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勃朗特三姐妹传_李彤【完结】(9)

  (六)五进伦敦

  《简·爱》的成功,为夏洛蒂带来了巨大的文学声誉,她开始与出版界、文学界的知名人士相互往来。她是三姐妹中唯一享受到了普通社交活动的一个。她曾几进伦敦,会见了威廉斯,史密斯,萨克雷,盖斯凯尔夫人等著名出版商和作家,参加了各种的文化活动,在文学创作等方面与他们进行了探讨。而且她也开始与威廉斯、刘易斯、萨克雷等人通信。可以和才智相当的人自由地交换意见,这使夏洛蒂的精神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她和威廉斯先生写了100多封信,内容涉及了文学、生活、感情等方方面面,充满了智慧和激情。她对他说:“你的信给我的愉快,殊难言表,我只能给你一个模糊的概念:它们仿佛把阳光和生命带进了我们像睡鼠般蛰伏的隐居所里。”著名作家刘易斯曾写过一篇赞扬《简·爱》的评论,夏洛蒂和他也开始了通信,刘易斯曾劝告夏洛蒂要驾驭自己的想象力,并举出简·奥斯丁作为楷模。但夏洛蒂和她是两种不同气质的人,她无法欣赏《傲慢与偏见》中那精致的节俭。她认为,“想象力是一种强有力的、不安宁的才能,它要求你倾听它,使用它,难道我们对它的呼声充耳不闻,对它的努力无动于衷吗?当相象力把一幅幅绚丽多彩的画面展现在我们面前时,难道我们不屑一顾,不想把这些画面复制下来吗?当它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在我们耳边慷慨陈词时,难道我们不能把它的话记录下来吗?”夏洛蒂的作品正是凭借着惊人的想象才获得了成功,在这个根本问题上,她对文学前辈没有让步。当安妮的《怀尔德菲尔府的房客》于1848年完成后,被纽比公司接受出版。但利欲熏心的纽比看到”贝尔”的名字能挣到钱,就向一家美国公司暗示这本小说是《简·爱》的续集。而另一家美国公司已和史密斯·埃尔德公司有约在先,要出版柯勒·贝尔的新作。听到这个消息,他们急忙致书伦敦,要求解释。于是史密斯·埃尔德公司给霍渥斯写了一封信,询问几个“贝尔”是不是一个人,有什么关系。面对别人的怀疑,姐妹三人决定夏洛蒂和安妮当天就动身前往伦敦,澄清此事。这是夏洛蒂一进伦敦。姐妹两人先在派特诺斯特街的查普特咖啡店住下,这曾是勃朗特先生带女儿去布鲁塞尔时住的地方。转天她们到了公司的所在地,对这次奇特的会见,夏洛蒂写到:“我们进了门,来到柜台前。屋里到处是年轻的男人和小男孩;我向第一个前来搭话的年轻人问道:‘我可以见见史密斯先生吗?‘他迟疑了片刻,有点吃惊的样子。我们坐下等了一会儿,看了看摆在柜台里的书,最后,我们被带去见史密斯先生。’你是史密斯先生吗?’我说,透过眼镜仰望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我就是’,于是我把他寄给我的信交到他手里。他看了看信,又看看我。‘这信,你是打哪儿弄来的?’他说。他困惑的神情把我逗乐了。接着是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告诉他我的真名:勃朗特小姐。我们是在一间小房子里,天花板上开有一个大天窗。就在那儿,我们很快解释了事情的原委。把纽比大骂了一通,恐怕骂得过火了。史密斯先生匆匆出去,不一会带着一个人回来,是威廉斯先生,一位面色苍白,神态温厚,有点驼背的五十上下的长者”她们在伦敦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当天晚上,威廉斯和史密斯请她们去听了歌剧。转天,史密斯先生和他的母亲一道请她们去贝斯沃特他家中共进晚餐。然后,她们又参观了皇家学院和国家美术馆,并在威廉斯家喝了茶。一连串的社交活动让她们紧张而又愉快,此次伦敦之行,姐妹俩人都很难忘。