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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了吗_白岩松【完结】(61)

  多年之后,他成了京城一著名作家。

  而正因为我们严防死守,那届书市挣到近三十元,大数目,十几个同学用喝酸奶的方式把这笔巨款奢侈地消费掉了。

  逃票

  在八十年代上大学,如果谁没有逃过公交车票,估计他是撒谎。

  车越挤,逃票的可能性越大,毕竟乘务员寸步难行。但只靠人多来逃票,成功系数不高,于是画月票就成为最主要的方式。

  一个宿舍,一般集体买一至两个月票,然后轮流出门,都拿这借来的月票,方法就是换上自己的照片,并在照片的角落上,惟妙惟肖地画上公交印章,再装上月票夹,几乎可以乱真,于是,才有了那时候大学生中间“百日蹭车无事故”的民间评选。

  然而百密总有一疏,或者太过乱真以至于造假者过于大意,本宿舍一老兄,出门拿上改装后的月票,表情轻松地上了车,查票时亮出月票,可售票员却不依不饶,原来,他没夹住自己的照片,从月票夹里滑落出来,让人一眼看出和月票上的照片不是一个人,老兄始终不承认造假,硬说照片上就是他,之所以自己显瘦,是因为公交车太挤造成的。狡辩半天,还是被人家拉回公交车总站,那时候,可没有“文明服务”这回事,于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本宿舍老兄招供。最后被罚了半个月饭钱,灰溜溜回到宿舍,吃了俩礼拜咸菜。

  传看武侠书

  八十年代中后期,金庸古龙开始疯狂流传,不知谁从家里或朋友那儿拿来一套,因为平日买不起,于是大家废寝忘食地传着看。

  一套金庸古龙,一般四五本,几十个人抢着看,想按顺序就很难,于是,只能先拿到哪本就从哪本看起,至于下一本到手里是不是连着,看运气。

  于是,我们看金庸古龙,大多是看完三,看五,然后看一,再看四,最后看二,阅读顺序不同,导致大家对同一本书的理解并不同。至于各位看客,有没有在多年之后有了条件,再重新按顺序看过一遍,那就各自选择了。

  但是,我们都觉得金庸古龙好看,估计与这种错乱的阅读有关,因为前言不搭后语,凭空又添了悬念与想象。

  打发无聊的日子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尤其是文科生,不一定都热爱读书,甚至是,很不爱读课本及正经书。可毕竟是青春,一身的精力,总要找出口,太多的无聊日子需要打发,于是,除去踢足球,其他的各种娱乐方式就开始层出不穷。

  八十年代中后期,麻将进了校园,一夜之间火爆起来。学校当然要抓,学生却不可能不打,猫捉老鼠的游戏天天上演,甚至同学之间,也要斗智斗勇。比如中午或晚上吃饭前,怕一会儿回来没自己的位置,就拿走几张麻将牌装自己口袋里,然而先吃完饭回来的几个,才不管这些,缺牌的麻将照样打。由于当时高校管理,晚上到点儿停电,苦了打麻将的,我们干过在楼道厕所处打麻将的壮举,因为那儿有亮。也因此,时常有半夜起夜的老兄,一边尿,一边回头支招,“打五条……”

  八十年代是一个很崇尚装酷与摆严肃姿态的时代,天天嬉皮笑脸会显得很没水平,于是,我回头看自己那时候的照片,装严肃的居多。而任何事,装的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习惯,所以,好像到现在也不喜欢笑。看样,这属于一个时代的“后遗症”。

  赌资是饭票,几分钱为底,谁如果一天输了一张满值四元的菜票,那算是点儿背到家,一般会拿着空饭盆,跟在赢家后面蹭饭吃。

  除去麻将,也喝酒,但口袋里缺钱,这习惯养不成,只能极偶然而为之。不过还是有本宿舍一老兄与其他宿舍一老兄,打赌,一起分了一瓶酒精,喝下去,对坐在床上,看谁先倒,最后双双不省人事!我们事后查证:酒精都是医用的。

  还有,就是抬杠侃大山,只要凑够三个人,辩论会就开始,国际国内大事,尼采萨特叔本华,你只要敢开头,我就敢跟上。那个时代,之所以哲学家们的书热销,估计和大家都需要谈资有关,没点儿知识储备,话题参加不进去,女朋友都不好找。

  大把大把无聊的日子,被大把大把的创意给填满,到最后临毕业时,懒得动脑子的人们,竟然开始玩飞行棋和跳棋,用扔骰子充填时光的流逝。多年过后,这一切竟成了回忆中,很美的一种青春风景。

  各种名人的讲座

  八十年代的大学校园,讲座是重要的课。

  有名人要来,校园往往提早贴出海报,大家早早去用书本占座,晚上好与之唇枪舌剑。没人因为是名人,就放他一马,反而变本加厉,都琢磨着提更刺激的问题和名人过招,事后也很少有人去找名人签名合影(当然,也是因为没有相机),但是如果真讲得好,回到宿舍,相关话题一定以卧谈会的形式持续到天明。

  为请名人来做讲座,我去过梁晓声老师的家,之前不认识人家,问清楚之后,推门就进,一聊半天,敲定讲座时间,之后,梁老师真到。

  也去请过刘索拉,来回接送,聊什么忘了,但感觉自己挺放松,而且,人家还真跟自己聊。

  那时候的讲座充满火花,张贤亮在本校,号召大学生入党,将一个农民政党改造成知识分子的党,台下一片掌声,并成为一些媒体报道的内容。

  多年以后,我在宁夏与他谈到这件事,他说:之后还与胡耀邦认真交流过。

  写信

  那个时候,没有网络与短信,甚至电话也没有。在家乡的时候,各个单位怕找不到人,休息的日子都要安排职工轮流值班,而要找人,则直接上门去找,没在家留个条算交代。所以,那个时候,同事互相知道家住在哪里是很正常的事。

  上了大学,与家人和同学的联系,主要靠书信往来。记得1986年那一次小型学潮的时候,我一位在四川大学读书的中学同学,给我写来十几页的一封信,厚厚的,一笔一画皆是对时局的分析与评论,而我的回信好像也不短。

  越来越短的信,是写给家里的,后来的功能主要是要钱;为了稍加掩饰,前面要汇报一下学习情况,目的还是为最后要钱作铺垫。

  信与汇款单,是上大学时最盼望的东西。当时班里负责此类事务的同学牛气得不行,每天午饭后,见他拿着书信前来,都跟看见圣诞老人似的。

  如果遇到更着急的时刻,就要出去很远打电报,而打电报是按字收费的,于是为了省钱,都学会了简短表达,花小钱办大事。后来电报退出历史舞台,也间接开创了一种啰唆的文风,算是“后遗症”。

  看现场配音的外国电影

  八十年代,技术因素加之物质条件贫乏,盗版业没现在这般发达,偶尔为之都是录像带版本,一手的几乎没有,大多都是三四手之后,我们称之为“孙子版”或更晚辈,这样的版本,让大多数彩色电影的效果都已如黑白一般。但即便如此,拿到一盘好电影的录像带,都是同学间的大事,像《出租车司机》、《野战排》都是模模糊糊看完的,但印象却十分深刻,并绝对成为日后谈论很久的话题,以至于校园里的美女,都在那几天中不再有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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