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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十五题_季羡林【完结】(12)

  在现在这一篇论文里,我想再进一步阐明:原始佛教经典是否是用一种语言写成的?换句话说,就是:佛教是否有一种用所谓“原始语言”写成的经典?这个问题同上面谈到的那个问题不相冲突。上面谈的是原始佛教不曾规定一种语言做为标准语;那是一个规定不规定的问题。现在谈的是最原始的佛教经典是否是用一种统一的语言写成的;这是一个有没有的问题。没有,当然就不能规定;但是即使是有,也不一定就规定。这是截然不同的两个问题,不能混淆。

  我为什么主张佛教有一种用印度古代东部方言写成的原始佛典呢?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应该从很多方面来加以论证。我先从佛教各派的经典谈起。

  我们知道,佛教从很古的时代起就分成了许多派别。各派都或多或少地有自己的经典。现在流传下来的大体上有四类:第一、用巴利文写成的;第二、用其他中世印度文写成的;第三、用所谓混合梵文写成的;第四、用梵文写成的参阅爱哲顿《佛教混合梵文文法和字典》,第1卷,《文法》,第1页……这些经典,所属的宗派不同,使用的文字不同,写成的时代不同,保留下来的数量不同,流行的地区不同;不同之点是很多的,但是有一点却是相同的:其中有很多篇章是逐字逐句完全相同的,不同的地方只表现在语言的特点上。

  这样的例子是不胜枚举的。过去有很多梵文巴利文学者在这方面做了不少钻研工作。为了说明问题起见,我在这里举出几个例子来:

  巴利文Suttanipta431:

  a

  瘙塀umattena’pipuenaatthomayha

  瘙堿navijjati|

  yesacaatthopuna

  瘙堿temrovattumarahati‖

  Lalitavistara261,18:

  a

  瘙塀umtra

  瘙堿himepu

  瘙塀yairarthomranavidyate|

  arthoyes-

  瘙堿tupu

  瘙塀yenatneva

  瘙堿vaktumarhasi‖

  MahvastuⅡ,238,17:

  anumtraih-pu

  瘙塀yaih-arthomahya

  瘙堿navidyati|

  yes-

  瘙堿naarthopu

  瘙塀yehikatha

  瘙堿t

  瘙堿mravinesi‖

  第一首诗是用巴利文写成的;第二首和第三首都属于混合梵文的范围。这是语言方面的不同。巴利文是小乘上座部(Theravda)的经典语言,Lalitavistara(大略与汉译佛典里面的《佛说普曜经》和《方广大庄严经》相当)是大乘的最广大经(vaipulyasūtra)之一,而Mahvastu则是属于摩诃僧祗部(Mahsn-ghika)的超世部(Lokottaravdin)的律。这是宗派方面的不同。尽管有这些不同,但是这三首诗却是如此地相似;除了个别的例外以外,简直是逐句逐字相当。我们只能承认,它们是从一个共同的来源里衍变出来的。没有其他的可能。至于这个共同来源是否就是三者之一,那是另一个问题。

  第三题 原始佛教的语言问题 原始佛教的语言问题(5)

  在佛典里面,偈颂由于本身易于背诵,所以也就容易辗转传袭。但是这种现象却决不限于偈颂,在散文里面也同样可以找到。

  巴利文DīghaNikyaTheDīghaNikya,Vol.Ⅲ,J.EstlinCarpenter校订,London,PaliTextSociety,1911,p.85.

  Ekodakībhūta

  瘙堿khopanaVaset-t-htenasamayenahotiandhakroandhakratimis.Nacandimasurypayanti,nanakkhattnitrakarūpnipayanti,narattindivpayanti,namsaddhamspayanti,nautusa

  瘙堿vaccharpayanti,naitthipumpayanti.SattSatttvevasan-khya

  瘙堿gacchanti.Athakhotesa

  瘙堿Vset-t-hsa-ttnamkadcikarahacidīghassaaddhunoaccayenarasapat-havīudakasmi

  瘙堿samatni.Seyyathpinmapayasotattassanibhyamnassauparisantnaka

  瘙堿hoti,eva

  瘙堿eva

  瘙堿pturahosi.Sahosiva

  瘙塀

  瘙塀asampanngandhasampannrasasampann,seyyathpinmasampanna

  瘙堿vsappi,sampanna

  瘙堿vnavanīta

  瘙堿,eva

  瘙堿va

  瘙塀

  瘙塀aahosi;seyyathpinmakhuddamadhuanelaka

  瘙堿eva

  瘙堿assdahosi.Mahvastu—(I,339,1~9)

  Ime

  candramasūrylokenaprajye

  nsuh-|candramasūryehilokeapr

  ajyantehitrakarūplokenaprajyensuh-|trakarūpehilokeapr

  ajyantehinaks-atrapathlokenaprajyensuh-|naks-apathehilokenaprajyantehirtri

  瘙堿divlokepnarajayensuh-|rtri

  瘙堿direhilokanaprajyantehimsrdhamslokenaprajyensuh-|.msrdhamse

  s-ulokeaprajyamnes-ur-tusa

  瘙堿

  ratsarlokenaprajyante‖dharmatkhalubhiks-avoya

  瘙堿te

  s

  瘙堿satvn

  瘙堿svayaprabh

  瘙塀

  mantarīks-acar

  瘙塀

  瘙堿yvadyenak

  ma

  瘙堿gatn‖ayamapimahpr-

  thivīudakahrada

  瘙堿viyasamudg

  acchet‖scbhūdvar

  瘙塀asampa

  nnrasasampannsayyathpinam

  ks-udra

  瘙堿madhvaned-aka

  瘙堿evam

  svdosayyathpinmaks-īrasant

  nav

  瘙堿sarpisantna

  瘙堿veva

  瘙堿

  var

  瘙塀apratibhso‖DīghaNikya是用巴利文写成的,而Mahvastu则正如上面说过的,是用混合梵文写成的。但是上面举出的这一段散文,却是这样相似。只要加以分析比较,立刻就可以看出两者的关系是非常密切的。参阅汉译文《长阿含经》,1,37。

  上面举的两个例子是从不同的佛典里选出来的。在同一部佛典不同语言的各种本子中,也可以找到这种现象。我也举一个例子。

  在巴利文Dhammapada(《法句经》)里,有许多偈颂可以在驴唇体《法句经》法国梵文学者Senart校订出版,见J.A.,新集卷XII.,1898,第193~308页。的残卷里找到。

  Dhammapada,27:

  mpamdamanuyujethamkmaratisanthavam-|

  appamattohijhyantopappotivipulam-sukham-

  驴唇体残卷A12(p.201):

  apramadipramodi’amagamiradis-abhamu|

  apramatohijayaduvis'es-aadhikachadi|

  把两首诗拿来一比,就可以发现,两者基本上是一首诗,但是字句又不完全一样。两者的关系同上面举的那几个例子是一样的。

  这样的例子在佛经里面真是俯拾即是。为什么有这样的现象呢?可能有两个解释:第一,从印度语言的发展上来看,巴利文早于所谓混合梵文和其他俗语;因此,巴利文的本子很可能就是原本,而混合梵文的本子以及其他俗语的本子是从巴利文里抄来的。佛教梵文更是比较晚的,在解释上,不致发生困难。第二,混合梵文的本子、其他俗语的本子,以及梵文本子,都不是从巴利文抄来的,它们(包括巴利文)都来自同源,都是从一个地方抄来的。在抄的时候,巴利文本子“巴利化”,混合梵文本子“梵文化”,俗语的本子“俗语化”;从同一个来源出发,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演化,结果形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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