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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辈子做女孩_[美]伊莉莎白.吉尔伯特【完结】(20)

  他告诉我,他喜欢我的身材,在海边第一次目睹之后。他说巴西人对我这种身材有个特定的说法,就是"magra-falsa",译为"假瘦",即这女人远远看来苗条,近看却发现她其实颇丰腴,在巴西人眼里很是不错,愿神保佑巴西人。我们躺在毛巾上谈话时,有时他伸手过来拍去我鼻子上的沙,或拨去我脸上的乱发。我们聊了整整十小时左右。而后天色渐黑,于是我们收拾东西,漫步穿越巴厘岛这古老渔村昏暗的泥土主街,在星光下愉快地勾着手。这时,巴西人斐利贝十分自然而轻松地(仿佛在考虑我们是否该吃点东西)问我说:"我们是否该谈场恋爱,小莉?你说呢?"

  我喜欢这一切的发生方式。不是以行动--不是打算亲吻我,或采取大胆行动--而是提问一个问题,而且是正确的问题。我记得一年前展开这趟旅行前,我的治疗师说过的话。我跟她说,我希望在这一整年的旅程中维持单身,却担心"假使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呢?该如何是好?我该不该跟他在一起?我是否该保持自己的自主xing?或者让自己享受一场恋qíng?"我的治疗师宽容地笑道:"你晓得,小莉--这些可以等问题发生时,再和当事人一起讨论。"

  第30节:印尼故事(29)

  因此这一切就在眼前--时间,地点,问题,当事人。我们开始讨论在友好地手勾手漫步海边之际自然出现的想法。我说:"斐利贝,在正常qíng况下,我或许会说好。啊,管它什么是"正常qíng况"……"

  我们俩都笑了。但我接着让他明白我的迟疑,也就是--我也许愿意把自己的身心暂时jiāo付给一名驻外qíng人,内心却有另一部分严格要求自己将这一整年的旅行完全献给自己。我的生命发生某种极其重要的变化,此一变化需要时间与空间来完成其过程,不受任何gān扰。基本上,我是刚出炉的蛋糕,依然需要时间冷却始可加上糖霜。我不想剥夺自己这段宝贵的时间。我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再次失控。

  斐利贝自然说他了解,说我应当做对我自己最好的事qíng;他说希望我原谅他提出这个问题。("迟早非问不可,我可爱的甜心。")他向我保证,无论我做任何决定,我们仍将保有这份友谊,因为我们共度的时光对彼此来说似乎都很美好。

  "只不过,"他继续说,"我得提出自己的声明。"

  "这很公平。"我说。

  "其一,如果我正确理解你的意思,你这一整年是在追寻虔诚与快乐之间的平衡。我看见你做了许多虔诚的实践,却不确定到目前为止你的快乐从何而来。"

  "斐利贝,我在意大利吃了很多面食喔。"

  "面食,小莉?面食?"

  "对啊。"

  "另外,我想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有个人即将走入你的生活,再次剥夺你的一切。我不会这样做,甜心。我也孤独了好一段时间,和你一样,也经历过许多爱的失落。我不希望我们剥夺彼此任何东西。我只是喜欢有你做伴,超过任何人的做伴,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别担心--你九月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不会追着你回纽约。至于几个礼拜前,你跟我说不想找qíng人的种种理由……嗯,这样想好了:我不介意你是否每天要刮腿毛,我已喜欢你的身体,你也已经告诉我整个人生故事,而你也用不着担心避孕--我已经做了结扎。"

  "斐利贝,"我说,"这是一个男人给过我最迷人最làng漫的提议。"

  确是如此。但我依然说不。

  他开车送我回家,在我的屋子前停车,我们共享了几个甜美亲吻,带着白昼海滩的咸味与沙子。美好,当然美好。但我依然又一次说不。

  "没关系,亲爱的,"他说,"明天晚上来我家吃晚饭吧,我做牛排给你吃。"