1849年11月,在《谢利》正式出版后,由于失去两个妹妹的悲痛和写作的辛劳,夏洛蒂感到身体不适,决定二进伦敦,去找个好医生将健康状况整个检查一番,她住到了史密斯的家。来到伦敦,夏洛蒂不由得想起上次妹妹的陪伴,而如今形单影孤,不禁一阵凄凉。由于她天性腼腆,与陌生人很难相处,但与著名作家哈丽特·马丁诺小姐却一见如故,尽管她们思想迥异,却出乎意料地交上了朋友。而她与萨克雷的相见也非常有趣。他们俩人几乎同时出名,当《简·爱》出版时,也正值《名利场》连载发表到第十期。萨克雷一口气读完《简·爱》,写了一封热情赞扬的信。夏洛蒂很早就佩服萨克雷的勇气和文才,她将《简·爱》的第二版题赠给萨克雷,并把他誉为“当代第一位社会改革家”。因夏洛蒂这个冒失举止很快就生出了一个谣言。因为萨克雷有一位精神病的妻子,这和《简·爱》的情节有些相似,再加上《简·爱》作者到底是什么人在当时许多人还一无所知。于是,有人就认为《简·爱》的作者是萨克雷的女家庭教师,他在《名利场》中用莉蓓来讽刺她,她就写了《简·爱》报复他。把简·爱与罗切斯特的关系看成是萨克雷与家庭教师的关系,这给萨克雷的个人生活带来了不少麻烦。但对此,他却并不介意,仍亲切地给夏洛蒂写信,并希望和她见面。一见面,夏洛蒂就被萨克雷的个性和名气搞得非常紧张,她坐在他的旁边,认真地倾听他说的每一句话。他们俩人的个性是完全相反的,萨克雷说的轻松的笑话有时让夏洛蒂十分的困惑。当时在场的史密斯先生说,夏洛蒂把萨克雷看成是一个肩负使命的伟大的人,而萨克雷偏偏否认负有这种使命,不肯把自己摆在一个塑像座上供她瞻仰。他们相互敬佩,却意见不同,因而会面显得气氛不够热烈。此后,夏洛蒂又参观了国家美术馆,特纳的画展,看了《麦克白斯》,甚至还去了一次动物园。她看过了医生,医生宣布她的肺部健康,这使得这次伦敦之行更为圆满。夏洛蒂又回到霍渥斯,带回了一幅乔治·里奇蒙为她画的她本人的碳笔画,也就是后世常见的夏洛蒂的肖像。勃朗特先生十分高兴,将它挂在了客厅的墙上。又回到了寂静凄清的生活,夏洛蒂感到由衷的孤苦,尤其是晚上,她时常恍惚地看到妹妹的灵魂,就和简·爱听到罗切斯特先生的呼唤一样。她走向荒原,没有了两个妹妹的陪伴,那一片原始之地的寂寥冷落让她不堪忍受。著名医师詹姆斯·凯·沙特沃思爵士来到霍渥斯登门拜访,遨请夏洛蒂到他家小住,紧接着,她又接受了史密斯夫人的邀请,于六月初第三次到了伦敦。三进伦敦,她又会见了萨克雷,他们两个互相钦慕,但迥异的性格却是不可调和的。夏洛蒂对他的冷嘲热讽十分的看不惯,而萨克雷对她的严肃认真也无法忍受。在萨克雷的家宴上,他们的话不投机使整个晚上笼罩着压抑的气氛。夏洛蒂后来曾说道:“那位巨人坐在我对面,硬要我谈谈他的缺点,当然是文学上的。于是那些缺点逐一来到我的脑中,我把它们逐一提了出来,请他做解释或辩解。他果然像个土耳其王公或异教徒那样为自己辩解,就是说,辩解往往比罪行本身更恶劣。”而夏洛蒂和史密斯先生却相处得十分愉快,史密斯一表人材,为人随和,他和妹妹遨请夏洛蒂去爱丁堡游玩两日,她欣然接受了。游览了苏格兰,使她的眼界更开阔了,旖旎的风光,可爱的伙伴,还有爱丁堡古老的胸怀,夏洛蒂无比快乐地享受着这次旅行。她和史密斯之间的热情也不断地增长起来。但夏洛蒂对此却非常明智。”乔治和我彼此十分了解,十分真诚地相互尊重。我们双方都明白,岁月在我们之间造成了很大的差别。我们在一起时,彼此间从不或很少有什么尴尬而不自然的感觉。我年长他七八岁,更何况我绝不以美貌自居,如此等等,都是最安全的保障。哪怕同他一道去中国,我也无所顾忌。”回来后,史密斯又向她提出共游莱茵河的建议,这个建议的诱惑力非常的大,夏洛蒂还是理智地拒绝了他。她和好友埃伦说:“据我现在看来,这次旅游绝无实现的可能。原因多得很。我都奇怪他是怎么想出来的。我想,他的母亲和妹妹们不会乐意。