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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传_[法]西蒙娜·德·波伏瓦【完结】(72)

  波伏瓦:啊!我记得这真是一个美妙的夜晚,虽然菲格拉斯环境很差而 周围的村庄也没有可观之处——我今年又从那里经过了。我们住在一个小旅 店里,非常愉快。但它完全不是你梦想的旅行。因为这个旅行是同我在一 起??

  萨特:噢,它的这一方面也是很好的。

  波伏瓦:但这儿没有任何你希望的冒险的成分。这是一个十分节俭适度 的旅行,两个年轻教师带着一点点钱的旅行。

  萨特:冒险的方面是在我的梦想中。我在逐渐消除它。在我第二次旅行 时它就完结了,过去了。我去了摩洛哥,我的小主人公们在那儿曾经有过那 么多可怕的博斗,而我此时却完全失去了任何冒险的思想,实际上也没有什 么对我们发生。

  波伏瓦:这??

  萨特:我是说,旅行首先是发现城镇风景区。然后才是人们,我不了解 的人们。我离开了一个我也不了解的法国,或者了解得非常少的法国。那时 我还不知道布列塔尼。

  波伏瓦:你对法国几乎一无所知,我也一样。

  萨特:知道蓝色海岸。 波伏瓦:你还知道阿尔萨斯。 萨特:对,知道一点点。我还知道圣拉斐尔。

  波伏瓦:开始那些年我们去了西班牙,后来去意大利,然后我们在法国 旅行。在第二次西班牙旅行接近尾期时,我们去了西班牙的圣地亚哥,然后 去摩洛哥。这是我们在战前的旅行。还有希腊,所有这些给你带来什么?

  萨特:首先是文化。例如,我去了雅典或罗马,罗马是尼禄和奥古斯都 的城市,而雅典是苏格拉底和阿西比亚德。我们从文化的观点决定一个旅行。 杰拉西住在西班牙,他是我们的朋友,他招待我们。这有不同的意义。但这 次旅行的实质仍是由塞雅利亚、格拉那达、阿尔汗布拉宫、斗牛戏等等决定 的。事情总的说来就是这样。我想了解和发现每一件我听说过——不是在公 立中学,而是通过我喜欢的作家——的事情。我不很喜欢巴雷斯,但他谈到 了托利多和格林科。例如,我就应该去看一看从阅读巴雷斯的书而得到的关 于格林科的东西。

  波伏瓦:你有点把事情混淆了。斗牛跟一座希腊神殿或一幅图画并不相 同。这是投入到这个国家、这些人群中去的一种方式,当然这也是值得重视 的。

  萨特:斗牛是很值得一看的。 波伏瓦:你认为一个人的旅行方式应该是“现代的”。 萨特:对。

  波伏瓦:我的意思是,例如,当吉尔在格拉那达的阿尔昂拉逗留时,你 认为——你是正确的——我们也应该到那个南部城镇去。

  萨特:并且去看看西班牙人。

  波伏瓦:看看现在的生活。我还记得在隆达你同吉尔的争论。你很恼火 我们只看到属于过去的死的东西——贵族宫殿——对你说来,这城镇现在是 没有生命的。你在巴塞罗那就很高兴,因为在那儿我们投入到一个密密麻麻 的生命之城。

  萨特:我们看到了西班牙罢工者的罢工活动。对。我还记得在塞雅利亚, 桑·乔尔将军的政变。

  波伏瓦:这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第二天被捕了。 萨特:是的。但我看到这位将军在敞篷汽车上。市长把他带走了。 波伏瓦:这同你的冒险梦想有点联系。 萨特:啊,是的。这是有点冒险性的东西。 波伏瓦:但我们是没有危险的。 萨特:在那一时刻我们被这个事件所抓住。总之,我们是在同人们相接 触。

  波伏瓦:我们同人群一起散开。有位妇女伸出她的手喊着,“这太愚蠢 了,这太愚蠢了。”国家的改变、风土的变化对你有什么意义?

