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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幸福_大冰【完结】(40)

  上,朝天仰着煞白煞白的嘴唇。我忙着打120 ,一回

  头,路平一脸死一样的阴郁。

  菲菲晕倒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一次都好像活不过

  来的模样,脚踝和膝盖永远是淤青的。她好像不是很

  在乎自己下一次晕倒是否能醒过来,开始每天晚上换

  着酒吧去喝酒。整瓶的澜沧江矮炮,她一仰脖就倒了

  进去。一开始还会有人劝,但很快也没人劝了。

  一开始,我说,菲菲我不能卖你酒喝,出了人命

  我负不起责任。

  她就当真找来纸笔写下生死文书:我今天在大冰

  的酒吧喝酒喝死了和任何人没任何关系……她一边写

  一边还问要不要按个手印。她不笑,我分不清她是在

  开玩笑还是在较劲儿,只好让她喝。

  路平没什么对付她的招数,只好在她经常出没的

  很多地方都放了速效救心丸。我也因为这件事情,才

  对如何照料心脏病患者有了些基本的认识,那都是路

  平告诉我的。

  她开始喝酒,就不怎么和路平吵架了,甚至也不

  怎么讲话了。

  路平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或许在某个层

  面羁绊了她的脚步。于是,他不再拦着她,他说你想

  去哪儿就去哪儿吧,记得回来就好。

  她不说话,盯着他出神,忽然两大颗眼泪渗了出

  来,吧嗒吧嗒地滴在路平手上,滚烫的眼泪烫伤了两

  个人寒冷清冽的年华。她最后给他煲了一次汤,忘了

  放盐,然后去了新加坡。

  接下来的故事,几乎等同于电视剧。老路是个悲

  情的男主角,到剧终都没翻身。

  菲菲走后,起初路平给她打电话她还会接,但她

  从不会主动打给路平。偶尔通话的时候也是淡淡的,

  路平问她过得好吗,她说:“还好还好。”

  菲菲到新加坡后重新找到了一份工作。在试用期

  结束后的一天,她毫无征兆晕倒在了茶水间。新加坡

  医院的检查结果是:她最多还有一年的生命。

  这一切,路平当时都不知情。一个星期后,等他

  辗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她本人了。

  她的同事说,菲菲的父母亲接她回了美国,着手准备

  心脏移植手术。

  他给她发邮件,MSN 留言,一直没人回复。他

  跑去给自己的手机充了足够两年用的话费,24 小时

  开机等着。有时候,他在街头卖唱时手机电池报警,

  他吉他也不带地满世界跑去找插座,随身带着充电

  器。

  终于,有天早晨她打来电话,说了一声“路平”就

  不再说话,只

  是用指尖在听筒上轻轻敲着,敲三下停一下,敲

  三下停一下。他喊:“菲菲你要记得回来,就算是死

  了也要记得回来找我!”她不讲话,小兽一样,一口

  一口粗重地呼吸,指尖在听筒上继续

  轻轻地敲着,敲三下停一下,敲三下停一下。路

  平后来说,菲菲的敲击是在说:我爱你。他坚信这是

  她对他的表白……可我猜她是想对路平说:忘了我。

  那个电话是菲菲在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前一天打

  的。我想她延续生命的信心或许已经衰竭到寂灭边

  缘。她是想向爱过的人告别吧,最后一次听听他的声

  音,喊一喊他的名字。

  她或许内疚过自己给路平留下的拓痕,希望他磨

  去痕迹,忘记她

  的存在吧。至于路平能否做到,那又是另外一回

  事了。那个电话之后,菲菲就杳无音讯了,路平当她

  死了。他在古城走夜路不再打手电,半夜抽着烟,独

  自去灵异事件辈出

  的北门坡散步,总希望她能来找他。那时候,北

  门坡老有人遇见打着红伞的游魂,但据说不是女人,

  是个白须老头。

  时间过去了很久,当路平预存话费慢慢花完,他

  又要每月存钱的时候,电话又打来了。那时候,低调

  酒吧已经有了新的女主人。

  这是个阴郁而奇特的电话。

  一个中年女人先在电话里说:“你好路平,我是

  菲菲的妈妈……”

  然后,电话被抢了过去,菲菲的声音隔着万重山

  水响起在他耳边:“喂,你叫路平是吗?他们说你是

  我的前男友。”

  一切事物荒诞得好像跌进了八点档的台剧:菲菲

  经历了接连数次的深切治疗,重新有了一颗能长期跳

  动的心脏。但长期大剂量药物治疗,以及手术中的某

  种原因,大脑机能部分受损,丧失了一大段人生记

  忆,包括路平。

  没错,传说中的失忆。

  我顾虑过读者对这段故事真实性的质疑。但作为

  整个故事的旁证者,我只想用一声“我操”来慨叹世事

  的无常。冥冥中仿佛果真有一只手,戏谑地把人生捏

  成各种光怪陆离的模样。

  奇异的丽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过客,说死就

  死的兄弟,说出家就出家的老友,说失忆就失忆的菲

  菲……见惯了周遭的跌宕,路平和菲菲的故事我真心

  不觉得多么离奇了。关于她的遭遇,知情者不止我一

  个,健在丽江古城的混混里不少人都知晓。有人说也

  好,她一直在逃,现在算逃彻底了,就此罢了吧。也

  有人说,如果这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要去再见

  一次菲菲,重新开始。

  我觉得前者都有颗胆怯又冷漠的心,后者都是嘴

  子。

  在那个电话中,菲菲的妈妈努力想让路平接受这

  一现实。路平轻易就信了,几乎没有一丝疑惑,他很

  礼貌地问可否单独和菲菲聊一会儿。

  他和她聊了不到五分钟,就挂了电话,两个人礼

  貌互道再见。

  说完再见,出现了几秒钟的沉默。路平的心猛地

  跳得飞快,他屏住呼吸,试着在听筒上轻轻地敲,一

  二三,一二三……

  那边却已经是忙音。

  路平写了首歌叫《我的心被遗弃了》,如果你有

  机会听,会体味到一种沉重的锤击,像把锤子一样砸

  在后背上,各种闷痛。

  对你的思念/ 就像风筝断了线/ 画了一颗大大的

  心

  独自站在雪里面/ 你到底爱不爱我/ 你快点告诉

  我

  不要让我承受这死去活来的折磨/ 我的心被遗

  弃了/ 遗弃在大雪中

  很冷的天冻瞎了我/ 我的心被遗弃了/ 遗弃在大

  雨中……

  路平早年玩摇滚的时候玩得很重,改玩民谣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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