而整个伦敦城都会像一大群鹅似地嘎嘎起哄愿上天赐予我俩宁静的智慧和力量,不仅能经受住痛苦的考验,而且当快乐以我们的良知所不赞助的形式出现时,能够抵抗快乐的诱惑。“夏洛蒂非常珍惜他们之间的友谊,满足于把史密斯当作永久的朋友,她深知他们年龄和经历的差异,对感情的进一步发展从没奢望过。这次伦敦之行,特别是爱丁堡的游览,夏洛蒂觉得”比一生中所享受到的任何快乐都毫不逊色”。八月间,她又接受了凯·沙特沃思爵士的第二次邀请,去温德密尔湖区的消夏别墅。这个风景秀丽的湖区曾是湖畔诗人柯尔律治、华兹华斯、骚塞潜心创作,遁世漫游的地方,虽然他们都已作古,但是夏洛蒂仍从这迷人的美景感到了他们抒情诗里那些瑰华的意象。十多年前,夏洛蒂曾给骚塞写了求教的信,骚塞被她的诚心感动,请她有机会到湖区游玩时来看他。她真的来了,却已无缘和他相见。但她幸运地认识了盖斯凯尔夫人,这位在文学界中她最亲密的朋友。夫人的聪明和温和让夏洛蒂感到十分的舒畅,忘记了自己的腼腆,她们一边做针线一边长谈,很快就成了知心的朋友。夏洛蒂给盖斯凯尔夫人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她也看出了夏洛蒂孤寂的生活。”勃朗特小姐会仔细观察浮云的形状和天空的各种迹象,并且可以从中看到,就像从书上看到似的,未来的天气,这一点给我印象很深。我对她说,我想在她的家乡,视野也必定同样广阔吧。她对我说对了。不过在霍渥斯,景色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我想象不到,对于一个生活在孤独中的人,天空是多么好的一个伴侣,比地上的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好,比荒原本身更好。”她们回到各自的家后,就开始了通信,夏洛蒂将对自己小说的看法向盖斯凯尔夫人尽情吐露,并相互交流意见。不久,夏洛蒂又开始着手《呼啸山庄》和《艾格妮斯·格雷》的编辑工作,因为史密斯·埃尔德公司要重新出版这两本书。她为书撰写序言和两个妹妹的生平纪要。这项工作使她又回想起了姐妹三人在一起的愉快时光,没有了心智相当,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伙伴,夏洛蒂的内心是多么的凄凉。每天晚上,在客厅里,三个姐妹都有在一起踱步讨论的习惯,艾米莉在病中还照常踱步,直到走不动为止。她死后,夏洛蒂和安妮接着这么做,而如今,只有夏洛蒂一个人在来回地踱着,那孤独的脚步踩出了她多少的郁悒和寂寞。”翻阅着书稿,重温着往事,重又带来失去妹妹的剧痛,有时心情抑郁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有一两夜,我简直不知怎样熬到天明;到了早晨,我仍然深深陷在一种无比难受的不幸的感觉之中。”夏洛蒂尽量抵挡着低沉的情绪,坚持正常的工作。随后,她又接受了马丁诺小姐的邀请,去了安勃塞德。马丁诺女士和夏洛蒂的气质截然相反,她争强好胜,有使不完的精力。她们每天下午在一起做针线、聊天、散步时,总是马丁诺小姐侃侃而谈。夏洛蒂对她的印象是强悍热心,慷慨专断。虽然很喜欢她,却感到没有和盖斯凯尔夫人在一起那种舒适的感觉。她们一起访问了已故的英国著名史学家阿诺德博士的家。并遇见了他的长子著名诗人马休。这次会见由于彼此的见解不同而显得平淡。回到霍渥斯后,夏洛蒂与马丁诺小姐继续通信,但马丁诺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而夏洛蒂却是个相信有来生的基督徒,现实的孤苦迫使她向来生寻求慰藉,宗教已成为她生活的必需品。信仰的分歧导致了她们友谊的最终分裂。《维莱特》出版后,马丁诺女士明确地表示不喜欢这本书中到处充斥的“爱”,并在《每日新闻》发表的评论中更加发挥了这个主题。这大大伤了夏洛蒂的心,使她困惑,并激怒了她。”