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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沉之战长沙_却却【完结】(44)

  看到顾清明,被堵住嘴的小满呜呜直唤,从地上滚过来,小穆三言两语jiāo代了缘由,一个黑大汉把从小满身上搜出来地单子递给顾清明,皱眉道:“多大的人了,真不懂事,还想大张旗鼓囤药,把我们当成什么!”

  因为薛君山不遗余力的宣传。加上顾清明有心用“长沙女婿”的名号争取更多任务和重视,大家都知道胡家和顾清明的关系,给他留了几分面子。

  说话间。小满已经滚到顾清明面前,顾清明一脚踩住。看了看药单。简直气炸了肺,对这对双胞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捣乱地本事。他们真是数一数二!

  小满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见顾清明看到单子,就着顾清明的腿将口里的东西蹭出来,嘿嘿笑道:“顾大哥,湘湘可有本事呢,这些都是她开的!”

  顾清明头顶已经开始冒烟,脚下用了几分真力,小满还不知死活,泥鳅一般扭来扭去,嗷嗷叫道:“顾大哥,回去看看湘湘吧,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小穆的眼睛因为使眼色过度已经在抽搐,很不忍地转头走了,小满还在得意洋洋地嘀咕,顾清明用力踩下去,小满看到他红通通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在惨叫声中结束了叙旧。

  话说湘水追追停停,一到街上就听说小满被抓了,立刻知道坏了事,赶紧回去报信,没走几步,只见湘湘跌跌撞撞而来,脸色仓皇,抓着他的手低吼道:“小满在哪里?”

  原来,小满一走,昨天晚上回来的长庚也起chuáng了,说起战区指挥部迁到湘潭,街上全是壮汉,湘湘这才想到此举太不妥当,在心中惨嚎连连,拔腿就追。

  小老百姓知道指挥部在哪里,两人搜寻一气,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只得循着驴车离开的方向走,在临近大道地一片密林里找到驴车,车上还躺着一个被打晕的胡家小伙计。

  把小伙计摇醒,他几乎哭出声来,胡大爹到底担心这个孙子,派了人暗中盯着,人没了,小伙计自然没法jiāo差。

  湘水气急败坏把小伙计丢下,将驴车赶出密林,没想到驴子脾气也上来了,犟着不肯走,三人费了牛鼻子力气才成功,在路边直喘粗气。

  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而来,带着漫天尘土稳稳刹在三人面前,湘水刚来得及把湘湘拉到身后,一个捆得结结实实的人被人从车上扔下来,跌落在他脚边,而后,顾清明黑着一张脸跳下来,径直从湘水身后揪出湘湘,将一张纸啪地一声打在她脸上,恶狠狠道:“前方缺医少药,一天要死多少人,你们倒好,只想着往自己家里搂!前线撑不住,你买再多药有屁用,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湘湘受了欺负,湘水第一个红了眼睛,凑上来气势汹汹捋袖子,大吼道:“你们打仗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不给我们药!”

  “闭嘴!”一男一女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湘水不敢置信地看着湘湘,嘴巴一瘪,刚捋起地袖子垮了下来。

  然而,这个时候,湘湘根本不会想到安慰他,只见两人目光似乎长了钩子,死死纠缠在一起,湘湘眼中先是满是悲愤,而后这种悲愤渐渐褪去,透出一丝哀伤,竟然还有隐隐的羞涩。姓顾地打了人,竟然还有理了!湘水没来由地心疼,又把袖子捋了上来,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小小声叫道:“你凭什么打人!”

  “闭嘴!”两个声音再次同时响起来,顾清明红通通地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温度,随手拨开湘水,一手扣在湘湘的后颈,泄愤一般擦那张花猫脸。

  不知道是羞涩还是他地力气太大,湘湘一转眼就满脸通红,颤声道:“你等我!”

  “废话!”顾清明眼睛一瞪,手指已落在她唇上。心湖被那柔软的触感激出一阵涟漪,他微微一怔,用力擦了擦,掉头就走,丢下冷冰冰的一句:“好好学,不要三心二意,我等你!”

