报才有应，古往今来，从未变过的真理啊。”
“那就是说，对你下手的那个人也是会用手鞠的人吗?”
“是……”老人说着，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我扶起他，递给他纸巾。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对自己儿子下手……能告诉我原因吗?”
老人平复了一下剧烈的咳嗽，缓缓的躺在了床上。
“无可奈何的……这是我唯一的办法，让他免受被人暗算之苦啊。”
“什么意思?”
老人苦笑起来：
“你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吗?娃子?”
我愣住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每个学会了手鞠的人，最后无论如何都是会被另一个手鞠的使用者杀害。我以前考虑过，并不想传授给儿子这样一门危险的暗杀术，因为这个恐怖的诅咒，已经有数不清的人死了，当然……也会包括我的儿子，还有我自己。我很久以前告诫过他，不能仗着手鞠这门术胡作非为，不然会遭到报应，可惜这个顽劣不肖子不听我劝告，横行乡里。我很早就看到了他的命运，只是一直没能告诉他有这回事而已，我想，要是当初能早点告诉他有这样一个道理后，恐怕他也不至于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更不会丢了性命。”
“你的意思是，你的儿子也陷入了这个轮回之中是吗?”
老人点点头。
“其实自从你父亲回来之后，我就有种预感，预感到这种事不久之后就会发生了，那几天里我天天提心吊胆，祈祷不会出现这种事。娃子，你知道吧，我是他的父亲，我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儿子亲手杀掉呢?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儿子总有一天会死在他人的手上之后，我又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经他这么一说，我貌似知道了头绪。
“……不错，是我杀了他……那天，我把他喊到了边郊的一个厂房里，我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他对此却只是一笑了之，根本不信。如果是你，换做是你的话，你有什么办法来解决这件事呢?”
“……你的意思是……”我试探性的问。
“是了……后来我想到，要让我儿子避免这种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亲手杀掉他，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死在别人的手上了……”
老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呜咽起来。
“确实可怜，相比起来，与其让儿子被人杀死，倒不如被自己的父亲杀死来的好点，是这样子吗?”
哭声弥漫着屋子的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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