我知道我所理解的爱是什么,如果男人和女人对怀有这样的爱感到羞耻,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正直高尚、忠诚、真挚、无私的事物可言了。”她对史密斯说:“简言之,她大大刺伤了我的心,眼下我看得一清二楚,她和我最好不要试图做亲密朋友;确实,我希望她悄悄地把我忘掉。她认为是正确的和重要的几点意见,在我看来是荒谬绝伦的;可是告诉她这一点没有用处。我不想跟她争吵,但我希望不受干涉。”她们虽然都非常善良和正直,但思想上性格上的迥异使她们无法再维持友谊。不过,在夏洛蒂去逝后,马丁诺为她写了一篇深情的悼文,对·以前她们之间的芥蒂,毫不挂在心上。1851年5月,夏洛蒂四进伦敦。这次她是应史密斯的邀请参观工业博览会,并且听萨克雷在威利斯厅举行的系列讲座《论十八世纪的幽默作家》。讲演共六次,夏洛蒂有幸听了四次。萨克雷将夏洛蒂介绍给了他的母亲,并单独来拜访了她。这回他们长谈了很久,她再次被他独创的精神和从容不迫的风度所折服,但对他曲意逢迎权贵却深深不满。参观设在海德公园的博览会,搞得夏洛蒂精疲力竭。让她觉得赏心悦目的事是会晤了著名诗人塞缪尔·罗杰斯,他们共进了一次早餐,彼此都留下了安静、智慧的印象。后来,她又观看了拉歇尔的演出,并被深深迷住了。她觉得“萨克雷和拉歇尔是伦敦城里对我有吸引力的两个方面”。夏洛蒂和史密斯还用假名拜访了一位颅相学家。这位专家认为夏洛蒂缺乏自信,却具有道德的力量,宣称她能获得很大的成就。这是伦敦之行的一段有趣的插曲。在从伦敦返家的途中,夏洛蒂又在盖斯凯尔夫人家呆了几天,尽情地闲谈。”她是个拥有许多优秀品质的妇女,当得起人们普遍赠予她的美称,富有魅力。她家共有四个小女孩,全都相当漂亮,聪明。她们在一所宽敞的房间里跑出跑进,使得这房子充满生机,充满欢笑。相形之下,霍渥斯恰成鲜明对照。”的确,从盖斯凯尔夫人家那充满温馨的气氛中回到凄凉的霍渥斯,夏洛蒂又被梦魇所困挠。幸亏伍勒小姐来访,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愉快。伍勒小姐走后,她开始动笔写《维莱特》。但心情的悲苦,使她时时停笔,写不下去。”在那些漫长的风雪弥漫的日日夜夜,我渴望支持,渴望着有人作伴,这种心情真是无以言表的。夜复一夜,我无法入睡,身体虚弱,不能做事情。一天又一天,我坐在椅子里,悲惨的回忆是我唯一的伴侣。”为了驱散凄苦的情绪,她去斯卡博罗为安妮扫了墓,并请来了好友埃伦来霍渥斯小住。朋友的陪伴慰藉了她那颗孤独的心,她又开始埋头写作。年1月,史密斯请夏洛蒂到伦敦校阅《维莱特》的校样,她五进伦敦。这次由于史密斯的工作十分的繁忙,再加上他已经订了婚,虽然他一如既往地友好可亲,可俩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夏洛蒂的此次伦敦之行稍显冷清。她自己选择了参观的景点,有意避开了浮华的场景,选的都是伦敦阴暗的底层,是生活中最真实的一面。她参观了纽格特监狱和本顿维尔监狱。还有银行、交易所、弃儿医院等。回到家后不久,夏洛蒂又到曼彻斯特访问了盖斯凯尔夫人。《维莱特》出版前,盖斯凯尔夫人曾写信请求夏洛蒂将书的出版推迟两周。因为她的小说《露丝》也即将出版,以免俩人作品相撞。夏洛蒂同意了,她的谦逊使她们纯洁、朴实的友谊更加深了一步。在盖斯凯尔夫人家,夏洛蒂遇到了两个爱唱歌的姐妹,尤其在她们唱《艾尔利的可爱小屋》和《卡莱尔·耶茨》时,她好像忘记了羞怯和拘束,恳请她们再唱几首。迷人的歌声和动人的曲调,让她激动不已,心潮翻涌,在她寂寞的生活里,太缺少这美妙的声音了。这次夏洛蒂回到霍渥斯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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