  萨特:斗牛和类似的东西不仅仅是文化的。它们是比街上一个简单的集 会或我在那儿可以看到的一个偶然事件更神秘、更坚固的东西。它们形成了 对这个国家许多方面的一种综合。我们不得不去反思斗牛这种活动,以便发 现它的意义。

  波伏瓦:还有风土的变化,我们可以从吃喝中感受不同的味道。

  萨特:当然。在意大利我就想到意大利的糕点。我们对这谈得很多。我 甚至还就这个写了文章。

  波伏瓦:是的。我记得你把热那亚的宫殿同意大利糕点的味道和颜色相 比较。我记得,在伦敦你也试图去搞一个构成伦敦的综合体。显然,这是太 匆忙了一点??但你试图去把握这个整体。这方面我们有很大的不同。就我 说来,我总是想去观看,观看一切。而你觉得最好的事情是,例如,让自己 沉浸在一种气氛之中。什么都不做,坐在广场上吸自己的烟斗。你看到几个 特大教堂时,就是用这种方式把握西班牙的。

  萨特:确实是这样。而且我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 波伏瓦:现在它多少也是我的观点。 萨特:是的,确实是这样。我想在佐科多维尔广场抽着烟斗,这真是一 个令人愉快的时刻。

  波伏瓦:例如,在佛罗伦萨——当时我真是着了迷,我是一个糟糕的旅 行者。在佛罗伦萨,在两点左右吃了午饭后,直到五点以前你都不外出。你 在学德语,因为过年后你要去柏林。但我出去了。我至少要参观四五个教堂, 看许多图画、许多东西——我一直不停脚。你仍然乐于进行这种你称为文化 旅行的旅行。但有一个尺度我们没有谈到:所有这些旅行仍然具有一种政治 的尺度。

  萨特:噢,那时这是不明确的。

  波伏瓦:是很模糊。但我们仍然意识到那种气氛。对西班牙的旅行是这 个共和国,共和国的建立。对意大利的旅行从反面讲是法西斯主义。德国, 你在那儿呆过,也是我们一起旅行的地方,是纳粹主义。而在希腊,这是米 塔泽斯。我们对政治不是感受得很多,但它对我们毕竟存在。

  萨特:是的,它存在。我们在一个街角遇到一位市民,他跟我们的思想 毫无共同之处,有时这的确可以导致巨大的纷争。我首先是在意大利感到它。 法西斯主义确实是非常强烈的现实。我记得有一天夜晚在纳沃纳广场,我们 坐着,沉入梦想,突然来了两个穿黑衫的法西斯分子,带着他们那种小帽, 他们盘问我们在干什么,声色俱厉地要我们回旅馆去。我们在街角的每一个 地方都可以看到法西斯分子。

  波伏瓦:我也记得在威尼斯,我们看到德国人的褐衫。我们觉得这非常 讨厌。这一切都很使人讨厌,特别是你想到第二年就要到德国去。

  萨特:是的,我仍然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那些褐衫。我们也感受到了米 塔泽斯的存在。但因为缺乏信息,对他的意图不怎么了解。我们不太担心他。 波伏瓦:我还记得我们在诺普利亚看到的一座监狱。我们见到一个希腊 人,他对我们说:“所有的希腊共产党员都关在这儿。”说话的口气很是得 意。而这是一个监狱。周围长满了仙人掌。在你的记忆中,那时最能触动你 的东西是什么?我们去意大利有两次。

  萨特:对的,是两次。去西班牙也是两次。 波伏瓦:我们觉得西班牙较活跃些。 萨特:法西斯主义者使意大利变得僵硬、造作,成了尴尬之地。先前的 价值消失了或在一段时间内被放到一边。这样,意大利人看来又对我们抱有 敌视态度。因为他们联合在法西斯主义周围,我们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 欢我们。我们没有同城镇或乡村的人们多接触。到处都有法西斯主义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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