  第六章 民国三十年九月二十一日(3)

  一上午就这么闹闹哄哄过去了,回到村里,一直耷拉着脑袋的小满仿佛重见天日,终于来了jīng神,站在村口的晒谷坪里惨叫:“胡家大爹,有人欺负你孙伢子啊……啊……啊……”

  无人回应,大家都在田间地头忙碌,除了捡稻穗的几个细细伢子附和几声,众人竟然连头也没抬,笑容满面地继续做事。

  不明不白被顾清明揍了一顿,湘湘还胳膊肘往外拐,一心帮那坏蛋,小满哪里吃过这种亏,顾清明再有理也成了眼中钉ròu中刺。不过,他倒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跟顾清明无法对抗,只能继续嚎叫泄愤:“胡大啊,有人欺负你孙伢子啊……啊……啊……姓顾的打我啊……啊……啊……你要为孙伢子做主啊……”

  湘水也是满腹郁闷之气无处发泄,随同小满一起大吼:“胡家大爹,顾大哥欺负我们啊……”

  湘湘很想当作不认识这两个,一人踢了一脚,转身就走,丢下他们继续发神经。没走两步,又在两人殷切的目光中回头,嫣然一笑道:“谁送我去读书?”

  原本满脸沮丧的湘水立刻眼睛放光,跃跃yù试,小满还在跟她生气,恨铁不成钢,在湘水屁股上补了一脚,恨恨道:“你个蠢蛋,一脑壳的锯木屑!”

  “不送算了!”湘湘冷哼一声,掉头就走,湘水连忙高高举起手,“我去我去!”

  小满气得又补了一脚,继续嗷嗷怪叫。

  没出三天,毛坨反客为主。俨然成了几个细细伢子的老大。将满手稻穗整整齐齐放好,他伸长了脖子瞧瞧那村口那两个,非常无奈地叹气:“幼稚!”

  胡小秋和兰妹子的儿子大毛愣愣道:“锅锅。什么叫幼稚?”

  毛坨犯了难,腰杆一挺。满脸不屑地朝那两人一指,继续捡稻穗。

  一旁的胡大爹看得真切,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今天长庚一说,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不过有顾清明在。胡家又是湘潭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大官断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果然,两个灰头土脸回来了,不得不说,他很想让两人吃点教训,做错事qíng不怕,就怕做错了抵死不认,他对胡家地后辈很有信心,特别是小满和喜欢装老成的毛坨。假以时日,一定可以成为胡家的顶梁柱。

  刚想把捣乱地两个家伙丢进祠堂罚跪,天突然暗了下来。一时间jī飞狗跳,满山鸟鸣。各种动物狂躁不安。纷纷四处逃窜躲避。胡大爹暗道不好,飞奔回家。拿出铜锣一路敲一路喊:“天狗吃太阳了!”

  老人和堂客们跪地祈祷,也有人马上开始放鞭pào,各种声音在村子里久久回响,震耳yù聋。

  一片混乱里,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出奇地镇定而显得正气浩然。“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cao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渐渐地,各种各样的声音加入朗诵,《正气歌》成了一条热血激dàng奔涌的河流,带着不可阻挡之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几个细细伢子都惊呆了,不再哭闹奔跑,在这洪流的冲洗下不约而同地悄然跟随,虽然念不出完整的句子,那些铿锵有力地“壮烈”、“慷慨”、“凛烈”等词语也能道出几分气势,因为带着几分纯真,更显得弥足珍贵。

  胡大爹的铜锣不知何时掉落,也根本不想再拾起。带着满脸悲怆,他对着祠堂的方向重重拜倒,感谢祖先有灵,给了胡家一群铁骨铮铮的后代,可以jiāo付重责的后代,并恳求祖先保佑他们平安。

  天地全黑的时候其实很短,不过几分钟,《正气歌》的洪流里,天慢慢亮了起来,一切恢复原貌,阳光明媚,山花依旧鲜艳,动物重新出来游dàng,人们又开始劳作,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重见光明,毛坨为首的小毛头们似乎并不适应,都凑在小小的稻穗堆里发傻,也没人去理会他们,几位母亲边做事边盯着这边地动静,看到有人看自己,似乎颇有些赧然,赶紧埋头苦gān。

  毛坨最先反应过来,朝带头念《正气歌》的薛平秋狂奔而去,身后还拖着小小的队伍,让人忍俊不禁。

  薛平秋微微一怔,对他高高举起地双手视而不见,朗声道:“跟哥哥背!”毛坨红了脸,将手背到身后仰望着他,原本就有几分装老成,这回更显出不合年纪的认真派头,跟着他一句一句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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