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员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责备地看了娜斯佳一眼。
“听着，卡缅斯卡娅，你是不是过于自作聪明了?你的构想真是非常复杂，但漏洞百出。顺便提一句，关于不可赎的罪恶，你可是还没有向我解释清楚呢。”
“关于罪恶，这很简单，”娜斯佳无精打采地说，她突然感到累极了，甚至连说话都很吃力，“如果我要看了片子，看见录像带盒子上波斯赫画的插图，那么我不可能不注意到那七桩不可赎的罪恶。如果我比舒特尼克想的还笨，那么我就会在每一个被杀的受害者身上寻找这些罪恶，并认为，随后的凶杀也将与罪恶有关。我将会算出可能有的受害人，走错道路，也就不会把舒特尼克抓起来。如果我再聪明一些，符合于他的要求，那么我会考虑到，问题不在于罪恶。他特意杀害有病的小伙子达翁，其目的就是给我看看，这些罪恶与他的受害人无关。他一次次向我抛出假诱饵，看我是否上钩。而我则每次都上钩。我有这样一种感觉，即舒特尼克在持续不断地考我。康斯坦丁·米哈伊洛维奇，我得回家去了，可以吗?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你要忍住，”奥利尚斯基回答说，像往常一样不刻意摆出过分客气的样子，“科罗特科夫在什么地方?”
“大概在班上。他星期六一向都在班上。星期日也是。”
“嗯，”他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望着某处的空间，“好吧，卡缅斯卡娅，我们来总结一下。你说，舒特尼克被适时死亡的思想控制住了?”
“我认为是这样，”娜斯佳谨慎地回答。
无论对什么，她都不敢再坚持了，因为她一直在出错。
“你说，他现在又瞄上了捷廖欣一家?”
“我认为是这样，”她重复说，“不过，也许我搞错了。也许还有什么我认识的残疾人，但我一时想不起来。”
“你说，塔尼娅·奥布拉兹佐娃的邻居形迹可疑?”
“我认为是这样。”
“哎呀，我的妈呀，你说话干吗这么谨小慎微的，卡缅斯卡娅!瞧你这有气无力的样子，你又不是在受审。”
“但毕竟是在侦查员的办公室里嘛。”娜斯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既然我是侦查员，那么就让你的朋友科罗特科夫接受我委派的任务，并保证尽快完成。”
侦查员奥利尚斯基交给刑侦局的任务极其明确：
⒈保障捷廖欣家受到昼夜警卫：住在家里的伊琳娜和纳塔莎……住在医院的奥利加和帕维尔……
⒉卡缅斯卡娅中校要提交一份详尽的名单，名单中要列出她本人所认识的那些残疾人，这些人身体上有缺陷或有导致丧失劳动能力的重疾。
⒊搜集某街某楼某号的住户的信息，查清其身份、职业、收入来源，检查其与被害公民斯塔罗斯坚科、卢金、卡扎里扬、菲尔索娃等人的关系……
第二十章
娜斯佳
自处理完纳塔莎·捷廖欣娜被窃的事以来，她有两年多没有来这里了。问题完全不在于娜斯佳把这个令人惊异的家庭和真正令人惊异的人——伊琳娜·捷廖欣娜，她的妹妹纳塔莎，纳塔莎的未婚夫米隆——忘在了脑后。她记着他们，并经常想着他们，但总是抽不出时间来看望他们。不过关于他们的生活情况，娜斯佳总是按时地向斯塔索夫了解。正是在这所房子里，弗拉季斯拉夫·斯塔索夫曾和前妻一起生活过。前妻至今仍住在这里。斯塔索夫经常来看女儿，他每次到索科利尼基时，一定来看望捷廖欣一家。他们的情况还不错，纳塔莎出落成一个确实很能干的姑娘，在一所很有威望的科技大学读函授，伊琳娜仍然不停地工作，虽然有钱的米隆出现在他们生活中，日子过得比以前轻松多了，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只是伊拉·捷廖欣娜就是这么个人：不能不干活，否则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弟弟到国外治病所必需的一大笔钱，他们暂时还没有筹措起来，但希望是存在的。其实，对未来的希望和信心，就是全家赖以维系的那根支柱。斯塔索夫坚决说，纳塔莎·捷廖欣娜变得更加漂亮了，甚至举出一个事实，说她开着残疾人用的小车，但丝毫不损于她的美丽，米隆爱她爱得神魂颠倒，因为纳塔莎不久前满了十八岁，他们很快就要登记结婚了。
娜斯佳离开检察院，直奔他们家而去，虽然在奥利尚斯基的办公室里时，她觉得她的力气只能勉强回到家，倒头就睡着。她明白了成为舒特尼克的第七个受害者的结局，不光是给她本人准备好了，因而那种紧张也消退了。她觉得自己像个充气娃娃，里边的气迅速地跑掉了。但是，从库兹涅茨桥大街的检察院大楼里出来时，她决定到索科利尼基去拜访捷廖欣一家。
“又得叫出租车，”娜斯佳懊丧地思忖道，“靠自己这两条腿走不到。这工作又让我破费了!不过我这么说也不对。这和工作毫无关系，这都是由于我的愚蠢造成的。本来没有必要穿漂亮衣服和皮鞋，像平时那样穿着旅游鞋和牛仔装出门，我现在就会像个人似的。”
米隆给她开了门，高兴地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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