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说来，生活中不好的、痛苦和令人不快的东西比美好的和令人愉快的东西多得多。生活就是这样的，明白吗?这并非不正常的生活，生活原本就是这样安排的。世界就是这样的。顺应这一点是很难的，但必须这么做。所以在遇到痛苦时，不应当绝望，也不要认为你不走运，什么倒霉事都让你摊上了，上帝不知因为什么在惩罚你。不愉快的事——这是正常的。痛苦——这也是正常的。而一切美好的事物，要善于发现，要善于珍惜，并为此而高兴，要尽情地去高兴，每一秒钟都高兴，同时要明白，按照宇宙的规律，明天可能会出现一道黑影，所以今天要从容地享受幸福，并长久记住这种幸福感。好事——比较少，坏事——比较多。世界就是这样构成的。您，伊里亚·安德列耶维奇，是改变不了这个构造的。”
“可见，这个世界构造得不对头。”
“可能，可能吧……但它已经是现有的这个样子了。而且对它毫无办法。”
“我不相信您。”
“您也不必相信我。我没打算说服您相信您不对。对于我，您不是哲学辩论中的辩手，您对于我是罪犯，是凶手。我将要寻找的不是论据，而是您的罪证。不过，这不是问题。您做的一切可能做的事，都是为了有朝一日您被抓住时，您的罪过是毋庸争辩的。”
“阿娜斯塔霞·帕夫洛芙娜……”
“怎么?”
“请告诉我……您的同事说的关于鉴定精神病诊疗所是无责任能力的——这是真的吗?”
“放心吧，您不会被关进精神病院的。虽然说不定……医生不是预言家。一个外号叫莫斯加兹的疯子就被鉴定为无责任能力者。心理上健康的持不同政见者被鉴定为病人。我不能做任何担保。”
“我也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我理解。您需要一个将来可以编入教科书的轰轰烈烈的诉讼程序。您需要一个机会能够在法庭上讲话和公开说出您现在所告诉我的。您还需要什么?”
“我需要判处我死刑。”
“您想要适时的、轻松的死?”
“我想让国家把我打死，而不是让文化水平不高的医生和失去理智的强盗。”
“是啊，让国家现在就动手，趁您还没有患任何可怕的疾病，还没有变成衰弱不堪和无能为力的人。您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伊里亚·安德列耶维奇?您这一生过得很辉煌，您在自己的职业方面取得了很高的成就，您享有好评和受到尊敬。您爱过女人，也被她们所爱。您有丰裕的物质生活，甚至使自己到国外去休假。您现在想把信用卡藏起来，对这一切都不付款。我不得不使您感到伤心，伊里亚·安德列耶维奇，我们国家对死刑实施缓期执行。这个您不知道吗?判处死刑，但不执行。您的前程是不错的——终身监禁。这可以保障您有这样规模的痛苦，以致您全部偿清。轻松的死亡您是体验不到了。”
“您幸灾乐祸吗?”
“绝对没有。我只是高兴。毫无恶意。”
“您高兴什么?”
“高兴宇宙的和谐这一次没有遭到破坏。”
结束语
一九九九年四月，俄罗斯总统提请委员会在最短期限内对所有已判处极刑的罪犯的案件进行审理，请求赦免他们。
因为执行死缓生效了，委员会将要决定大约三百个犯人中每一个人的命运，把对他们的枪决改判为或长期剥夺自由，或终身剥夺自由。
当审理到伊里亚·安德列耶维奇·卡扎科夫的材料时，委员会困惑地发现，这个犯人是惟一没有递交赦免申请的人。然而，由于不能执行死刑，卡扎科夫被判定剥夺自由二十五年。
1998.10～1999.4
玛丽尼娜侦探小说系列内容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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