  而后他开车离去,我独自上chuáng睡觉。

  我一向对男人决定得很快。我总是很快坠入qíng网,未曾衡量风险。我不仅容易看见每个人最好的一面,也假设每个人在qíng感上都有能力达到最高的潜能。我曾无数次爱上一个男人的最高潜能,而非爱上他本人,而后我久久(时而过久)紧抓住关系,等待这个男人爬升至自身的伟大。在爱qíng中,我多次成为自己乐观倾向的受害者。

  我从爱与希望出发,年纪轻轻就仓促结婚,却极少谈论婚姻的真相。没有人对我提出婚姻的忠告。父母给我的教育是独立、自给自足、自我决定。在我二十四岁时,大家都认为我理当能独立自主地为自己做所有的选择。当然世界并非总是如此运作。倘若我在任何早期西方父权时代出生,我将被视作父亲的财产,直到他把我jiāo付给我的丈夫,成为婚姻财产。我对自己的人生大事将毫无任何发言权。如果在古代,假设一名男子追求我,我的父亲可能和这位男人坐下来,询问一连串问题,以确定是否匹配。他会想知道:"你如何供给我的女儿?你在社区中的声望如何?你的健康状况如何?你将让她住在何处?你的负债与资产状况如何?你有哪些人格优点?"我父亲不会只是因为我爱上这个家伙就把我嫁出去。然而在现代人生中,当我决定嫁人时,我的现代父亲毫不gān涉。他不会gān涉我的决定,就如同他不会gān涉我的发型一般。

  请相信我,我对父权制度毫无怀旧之qíng。然而我逐渐意识到,当父权制度(名正言顺地)瓦解之时,却未有另一种保护形态取而代之。我是说--我从未想到要跟任何一个追求者提问在另一个时代我父亲可能盘问的问题。我曾多次只为爱qíng而让自己坠入qíng网,有时在过程中付出所有。假使我真正想成为一名自主女xing,就得全权成为自己的监护人。史坦能(gloriaSteinem)曾劝告妇女应努力变得像自己想嫁的男人。我近来领悟到,我不仅必须变成自己的丈夫,也必须变成自己的父亲。因此那天晚上我独自上chuáng。因为我觉得此刻接受一位君子追求者对我而言太过早。

  第31节:印尼故事(30)

  说是这么说,但我在凌晨两点钟醒过来,重重叹了口气,生理十分饥渴,不知如何满足。住在我屋子里的疯猫出于某种原因高声哀号,我对它说:"我懂你的感觉。"我必须想办法处理自己的渴望,于是我起身,穿着睡衣去厨房,削一磅马铃薯,水煮后切片,以奶油炸过,撒足量的盐,吃个jīng光--看看自己的身体能否接受一磅炸薯片的满足感,以取代做爱。

  我的身体吃掉每一口食物后,只是回答:"没得讨价还价。"

  于是我爬回chuáng上,无聊地叹息,开始……

  嗯。请容我谈谈自慰吧。有时是蛮便利的工具(请原谅我),有时却令人无法满足,过后只让你觉得更糟。在一年半的单身生活后,在一年半躺在自己chuáng上呼唤自己的名字之后,我已有些厌倦这项消遣。然而今晚,在我浮躁不安的状态中--我还能怎么做?马铃薯并未奏效。因此我又一次以自己的方式处理自己。一如往常,我的脑子翻阅储存的色qíng档案,寻找适合的幻想或记忆帮忙尽快完事。但是今晚没有任何东西奏效--消防队员不行、海盗不行……通常一举见效的那个以备不时之需的变态克林顿场景也不行,甚至在客厅里带着一群年轻女侍的维多利亚绅士围在我身边,亦无法奏效。最后,唯一令人满足的,是当我不太qíng愿地让我的巴西好友和我一起爬上chuáng的场景进入我的脑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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