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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我在义乌的发财史_BOSS唐【完结】(33)

  希望,一切都是希望……

  祈祷,一路都在祈祷……

  第二十六章 父亲没能等到我的成功,就去世了

  二〇〇一年元旦后,大雪纷飞。

  二〇〇一年元旦后,天寒地冻。

  二〇〇一年元月五日,我从义乌赶到了老家的小县城,这一天离chūn节只有十九天了。

  医院的病chuáng上躺着我骨瘦如柴的父亲,chuáng边坐着我茫然无助的母亲,站着我泪痕斑斑的妹妹……而我,大勇,一个男人,却双腿发软,无力回天。

  医生说,我父亲的病还未查出病源。

  医生说,父亲的肺已经烂成焦叶了。

  医生说,父亲身体已经失去了造血功能,必须不停地输血。

  医生说,父亲的血液已经在不断地转化成粪便排出。

  医生说,父亲很快就会大小便失禁。

  医生说,父亲的病可以不用治了,治下去八九成是在làng费钱。

  医生说……

  医生说了太多太多,我大脑失控了,记不住,能记住的都是断句……

  我跟母亲说:“治!一定要治!一天三千元的费用没关系,倾家dàng产也要给我爸治病!”

  可是父亲听了不同意,他挣扎着要回家。我不同意,坚决把父亲按在病chuáng上。一天、两天……六天过去了,病qíng没有任何好转,反而在迅速恶化。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个刚qiáng的人,就没见过他吃过药、打过针,唯一的一次上医院就成了最后一次。弥留之际的父亲不忘要看看孙女,我只好去岳母家抱来女儿。两年没有见女儿,见了她,她还认识她的爸爸,高兴得手舞足蹈。我心里难过极了。我把她抱起来,紧紧地挨着她的脸,她一边拍着我的头,一边“爸爸爸爸”叫个不停。我眼睛有些湿润,爸爸不是个好爸爸,但爸爸以后一定要让你,还有你妈妈过上好日子。

  我没有告诉岳母我父亲病危的事qíng,我不想告诉她,也没心qíng告诉她,我只是说带女儿上街去逛逛。

  女儿还小,她只是感觉病chuáng上的人有点儿眼熟,她还不能真正地懂得“爷爷”这个称谓对她意味着什么,所以女儿不肯靠近父亲。父亲并不责怪我女儿,他坚qiáng地露出笑脸望着他的孙女。望着望着,父亲流泪了,两行泪水俨然两把明晃晃的利刀刺在我的胸膛,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活生生的煎熬,把女儿留给妹妹照看,我一个人跑出医院,跑到网吧里写了一篇文章来宣泄自己的qíng绪。

  晚上,我把女儿送回我城里以前的家,我知道金子在家里等着我和女儿。事隔两年,我不知道她变化有多大,不确定她还是以前那个她吗?历经磨难的我,再加上父亲的病危,我对复婚的yù望一下子变得很淡很淡。

  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句话:“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很早的时候我只是知道这句话,现在是深刻理解了。我的思维在几天时间里突然一下子变得“老态龙钟”了,什么发财呀,复婚啊,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我的神经麻木得如一尊木雕,对“明天”毫无兴趣可言。

  金子脖子下面的那道伤疤现在我看清楚了,真的还挺大,我又一次愧疚得无言以对。金子面对我的表qíng很生分,生分中还带着几分尴尬。是啊,是该生分了,两年的光yīn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金子对我说:“你瘦了。”

  我听了这句话,内心五味陈杂。我说:“金子,我没能成为你妈妈要求的那种富人,我还是双手空空。”

  金子转移话题问女儿去哪里玩了。女儿告诉她妈妈说是去医院看爷爷了。我没打算让金子知道我父亲病危之事。为什么不想告诉金子?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如今想想,当初这个念头是欠妥的,毕竟夫妻一场,金子去看看弥留之际的前公公也是合qíng合理的。

  金子听了女儿的话后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一五一十地把父亲的病qíng告诉了她。金子听完后当即要去看我父亲,被我拦住了。我说天太晚了,明天上午去也不迟。

  随后,我与金子瞎扯了几句。临走时,我对女儿说:“爸爸要走了,同爸爸再见。”女儿喊着说:“不让爸爸走,要和爸爸睡。”我看了一眼金子,见她没有反应,于是我跟女儿说:“爸爸还要去医院照顾爷爷,爸爸不能陪你睡觉。”说完,我亲了她一下,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传来女儿任xing的哭喊声……

  我神志错乱地走到巷子口,一个人从我背后给了我一脚,我回头一看居然是老五。老五哈哈大笑说:“喊了你好几声了也不答应我,跟我摆谱呀。”我赶紧调整了一下qíng绪,告诉老五,我父亲住院了,今天没时间陪他多说话,改天约个日子兄弟俩再聚聚。随后我和老五互留了手机号。老五掏出一百元钱硬塞到我手中,让我买些东西给我父亲,我推脱不掉就收下了。

  第二天,金子到医院来看望我父亲,父亲很开心,他竭力地用手臂撑着chuáng沿想坐起来,可是他太虚弱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后来被我按住了。

  父亲睁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金子,看看金子又看看我,就这么来回看也不说话。我明白父亲的意思,但我做不到,最起码当场无能为力。我想金子也明白我父亲眼神中的含义,她只是不能对父亲表态,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能。所以,金子流下了眼泪。我相信那天金子的眼泪是真实的,真实得如同我的眼泪。

  临走时,金子留下了一千元钱,让我买点儿营养品给老人。我没有拒绝,这是金子对我父亲的一点儿心意,我应该收下来。我送金子到医院大门口,金子让我别送了。我们相望了一下,没有说话,金子转过身的那一瞬,我突然觉得特别的熟悉,特别不舍得,但我还是没有说话,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我才回到病房。

  金子走后,我父亲的堂哥堂嫂我的伯父伯母来了,他们把我拉到医院走廊里,问我父亲的病qíng。我还没开口说,随后跟来的母亲告诉他们说:“医生说不行了。”伯父想了一会儿说,“真不行就回家吧,总比落在外边好。”

  在我们老家,有个风俗,在外面去世的人是不能进村子里的,只能埋在村口的路边。

  我说:“不行,得继续治下去。”

  伯父说:“大勇,你有这份孝心就很不错了,这医院太花钱了,活人总不能被死人拖穷拖垮。别人不知道你家的经济qíng况,大伯我还不清楚吗?”

  伯母也说:“是呀,这人要是想走是留不住的,花冤枉钱不值得,再说安葬还得一大笔费用。”

  伯父伯母走后,父亲开始吵着要回家,用手去拔输液针。我想当时父亲已经深知自己的病qíng了,他的想法和我伯父的想法一致,不想拖垮我们这个家。

  拗不过父亲,我只能去办了出院手续。

  办手续时,我连连问了医生好几遍父亲到底还有没有希望。医生说希望很小很小,但我不死心,我让医生开了很多药带回家,外加两个氧气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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