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奥博林待在拉伊莎的家里，正在教她十九岁的女儿斯韦特兰娜玩扑克。
“我该出什么牌?”姑娘忧愁地问，“我的每一张牌都是有用的，而没有用的一张也没有。”
“需要学会牺牲，”奥博林笑了起来，“玩牌的一切技巧都在这里。每一张牌谁都不愿意放弃，可这是必须的。你的任务就是把那些最小的牌甩出来。”
“那样的话，不论我出哪张牌，你都会拿去，然后再耍出花招来。你真是太狡猾了!”
“那你就要冒险。如果你害怕我拿牌，那你就要尽量把多余的牌塞给我。这样的话，我就只好把能给我加分的牌甩出来。你想想，计算一下。打牌，这可不只是游戏，这是人生。所以说，这么玩牌才有意思。”
奥博林还没完成自己的道德说教，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斯韦特兰娜摘下话筒，随手就把它递给了奥博林。
“好像是找你的。”
“喂。”奥博林由于激动，声音一下子哽咽起来。
“是您给我们打电话谈塔玛拉·科切诺娃的事吗?”奥博林听到话筒里说。
“啊啊。你们看到了……”
“请问你是谁?”对方打断了奥博林的话。
“我姓奥博林。”
“是尤里·阿纳托利耶维奇?天哪，终于找到您了!您在哪里?我们找您好长一段时间了……”
绍林诺夫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了颤抖。最近一段时间，他常常这样颤抖。
奥博林从医院里悄悄地溜走了，并且，他溜走的这种方式表明，他已经猜到了什么。可能他猜到的并不是全部，但他肯定猜到了什么。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他们不仅失去了杰尼索夫答应给的金钱，而且还把奥博林给丢了。其实，不是他们丢的，而是他，是他绍林诺夫丢的。所以，面对坐在对面厚颜无耻地哂笑着的绍林诺夫，萨普林无论如何也要拿走自己的那一份。他认为一切过错都在绍林诺夫本人，就让他去算账吧。
奥莉加一下子可就慌了。她每隔半小时就打一次电话，询问奥博林回来了没有。这一切为什么会完蛋了呢，要知道，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的。奥博林咬上了奥莉加的“钩”，爱上了她，是他自己想住院，他住在医院里感到十分满意。他在这里写论文，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死亡。这一切进行得是那样地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让什么鬼附体了呢?
“米哈伊尔·弗拉基米罗维奇，”萨普林说，“我就等着您给钱了。咱们可是说好了，我退出这场游戏。你们这些愚蠢的举动我已经厌烦了。我也不会再去找奥博林了。”
“啊，你会拿到自己的钱的，”绍林诺夫恼怒地回答，“你就知道钱。你最好想想我们现在该怎么摆脱困境。”
“那是您，”萨普林平静地纠正他的话，“那是您，而不是我该考虑的。再说了，我一点危险也没有。没有任何人因为杀人案来调查我，因为在俄罗斯没有任何人知道这起杀人案。您不要忘了，我找塔玛拉只是因为我需要钱，而绝不是为了救自己的命。现在，您让我感到厌恶，我不想再帮助您摆脱困境了。贪婪毁了您，米哈伊尔·弗拉基米罗维奇。我们之间的一切不愉快也都是因此而起的。简单说吧，您给我三万五，我拿上就离开这里。”
“我没有这么多钱。”绍林诺夫叹了一口气，“怎么，你在开玩笑?我身上不会带这么多钱的。”
“卡佳!”萨普林突然喊了一声，“请你过来一下。”
卡佳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刚才她独自一人喝咖啡去了，把这两位男人留在房间里一对一地了断他们之间的糊涂账。
“卡佳，绍林诺夫想让我告诉你……”
“出去!!”绍林诺夫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大声吼了起来，“滚开!”
“你怎么了，杜西克?”卡佳不解地问，“是您自己叫我过来的。”
“我说过了，滚!滚到厨房里去。”
卡佳的脸色有点变了，她的表情在一瞬间由委屈变成了冷酷阴沉。
“我不是你的狗，”她以愤怒的口气低声说，“给我钱，我就回去。明天父亲过生日，需要买东西。我不想听你们在我这里发神经。”
绍林诺夫掏出钱包，从中拽出一些十万卢布面额的粉色钞票，一把摔到地上。钞票散落了一地。
萨普林一下子变得不自在起来，他弯下腰，开始收拾钱。
“别这样，科利亚，”卡佳平静地说，“他想羞辱的并不是你，而是我。不要剥夺他这点雅兴。”
萨普林听从了她的话，默默地把已经收拾好的钱递给她，顺从地坐到椅子上。他看到卡佳双膝跪地，收拾着散落在地上的钞票。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从未体验过的痛。他的这种痛是从心底产生的，又浮升到眼睛、额头和后脑勺，压迫得他难以呼吸。天哪，原来，他是那样的爱她!
卡佳终于把地上的钱都拾好了，她从衣柜里拿出裤子和高领毛衣，就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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