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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滩风月女明星_唐汉【完结】(114)

  玲玉与礼彬抵沪去姨父母家,看到周家荣靠“接收”大发横财,穷奢极欲,不可一世。而玲玉、礼彬只能靠着朋友帮助,赁住在一间直不起腰的阁楼上。洋洋自得的周家荣竟责怪玲玉自讨苦吃。玲玉则对周家荣的卑劣行径深恶痛绝。

  当了记者后的玲玉,了解到周家荣竟以一老年寡妇的丈夫在敌伪时期“开过铺子”,“卖过东西给日本人”为借口,霸占其房子,将她撵出门外。

  玲玉满腔悲愤,严词痛斥道:

  “这个世界,都象你们这样搞下去还成世界?明敲暗诈,强夺霸占,人人在切齿痛恨你们,人家被逼急了,稍微发几句牢骚,你们就把帽子套在人家头上,常常一个一个的人被你们不知道拖到哪里去了!你们就不想一想,一个人欺侮了人家,还不许人家诉一声苦,是多么野蛮残酷的事,这简直连人性都没有了!你居然也嘴上挂着什么“民主”、“自由”,你简直是在糟蹋这两个词。”

  《八千里路云和月》一经公映,立即受到广大观众和社会舆论的热情称道。

  报刊纷纷评论,说它“继承了战前国产片的优良作风,而且将中国的电影艺术向前推进了一步”;田汉撰文称它“替战后中国电影艺术奠下了一个基石,挣到了一个水准。”遥在新加坡从事新闻工作的夏衍,称摄制组“你们是光辉地全胜了”。

  白杨正是其中的这样一位全胜者。她以生动的艺术形象,赢得了观众的称颂,称她战后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银幕上,预言她将在银坛上有空前的突破。

  《八千里路云和月》刚刚拍完,又一部日后空前轰动的影片要白杨去主演,编导蔡楚生、郑君里来找白杨,约她到马思南路周公馆,周恩来要找她去谈新片的摄制问题。

  战后大上海的黄昏,到处充满着嘈杂、混乱与不平。

  白杨应约踩着点来到周公馆,蔡楚生、郑君里等均在座。一见面。周恩来肯定了《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拍摄,说白杨饰的江玲玉形象很不错。接着便询问《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摄制设想。

  周恩来郑重地说:

  “希望这部片子,能概括出抗战八年,以至战后今日的社会面貌,能成为照出两个世界、两种人生的一面镜子,引起全社会的注意。”

  出了周公馆,白杨一头埋进了《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剧本中:

  远处又传来隐隐的炮声,那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夜晚。

  素芬与忠良并坐在床头。油灯已熄了,清冷的月光漏过窗棂,照在他俩身上,花花点点。离情别绪杂乱地萦绕在心头,他俩没有一点儿睡意。

  素芬似有干言万语要倾诉,临了却一句都说不上来。忠良终于依恋地说:“今天晚上又是这样好的月亮,可是我们就要分别了。”他看看手表,“现在是十一点,素芬,你记住,以后每逢月圆的晚上,在这时候,我一定在想念你们的……”

  “……”素芬哽咽着。

  忠良又问:“记得吗?”

  素芬拭了把泪水:“记得,我一定永远记着你的话。”素芬点着头,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掉下来。忠良吻着她的头发,又给她擦着泪水:“素芬,我会永远想着你们的。”

  第二天,张忠良便随救护队在烽火中离开上海。

  月朗星稀之夜,正是忠良向素芬话别时信誓旦旦说“一定在想念你们”的时分。月儿悄悄地透过山城一所华丽公馆的窗户,窥探到张忠良正拥抱着王丽珍在钢丝床上鬼混;月儿又悄悄地探视着孤岛上海素芬寄居的陋室,素芬正倚坐阶前,遥望园月,呆呆地盼望着丈夫归来。

  从家乡到上海后,生活的重担全落到了素芬的身上,白天在难民所里给孩子们洗衣,夜晚一面给婆婆熬药治病,一面照管离爹的抗儿。整天过着累死累活、半饥半饱的生活。

  到了黑云吞月、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雨大屋漏,满地是水,脚下简直成了大水塘,祖孙三代顶着席片,焦灼地等待着天明:“唉,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呀!”

  听到回答的是愈来愈紧的狂风骤雨。

  ——这就是上集:《八年离乱》中的素芬。

  白杨思绪所至,不禁打个寒颤,仿佛她就是那个被无情的世道与风雨侵袭着的李素芬:

  好不容易熬过了八年漫长的黑夜,日本鬼子投降了,抗战胜利了。婆婆激动地说:“我们总算熬到这一天了!”素芬心里在想:这一下,忠良该回来啦!一家人眼巴巴地、夜以继日地盼忠良归来,眼见别人家远去的亲人一个个回来,却迟迟不见忠良归,真是望穿了秋水。

  殊不知,张忠良早已忘了素芬一家老小。他自从投入王丽珍怀抱后,做了权势煊赫者庞浩公的私人秘书,周旋于商人掮客之间,成了爱慕虚荣的市侩,投机有术的老手。

  抗战胜利后,他又以“接收大员”的身份飞回了上海,却没有去找母亲、儿子及“沦陷夫人”素芬,而是到了“抗战夫人”王丽珍的表姐何文艳家里。

  双十节的夜晚,张忠良在何文艳家里举行盛大的鸡尾酒会,招待富商巨贾、政界要人。在宾客云集的大厅中,素珍忽然发现与王丽珍一起的那个张先生,竟是她日夜盼望归来的丈夫张忠良,顿觉天旋地转,大厦倾倒,手中的杯盘失落了下来。

  宾客询问原委,才知她是忠良的妻子,便四座哗然。素芬悲痛欲绝,从混乱中逃出。王丽珍则哭闹着逼张忠良离婚。

  张忠良母亲闻讯带着素芬、抗儿赶来训子。泼妇王丽珍从楼上下来,“啪啪”给了忠良两个响亮的耳光。素芬见状,心如刀绞,她踉跄着奔了出去,面对着滔滔的浦江,感到了生活的绝望,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决意投身江潮。她支走了跟来的抗儿,纵身投江自尽了!

  浊浪滚滚,漩涡喘急,江潮在悲怆而激昂地讴歌: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就是下集《天亮前后》中的素芬。

  上下两集,构成了一部曲折的家庭悲剧,生动地展现了抗战八年和“惨胜”前后的社会生活面貌。

  细细回味《一江春水向东流》全剧,白杨脑际清晰地出现了三条情节线索:

  一条是素芬与公婆、儿子的苦难遭遇,真实地再现了八年离乱时期沦陷区人民倍受屠杀、蹂躏的苦难生活,展示胜利后的人民依旧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现实。

  另一条是张忠良由向上走向堕落,围绕着张忠良的劣迹,刻划了庞浩公、王丽珍、温经理、何文艳等人物,通过他们如实揭露了国民党利用抗战与胜利,大发其财、穷奢极欲的罪恶。

  第三条线是条副线,是以素芬公爹及小叔忠民、婉芬为代表的积极抗日的线索,囿于当局的干预,这条线索在全剧中极其隐晦,却暗示了一股伟大的力量。

  三条线索交织和对比,组成了抗战八年及胜利以后中国社会的一幅色彩斑斓、光怪陆离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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