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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摸摸头_大冰【完结】(21)

  我说:妮可你这样很容易笑出一脸褶子来的,回头嫁不出去砸在手里了可如何是好?

  她慌了一下,手捂在脸上,顷刻又笑成一朵花。

  她说:或许有些人不在乎我有没有褶子呢。

  她说的那个“有些人”我们都认识,我不再说什么。

  好姑娘总会遇见大灰狼,妮可也不例外。

  她那时候爱上的是一个渣男,脚踩两只船的极品渣。

  墨分五色,浪子有良莠,有些人走江湖跑码头浪荡久了,养出一身的习气,张嘴闭嘴江湖道义,转身抹脸怎么下作怎么胡来,这种人往往隐藏得极好,像只蜘蛛一样,慢慢结网,然后冷不丁地冲出来祸害人。

  渣男嘴甜,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女孩子的心理他吃得透透的。他知道小姑娘都期待一个完美的故事,于是给妮可画了一张饼,从追她的第一天起就说打算娶了她和她举案齐眉一辈子。

  妮可爱上那枚渣男时,并不知他在内地已有女友,渣男也不说,直等到妮可深陷情网时才吐露三分,他解释说内地的女朋友重病在身,现在和人家分手,等于雪上加霜。

  他说:妮可,我是真的爱你,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为了咱们的将来,你能别去在乎那些不重要的事情吗?

  他吃准了妮可不舍得和他分手,逼着妮可默认了自己脚踩两只船的事实,只推说时间可以搞定一切。

  妮可第一次谈恋爱,莫名其妙成了个“三儿”。

  渣男和自己内地的女朋友打电话发短信的时候,不怎么避讳她。

  妮可单纯,半辈子没和人红过脸吵过架,她可怜巴巴地喜欢着他,憋了一肚子的委屈说不出口。她是客家人,对感情一根筋得很,心火烧得凶了,就冒死喝酒浇愁。

  她有哮喘,两瓶拉萨啤酒就可以让她喘到死。我们胆战心惊地把她弄活,转过天来客人少的时候,她又自己一个人躲到没人的角落抱着瓶子喝到休克。

  酒醒了以后她什么也不说,只说自己馋酒了不小心喝多了,然后忙忙活活地该洗被单洗被单,该当导游当导游,该当会记当会计。

  这个傻孩子苦水自己一个人咽,并不去烦扰旁人,找人来当垃圾桶。那时候我们都只知她感情不顺,具体原因并不清楚。

  我蛮担心她,有时在唱歌的间隙回头看看她,她独自坐在那里出神……这场面让人心里挺难受。

  我那时年轻,女儿家的心思琢磨不透,劝人也不知该怎么劝,翻来覆去就一句话,我说:妮可,别让自己受委屈。

  她脸红了又白,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总要努力去试试哦……

  她又说:不要担心我……也没那么委屈啦。

  她实在太年轻,以为所有的爱情故事历经波折后都会有一个大团圆的结局。

  话说,你我谁人不曾当局者迷过呢?

  (六)

  那时候,我们一堆人几乎24小时待在一起,妮可例外,她谈恋爱的那半年,几乎每天都会消失一会儿,不用说,一准是约会去了。

  爱情和理智是对立关系,恋爱中的女人情商高于智商,她那段时间偷偷买了眉笔粉饼,脸擦得明显比脖子白,我们都发现了,就她自己不觉得。

  有一次她打电话时,被我听到了。她用两只手抓着话筒,轻轻地说: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只是想和你多待一会儿……我没别的意思……好了,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每次约会的时长不等,有时候半个小时,有时候三五个小时。我们摸着一个规律,但凡她半个小时就回来,一准是瘪着嘴闷声不说话的,不用说,约会时又受气了。她回来的时间越晚心情就越好,有时候到了酒吧夜间开始营业时才出现,哼着歌,眼睛弯弯的,嘴角也是弯弯的。

  妮可蛮负责任,在我的印象里,她谈恋爱的那段时间好像从未误工过,每天晚上开工时,她都会准时出现。

  但有一天,妮可消失了很久,晚上也没来上班。她从半下午出门,一直到半夜也没出现。

  那天太忙,没顾得上给她打电话,半夜我们回客栈的路上还在猜她会不会夜不归宿,等回到客栈了才发现不对劲。

  妮可的房间是在大门旁,隐隐约约听到她在房间里哭。

  我和二彬子跑去敲门,怎么敲也敲不开,二彬子比我性急,一脚踹开了小木门,妮可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哭,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哭肿的眼睛早已睁不开了。

  我过去拉她,冷不丁看见腮上半个清晰的掌印。

  我气得哆嗦起来,问她:谁打的?!

  她已经哭到半昏迷的状态,拨楞着脑袋含含混混地说:自己,自己摔的。

  自己摔的能摔出个巴掌印吗?!

  我问:是他打的吗?说话!

  无论怎么问她,她都不肯多说,只是哭,再不肯多说一句话。我和二彬子搞来湿毛巾给她擦脸,她一动不动地任凭我们摆布,面颊刚擦完又哭湿,红肿得像桃子,折腾了半天才把她抬上床盖上了被子,不一会儿枕巾又哭湿了。

  我咬着后槽牙说:妮可,你先睡,有什么话咱们明天说,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说。

  暴力不解决问题,但解气。她只要一句话,我们连夜把渣男打出拉萨。

  但她死扛着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哗哗地淌眼泪。

  在关上门之前,她终于肯开口了。

  她声音低低地轻喊:哥……

  我说:嗯?

  她说:哥……你们屋能不能别关灯?

  我们没关灯,一直到天亮,都隐约听得到对面妮可房间里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妮可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街面上的人问她哪儿去了,我们只推说她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

  第三天,渣男找到酒吧来了,他大大咧咧地推开门,张嘴就问:欸,那个谁,妮可怎么不接我电话?

  又说:一吵架就玩失踪……女人啊,真麻烦。

  之前碍着妮可的面子,大家对渣男都还算客气,他来喝酒并不收酒钱,偶尔也称兄道弟一番。渣男知道我们和妮可的关系,很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素日里言辞间很是百无禁忌。

  我们一干人来拉萨是来过日子的,并非来惹是生非的,开酒吧和气生财,遇到说话口气硬的人也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久之,渣男以为遇见的是一群只会弹琴唱歌的文艺青年。

  他犯了一个错误,错把文氓当文青。

  氓是流氓的氓。

  还没等我从吧台里跳出去,二彬子已经满脸微笑地迎了上去。

  渣男是被踹飞出去的,四脚朝天滚在台阶下,然后一路连滚带爬,被一堆他心目中的文艺青年从浮游吧门口打到了亚宾馆门口。

  过程不多讲了,鲁提辖拳打镇关西。渣男尿湿了裤子,磕掉了一颗门牙。

  二彬子是北京通州人,来拉萨前的职业是城管。

  我们等着110上门,一直没等到,渣男被打跑后没再出现,事情就此画上句号。

  后来知晓,那天渣男和妮可约会时随身带了一份合同,他想要妮可在合同上签字,并说了一个交换条件,他说:你把客栈给我一半,我回去和她断了,全心全意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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