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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评传_曹聚仁【完结】(117)

  这一年的冬间,狂飚社在上海成立,其主要分子,如高长虹、向培良、尚铖、朋其等,过去都是北京莽原社的社员。鲁迅南来之后,就是为了向培良的

  稿子问题,这团体内部就发生了裂痕;于是高长虹等便在上海成立了狂飚社, 不独对在北京的韦素园加以攻击,而且对鲁迅翻了脸,称之为"青年的绊脚

  石""世故老人""戴着纸糊帽子的思想界的权威者"。鲁迅真的发怒了,也曾

  写了《所谓思想界先驱者鲁迅启事》,刊在《语丝》上。后来,他才知道高长虹所以骂他,关于向培良的稿件,只不过是一个表面的原由,真实的原由,却是

  为了一个女性(指许广平而言),他就写了 一篇历史小说《奔月》,刊在《莽原》上〈《奔月》,见《故事新编》\那一时期,鲁迅的"淡淡的哀愁",也可说是多方

  面的。

  他曾写了一篇《阿0正传的成因》,乃是由于西谛(郑振铎)那篇《谈〈呐

  喊〉》所引起的。开头有一段带着感慨意味的述怀文字,颇有意味。他说:"我常常说,我的文章不是涌出来的,是挤出来的。听的人往往误解为谦逊,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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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情。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也没有什么文章要做,但有一种自害的脾气,是有时不免呐喊几声,想给人们去添点热闹。譬如一匹疲牛罢,明知不堪大用的了,但废物何妨利用呢?所以张家要我耕一弓地,可以的;李家要我挨一转磨也可以的;赵家要我在他店前站一刻,在我背上贴出广告道:敝店备有肥牛,出售上等消毒滋养牛乳。我虽然深知道自己是怎样瘦,又是公的,并没有

  乳,然而想到他们为张罗生意起见,情有可原;只要出售的不是毒药,也就不说什么了。但倘若用得我太苦,是不行的,我还要自己觅草吃,要喘气的工夫;要专指我为某家的牛,将我关在他的牛牢内,也不行的,我有时也许还要给别家挨几转磨。如果连肉都要出卖,那自然更不行,理由自明,无须细说。倘遇到上述的三不行,我就跑,或者索性躺在荒山里。即使因此忽而从深刻变为浅薄,从战士化为畜生,吓我以康有为,比我以梁启超,也都满不在乎,还是我跑我的,我躺我的,决不出来再上当,因为我于'世故'实在是太深了 。"这是他的人生观①。

  这一年,可说是中国社会政治变动最大的一年,国民革命军北伐进军,

  所向无敌。九月间,便攻占了汉口汉阳,围攻武昌了。鲁迅和许广平的通讯

  中,不时也提到这些军事进展的消息。他处在夏门,恰在东路军的推进线上。当革命军和孙传芳的联军争战于江西境内,东路军便突破了福建防线向浙江

  推进了。他的老友陈仪,浙江军事将领之一,原在孙联帅那一边担任军职,这时,便从徐州回师起义,参加了革命阵线了。〕

  一九二七年〔民国十六年,丁卯) 四十七岁。

  一月,他从厦门前往广州,二月,到了广州,任职国立中山大学。他担任文学系主任兼教务主任。邀许寿裳氏来任教授。他住在中山大学最中央而最高最大的一间屋,通称大钟楼。这间大钟楼是大而无当的,夜间有十几匹头大如猫的老鼠赛跑,清早有懒不做事的工友们在门外高唱。晚餐后,鲁迅

  那一角,每有来客络绎不绝,大抵至十一时才散。客散以后,鲁迅才开始写作,有时至于彻夜通宵。《铸剑》等篇,便是在那环境中写成的。后来,他们搬

  出学校,租了白云褛的一组,他和许寿裳、许广平同居。地甚清静,远望青山,前临小港,他们初以为课余可以有读书的环境了。哪知感触之来,令人窒息,所谓"抱着梦幻而来,一遇了实际,便被从梦境放逐了,不过剩下

  一些索漠"。

  鲁迅在离开厦门前,就和许广平谈到自己的处世问题。他说:"离开此地之后,我必须改变我的农奴生活;为社会方面,则我想除教书外,仍然继续作

  文艺运动,或其他更好的工作。"①"我觉得教书和创作,是不能并立的,近来郭沫若郁达夫之不大有文章发表,其故盖亦由于此。所以我此后的路还当选择:研究而教书呢,还是仍作游民而创作?倘须兼顾,即两皆没有好成绩。或者研究一两年,将文学史编好,此后教书无须预备,则有余暇,再从事于创作之类也可以。"②

  他因为职务关系,开学期近,在校忙于开会议,举行补考,核算分数,和他

  们辩论种种问题,日不暇给。

  二月,鲁迅曾往香港,在青年会讲演了一回。为了他的讲演,主持其事的人,受了许多困难;先是颇遭干涉,中途又有反对者派人索取人场券,收藏起来,使别人不能去听;后来又不许将讲稿登报,经交涉的结果,是削去和改窜了许多。他的讲题,是《无声的中国》。(他说:"我的讲演,真是老生常谈,而且还是七八年前的常谈。"〕他说:"其实,文言和白话的优劣的讨论,本该早已过去了,但中国是总不肯早早解决的,现在还有许多无谓的议论。……我们要说现代的,自己的话;用活着的白话,将自己的思想,感情直白地说出来。……青年们是可以将中国变成一个有声的中国。大胆地说话,勇敢地进行,忘掉了一切利害,推开了古人,将自己的真心的话发表出来。……只有真^ 的声音,才能感动中国的人和世界的人;必须有了真的声音,才和世界的人同迅 在世界上生活。……我们此后实在只有两条路:一、抱着古文而死掉,一是舍评 掉古文而生存。"③他对香港的印象是这样:"香港虽只一岛,却活画着中国许, 多地方现在和将来的小照。,,

  三月,他的杂文集《坟》出版。黄花节(三月十九日〕他在岭南大学讲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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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录一鲁迅年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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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为《革命时代的文学》。四月,他在黄埔军官学校讲演,也是这个题目。他说:"大革命之前,所有的文学,大抵是对于种种社会状态,觉得不平,觉得痛

  苦,就叫苦,鸣不平,在世界文学中关于这类的文学颇不少。……到了大革命的时代,文学没有了 ,没有声音了 ,因为大家受革命潮流的鼓荡,大家由呼喊

  而转人行动,大家忙着革命,没有闲空谈文学。还有一层,是那时民生凋敝,

  一心寻面包吃尚且来不及,那里有心思谈文学呢?……等到大革命成功后, 社会的状态缓和了,大家底生活有余裕了,这时候就又产生文学了。这时候底的文学有二: 一种文学是赞扬革命称颂革命的。……另有一种文学是吊旧社会的灭亡,^也是革命后会有的文学。""不过中国没有这两种文学一一对旧制度挽歌,对新制度讴歌;因为中国革命还没有成功,正是青黄不接,忙于革命的时候。……不过,旧文学仍然很多,报纸上的文章,几乎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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