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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唱的白骨_[英]R.奥斯汀·弗里曼【完结】(47)

  此时,远处小径上传来的说话声将他惊醒,盘踞在他心中的那股模糊的恐惧感,此刻化为更强烈、更具体的忧虑。他将死者柔软的身体抬到小径边上,让尸体顺着斜坡滑到下面的灌木丛中。当尸体滑落时,张开的双唇发出轻柔颤动的叹息声,贝利停下来听了一会儿,但是并未听到其他显示她依然活着的声音。无疑地,那声叹息只是尸体被推下去时自然发出的声音吧。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做梦似地望着那具半掩在灌木丛中的蜷曲的身体。随后,他爬回小径,并再度回头望了一下,不过此时已经看不见她的尸体了。同时,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他便转过身去,赶紧偷偷爬上原木台阶。

  他回到草地边缘,取道人烟最稀少的路往衣帽间走去。如果他胆子大一点的话,照理他应该先到餐点室吃些东西才是,因为他实在非常虚弱,而且走起路来四肢还不住地颤抖。然而他被一股越来越剧烈的恐惧侵袭着,竖起耳朵捕捉想象中的阵阵耳语;事情或许已经传开了吧。

  他踉跄地走到衣帽间,将取物的票根扔在桌上,然后拿出表来。侍者以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并拿着他的票根,同情地问道"先生,你不舒服吗?"

  贝利说:"是的,里头太热了。 "

  那名男子说:"在出发之前,您应该喝杯香槟的。 "

  "没时间了,"贝利伸出颤抖的双手取回外套,并回答,"我再不赶快的话,就会错过火车了。 "

  侍者一听,便将他的衣帽拿下来,并且举起贝利的外套,好让他将手伸进袖子里,但是,贝利一把抓过外套,戴上帽子,匆匆忙忙便往库房走。侍者再次诧异地瞪着他。贝利不但拒绝侍者帮他穿上外套, 还把外套随便夹在腋下。当他调整好脚踏车后,便一跃而上,沿着陡坡扬长而去,车上的燕尾服后摆随风飞扬,显得颇为怪异。

  侍者大喊:"先生,您还没把车头灯打开啊 !"

  但是,除了想象中的追捕声,贝利什么都听不见。

  幸好这条草道是斜着通向马路的,否则以贝利这么快的速度,一定会撞上马路另一侧的树篱。速度之所以这么快,一方面是由于正值下坡,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贝利太过恐惧,因而像个疯子似地猛踩着踏板,速度根本慢不下来。脚踏车嗖嗖驶过漆黑安静的马路。贝利仔细地聆听着后方是否有马蹄声或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很熟,事实上,为了谨慎起见,前一天他曾经骑脚踏车来过这带。只要听到任何可疑的动静,他随时都准备转进巷子或是偏僻的小路,而且绝对不会迷路。此刻他依然全速前进,身后并未传来事情败露的音信。

  大约骑了三英里后,贝利来到一个陡峭的山丘下,他必须下车将脚踏车推上去才行。由于他上坡的速度相当快,当他到达山顶时,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当他准备再度骑车下坡前,他决定把外套穿上。因为他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必定会引起旁人的注意。现在差不多刚过十一点半.他马上会经过小镇的街道。还有,车灯也必须打亮,此时若是被巡警或是村里的保安警察拦下来的,一切都完了。

  打开车灯,穿上外套之后,贝利再仔细听了听四周动静,并从山丘上回头俯看昏暗的忖庄。他既没看见任何车灯,也没听到任何马蹄声或是汽车引擎声。于是,他骑上脚踏车,并习惯地在口袋里摸索着自己的手套。他一拿出手套,便立刻发现手套不是他的。虽然那也是一双丝质手套,不过却是白色的,他的手套应该是黑色的才对。

  在突如其来的惊恐之下,他赶紧将手伸进存放票根的口袋,那里也是他平常放钥匙的地方。但是口袋里并没有钥匙.只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琥珀雪茄烟盒。他站在那里,惊愕了许久。原来他错拿了别人的外套,并把自己的外套留在会场了。当他发现这件事之后,惊恐的冷汗不禁从他脸上再度流下。他将那把圆头的弹簧锁钥匙放在外套里了。不过,这还不算太严重,因为他家里还有另一把相同的钥匙。至于如何进门,这也没有问题,因为他很孰悉自家外头的那扇门而且在脚踏车工具袋里,他放有一两件不寻常的小玩意儿可以派得上用场。重点是在那件外套里,是否有任何透露自己身份的东西?接着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突然回想起来,在出发冒名赴宴之前,他早己将口袋里里外外都仔细检查过一遍了。

  还好,现在他只要回到自己那间破烂的小公寓,回到那个位于河边林立的工厂之间的避难所,他就安全了。除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以及那个珠光宝气、缩成一团的身影躺在树丛下的恐怖景象,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会来骚扰他了。

  他再一次环顾四周之后,便骑上车,越过山丘顶端,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2.见微知著(由克里斯托弗·杰维斯医师口述)

  当医生的坏处之一就是:你永远没有真正下班的时候。不管是商人,律师或是公务员,下班时间一到,办公桌一锁,戴上帽子离开,就是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人,可以享受 一下不受干扰的闲暇时光。可是医生就不然; 不论是工作还是休闲,不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他都得随时待命为人们服务,若是遇到状况,不论亲疏,他都必须伸出援手。

  当我答应陪太太参加雷恩斯福德小姐们的舞会时,我心想,至少那天晚上可以放个假了吧。直到第八支舞结束之前,我一直秉持着这样的信念。说实话,当自以为可以暂时休假的妄想破灭时,我并不觉得难过,因为我最后的那位舞伴是个爱说俚语、近乎口齿不清的年轻女子。使用混杂多种语言的洋泾浜英语交换意见本来就不容易,还要和一个每句话都夹杂着俚语的人交谈,就更乏味了。事实上,我感到无聊至极。后来,我想吃个简单的三明治也许可以提高谈话的兴致,于是打算怂恿我的舞伴去餐点室。当我正打算这么做时,有人抓住我的袖子。我立刻转过头来,并发现我太太一脸焦虑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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