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个小时他就来了。您的心脏怎么样啦?医生怎么说的?”
“嗨!”上校挥挥手，“没有什么大事。这和到了我这样年纪的任何一位领导人的情况一样。大家都说完全一样的话：比方说，您要想保持健康，就得停止做领导工作，找个轻松一点儿的活干干。这一切都是胡说八道，不值一提，充其量只能震动一下空气而已。你最好还是讲讲这个电视恶魔。第三具尸体现在还没有吧?”
“谢天谢地!”她回头瞧瞧，偷偷地在自己的身上画十字。
“这叫什么事儿?”戈尔杰耶夫耸起眉毛，“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算啦，你不用回答，我自己全都明白。况且不久前，将军叫我去挨臭骂的时候，在他的门前我也给自己画十字。您想像得到吗?完全是不由自主地画十字，未加思索，非常随便，好像一辈子都做这种事一样。能拿传统基因怎么着呢!从古至今，人们画十字祷告了上千年，可那些令人讨厌的米丘林派学者决定花一代人的工夫，就要把我们变成无神论者。那么关于那个恶魔有什么新情况吗?”
“他确确实实是个什么恶魔，厚颜无耻到了极点。鉴定结果表明，标语牌上的题词和关于安葬费的便条出自同一个人之手，这是一。打死米哈尔娜和流浪汉的子弹是用同一把手枪射出的，这是二。在用做安葬费的那些钱和便条上发现的指纹是同一个人的，这是三。杀人凶手留在两处作案现场上的陶瓷鱼、露肚脐的塑料洋娃娃，上面都发现有这样的指纹，这是四。给人这样的印象：他是一个疯狂至极的恶魔，完全没有小心谨慎的概念。”
“好啦，我记得上一次科罗特科夫向我报告，你们正好在寻找这个疯子，”戈尔杰耶夫指出，“所以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疯子——他就是疯子。侦查情况怎么样?”
“说不清怎么样，”娜斯佳含糊地回答，“不好也不坏。也许正好相反，全国居民都提高警惕了，很快就会抓获戈尔什科夫。不过这没有改变问题的实质——暂时还没有找到他。时时刻刻都会出现新的尸体，向我们转达戈尔什科夫激昂而富有挑衅性的问候。昨天奥利尚斯基终于收到了他的人事档案，送交鉴定专家们对其手迹和指纹进行鉴定。”
“有没有别的说法?或者你们就死盯住一个戈尔什科夫，白白地等待呀?”娜斯佳长叹一声。别的说法还没有。大概有过，但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说法。作案人可能根本就不是戈尔什科夫，而是别的任何人，他打定主意要和法院侦查员塔尼娅或者民警侦查员娜斯佳算账。娜斯佳和塔尼娅都已经工作了十多年，对她俩不十分满意的人远不止十来个。现在怎么办，能一一检查一吗?塔尼娅想起了戈尔什科夫，他是具有疯狂报复倾向的最大嫌疑人。塔尼娅和娜斯佳再也没有想起任何人。
“明白了，”戈尔杰耶夫点点头，“姑娘呀，你们已经虚弱无力啦。你们开始想轻快的事了，打定主意把所有的死猫都挂在戈尔什科夫身上，你们就可以休息啦。你上一次绞尽脑汁思索问题已经很久了吧?”
“去年，”娜斯佳开玩笑，“是在扎托奇内那儿工作的时候。从那时候起不知怎么地就没有机会了。”
“这就很清楚嘛。你怎么，真的不知道谁记恨你吗?可爱的孩子，惭愧呀。这可不像你呀。”
娜斯佳着急地说：“您要正确理解我的意思，这是纯粹的统计问题。如果每个犯人在释放以后，都对民警侦查员和法院侦查员进行报复的话，那么我们大家早就不在人世了。老是想这么干的犯人与大多数犯人有所区别，所以他与其他人的行为方式也不一样。问题完全不在于他记恨我，而在于他的思维和心理是另外一种类型的。这些怀恨在心并蓄意陷害的人多得不计其数，他们步调一致，可是咱们要找的恶魔却不加入他们的行列。我试图想起这么一位特殊的人……绍利亚克自杀了。加尔被枪毙了。阿尔森被他的私人助手杀死了，这个助手还嫉妒我哩。这三个人独立性极强，都是超凡出众、非同寻常之辈，他们可能会干出这样的坏事。而所有其他的犯人都是一些普通、平常、毫无特色之徒。我想像不出他们当中谁会……”
“不需要你想像，”处长冷淡地打断她，“你现在还不是作家，不是电影导演。你要做的是日常普通的侦查员工作。这是信息工作，就是搜索信息，积累信息，分析信息。你想让我坐在长椅上给你办个提高专业技能的培训班吗?你回到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从做侦查工作的第一天起积累的一切资料，开始琢磨你的案子。明天这个时候我等你拿出最初的研究成果。鬼晓得!我一有点儿小病，你们就一点儿话都不听了。科罗特科夫会把整个处搞垮的，我心中有预感……”
走出围绕医院花园的篱笆，娜斯佳就看见了正在下车的科罗特科夫。
“怎么这样无精打采的?”科罗特科夫问，“挨小圆面包①的剋啦?”
【① 戈尔杰耶夫长得胖乎乎圆溜溜的，其同事称他为小圆面包。】
在刺骨的寒风里她蜷缩成一团，默默点头。
“你也可能会挨剋的。他老人家心绪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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