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斯塔霞·帕夫洛芙娜!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小声喊道，抓住娜斯佳的手，把她往屋里拉。
“声音为什么这么小?嗓子疼吗?”娜斯佳问。
“纳塔莎在睡觉。”
“明白了。”娜斯佳也压低了声音，“伊琳娜在哪儿?”
“在上班，她会在哪儿呢。”
“这很好，谁也听不见我们说话。米隆，我们需要聊聊。”
“我们到大房间去吧，那里方便，而且纳塔莎也听不见，如果她万一醒了的话 。”年轻人乐意地回答说。
家里的环境比当年娜斯佳来这里时发生了很大变化。那时，纳塔莎像两个小点的孩子一样，正住在医院里，这个家里还没有米隆，老大伊琳娜住着最小的一间房子，另外两间租出去了，为了挣一点小钱。家里失窃以后，纳塔莎再没有去住院，米隆搬到她们家来住了，并坚决作出决定：今后不许任何外人住进来。伊琳娜仍然住小房间，纳塔莎和她的男朋友住那个中等房间，而大房间改成了客厅。看得出来，两年来，米隆对这个家投入了多少精力和辛劳，他亲自动手装修房子，修复了家具，使其恢复了原貌，其余的东西都换成了新的。甚至窗帘都是新的，式样新颖别致。
“你们家变得可真漂亮!”娜斯佳兴奋地说。
“我们在努力。”米隆自豪地应道，“窗帘是纳塔莎亲手缝的。我跑了几趟做窗帘的商店，把他们的构图临摹下来，纳塔莎裁剪好，用缝纫机做好。我给她买了一台名牌缝纫机，现在我们大家的衣服都是她做。阿娜斯塔霞·帕夫洛芙娜，要是您知道纳塔莎多么有才华就好了!她干什么都能干出个样来，不管是学数学，还是做衣服。也许是她爸爸的遗传。”
娜斯佳平静而详细地向米隆谈了自己的忧虑，并不担心他会惊慌起来。跟他是可以打交道的。不管怎样，在从偷窃者的魔爪下救出纳塔莎时，他展示出了超群的智慧和沉着，想像力和忍耐及等待的能力。米隆听着她的话，中间没打断，只是偶尔担心地搓搓脸。
“阿娜斯塔霞·帕夫洛芙娜，我们最薄弱的一环就是伊琳娜。”他说道。这时娜斯佳的话讲完了，“两个孩子在医院里，他们不会跟罪犯到任何地方去，而他也不会直接在医院里把他们杀死，您自己刚才说过，他干的一切都不会让人看见。对吗?”
“对。”娜斯佳同意地说。
“那么，纳塔莎老是呆在家里，她一个人是不出门的。当然，当家里没人时，她可能会给外人开门，不过这好办。我可以补休值班假，我攒了很多节日的假，可以在家陪她。可是伊琳娜在上班，没法关照她。就是说，无论如何得跟她谈谈，把这一切都告诉她。当然，真不想使她担心，可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跟你打交道真痛快，”娜斯佳诚恳地说，“很少遇到像你这样深明事理的人。”
但他们没有来得及拟出同伊琳娜谈话的计划，恰巧这时门砰地响了一声。
老大伊琳娜下班回来了，她仍然干三件工作：上午——扫院子，下午——在市场上卖食品和饮料，晚上——在饭店洗餐具、打扫卫生。
看见伊琳娜，娜斯佳的心揪紧了。她看上去比两年前还糟，脸色非常苍白，只有细腻苍白的皮肤上的粉刺泛着病态的红色。但是她的眼睛炯炯有神，似乎在一刻都不懈怠地注视着她的目标：给弟弟治好病。从前她有两个目标，除了给帕维尔治病外，还有一个问题：给父亲的墓上立一块碑，这个父亲不是指要在孩子们身上做实验的父亲，而是母亲的后夫。他真诚地把四个孩子视为己出，对他们倾注了全部的爱心和关怀，把他们抚养长大。米隆用自己的努力使这个问题得以解决，于是，伊琳娜·捷廖欣娜现在更加坚定地相信，如果勤恳劳动、抱有希望，不气馁、悲观，一切都将会实现的。这个信心给了她生活下去的力量，虽然根据医学上的参数来看，她已经不应活下去了。
伊琳娜表面上平静地听完了娜斯佳和米隆的谈话，但这只不过看起来是这样。她的脸本来就毫无血色，现在已经不可能变得再苍白了。
“天啊，”她只能绝望地呼一口气，“为什么一切不幸都落在我们家呢?我们妨碍谁了?我们没有对任何人干过坏事，没有向任何人抢过任何东西。为什么这样?”
米隆霍地站起来，抱住了她，仿佛想要保护她，使她免遭任何胆敢靠近的人的伤害。
“安静，伊琳娜，安静点，不要这样，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他温和地说，“我们绝不许任何人欺侮我们，对我们干坏事，我们甚至连想都不许他们想。阿娜斯塔霞·帕夫洛芙娜预先通知我们一下，现在我们要做个准备，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此外，谁都不会看着你们遭难而袖手旁观的。”娜斯佳补充说，“关于你们的安全，侦查员已经布置好了警卫。而且我们的人也都在跟前，你们尽可以信赖他们。最主要的是，伊琳娜，你要多加注意和小心。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要尽可能了解到这个人是谁。说不定在他靠近你们家之前，我们就能把他抓住。你千万别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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