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么，”张晓寒回答，“她的皮肤很娇嫩，手上的结的茧也很少，由此可见她是新来的，而且来自一个环境不错的家庭。她的手上贴着很多胶布，还有不少淤青，不像是刻意造成的，倒像是不小心弄伤的。还有，她刚才给我们送咖啡，第一杯是给你的，由此可见她对你很好，可是她似乎忘了，第一杯咖啡应该先给客人，所以我又说，她做事笨手笨脚，并不讨主人的好。”
“妙极了!”倪端情不自禁地叫道。
“她很懂得打扮，在脸上扑粉之前用了粉底霜，眼线、腮红的深浅和口红的颜色都用得恰到好处，”张晓寒继续说，“这样一个年轻姑娘不会从小生长在格兰扁，由此看来她以前是住在大城市里的，所以她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适应女仆的生活。她偷耳环的事可能你的两个姐姐并不知道，但是她偷偷用你姐姐的香水和化妆品可就瞒不过你的姐姐了，我想她一定经常挨你姐姐的骂。所以说她在这里生活得并不愉快，而且像她那样年轻漂亮身份又偏于低下的姑娘有90%以上都把自己的美貌当作本钱，想趁早吊一个金龟婿，这从她脚痛还穿那种最流行的尖头高跟鞋就能看出来。”
叶菱显然对倪端如此称赞张晓寒非常不满，她气哼哼地打断了张晓寒，又问：“那你又凭什么说她脚痛呢?”
张晓寒哑然失笑。
“笑什么?难道我的问题很好笑吗?”叶菱气呼呼地嚷道。
“这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的，”张晓寒说，“你就没发现她走路特别慢而且很不自然?如果不是脚痛那又是什么?不过她也是在刻意掩饰，你看不出来我也不能说你笨。”
不等叶菱开口反驳，她又紧接着说：“得了，我知道，接下来你还要问我是如何知道她的名字的吧?这个更简单，她的那只戒指上就刻有她名字的缩写，一目了然。”
叶菱还想再作刁难，挖空心思想要找出张晓寒分析中的漏洞，然而想了半天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气哼哼地坐下来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将一杯咖啡都灌进了肚里。
倪端见此情形，不由得咯咯地笑个不停，止都止不住，从母亲去世以来，她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笑过……
到9点半，倪端就被勒令上楼去睡觉，尽管她很想告诉父亲，她已经不是孩子，想晚一点睡，但看着倪仲平那张写满了严肃和威慑力的脸，她最终还是没有吭声。叶菱知道倪仲平的脾气，也没有多加抗议，但吵吵着非要像往常一样和倪端睡一个房间不可，于是，叶菱的行李被搬到了倪端的房间，张晓寒则被安排到了隔壁的房间去睡。
当倪端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叶菱已经穿着睡衣在床上跳了。
“哇，好舒服，好软和哟!我早就说过，我睡过的床要数你们家的这张床最舒服!”叶菱高兴得像一只快乐的麻雀一样蹦来蹦去，“我早就想再来睡一次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天终于能再睡这张床了，太棒了!”
“你要是喜欢，我就把这个房间让给你嘛，”倪端笑着走了过来，“何必兴奋成这个样子?”
“不要不要，”叶菱把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我想和你一起睡!我们很久没见面了不是吗?”
“是啊，”倪端在床边坐下，“这次还带来一个很有趣的朋友。”
叶菱立即沉下脸来：“我告诉过你，她不是我的朋友!她这个人又麻烦又讨厌，我才不要理她呢!你也最好少接近她，否则你迟早一天也会变得和她一样神经兮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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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夜歌
更新时间2009-6-18 22:55:50 字数：2040
倪端笑笑，正想开口说话，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悠扬的吉他声，不知为什么，她立即想到了那个名叫吴朔的年轻人，急忙跳起来奔到阳台上——
果然是吴朔，他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张旧椅子坐在院子里拨弄着一把半新不旧的吉他。他弹的是一首古老的苏格兰民歌，指法相当纯熟，可弹法又有点随意，很有些牧羊人在草原上放牧时随意哼唱的味道，甚至有些地方还加入了自己的调子，使整首曲子听起来更加凄美动人。
倪端听得入了神，她的思绪就像一只高原上的小鸟，飞到了10年前的草原上：那时她的母亲还在，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母亲带她到草原上散步，两人一起采野花，看天上的飞鸟和草原上来往的羊群。母亲告诉她各种野花的名字，那些名字比童话中的精灵还要美，还告诉她的阿端天上飞过的是什么鸟。母亲总是很羡慕那些能够自由自在到处飞翔的鸟儿们，说很想做一只鸟儿，飞到一个向往已久的地方。在那里，天比哪里都高，大地比哪里都宽广，她可以飞呀飞，一直飞到死。倪端当时还小，一听母亲要飞走，就哇哇大哭起来，母亲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柔声安慰她，说为了亲爱的阿端她永远不会飞走，就算飞走了，也总有一天会回来带她一起离开。那时的母亲，多么美丽，又多么温柔，就像她在故事中读到的那些贵族家庭里最优雅的贵妇人，她还会对她心爱的女儿笑，还会带她去格兰扁最最美丽的地方去散步，给她摘野花编成花冠戴在头上，给她讲动听的童话故事，她好像变成了一只小鸟，和母亲一起海阔天空地飞，飞到那个飘着牧歌的地方，那里天宽地广，没有任何烦心的人和事，她们可以一直不停地飞呀飞呀，直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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