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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特传_[法]西蒙娜·德·波伏瓦【完结】(85)

  萨特:对。

  波伏瓦:你最亲密的朋友大概是贾科米泰。你从没有同他争吵过。 萨特:是没有,但有过冷淡的时期。 波伏瓦:因为你在《词语》中谈到一个事件,他认为是不真实的。 萨特:几乎一直到最后我同贾科米泰的关系都极好,而由于这个事情,

  在最后几个月他有点同我疏远了。

  波伏瓦:你的许多友谊都是在疏远中结束。同加缪是一个直截了当的争 吵;同凯诺也是。同阿隆,同吉尔都是。

  萨特:同马耶也是一种疏远。

  波伏瓦:最后都是这样。事情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萨特:破裂丝毫不影响我。事情完结了——这就是一切。 波伏瓦:你可以谈谈为什么它不影响你吗? 萨特:我觉得我对最亲密的男性朋友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一种深沉的友 谊感。我和吉尔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他比我有强烈得多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

  他不是一个哲学家,而这能说明问题。我常对他叙述我的理论,正像我说过 的,他也作答;但他对此并不真正感兴趣。

  波伏瓦:可破坏了你们友谊的不仅仅是这。

  萨特:但这里面有东西在发展直到终结。例如,他没有告诉我们他再婚, 这是因为他有我的某种形象。

  波伏瓦:他有一个你关于他的形象的形象。这是他不喜欢的。我可以说, 这形象是不真实的。但是你说,“我从没有感受到一种深沉的友谊”,这是 什么意思?你同谁有一种深深的友谊?

  萨特:同一些女人。同尼赞也是。直到他结婚,甚至在他婚后还维持了 一段时间。我刚开始同你认识时我对尼赞仍有一种深深的友谊,虽然他在亚 丁的整个期间我们分开了。

  波伏瓦:我刚认识你时,你对吉尔的感情很深。我想,当时如果有什么 事使你同吉尔破裂,这会使你伤心的。

  萨特:确实是这样。但一般说来,我和其他人之间没有深深的敏感的因 素。

  波伏瓦:你的意思是,只有某种理智的了解,如果这种了解由于政治原 因而终结——例如同阿隆的情况——或由于其它原因而终结,那么一切都瓦 解了?

  萨特:是的,确实如此。 波伏瓦:就是说,没有一种使人宽容某种分歧的感情上的结合力?? 萨特:正是这样。 波伏瓦:但你也有马上平息激烈冲突的时候,例如,同博斯特。冲突的 原因是他站在科一边。

  萨特:是有一个冲突。那天晚上我把他赶出你的房间,后来我又跟出去 追他,我们又一起到附近的咖啡店喝了起来。这种特别的争执不算什么。而 我同人们有过激烈的争吵。破裂往往是由于这种关系已经失去了活力造成 的。

  波伏瓦:博斯特避免同你的关系搞糟,还有另一个人在跟你冲突时竭力 不去同你破裂,这是郎之曼。而有许多人是让事情自行发展,大概因为他们 感受到你的冷淡。

  萨特:因为他们自己是冷淡的。

  波伏瓦:他们冷淡是因为你冷淡。

  萨特:我常有同人断绝往来的事情,但我觉得自己不是无缘无故那样做 的。另一方面,有人致使我去产生一个破裂——总之是造成争论——总是保 持着一种冷淡态度!

  波伏瓦:例如,阿隆和加缪无疑是使你采取了冷淡态度。

  萨特:加缪写了一封绝交信。 波伏瓦:他称你为主编先生,这一点是很明显的。 萨特:至于阿隆,这是由于他的戴高乐主义和在电台的一个讲话。我们 每星期在电台有一个小时讨论政治状况,我们强烈地反对戴高乐。有些戴高 乐主义者要当面同我辩驳,特别是贝努维尔和另一个人——我忘了名字。这 样,我去了播音室。在对话开始前我们没有见面。阿隆来了——我想我将挑 选他作为我们的仲裁人。说实在的,我坚信他会站在我这一边——而他假装 没有看见我,他参加了另一边。他参加了他们,这还是可以理解的;不能理 解的是他对着我干。从这时起我认识到阿隆在政治上是反对我的。我认为他 同戴高乐主义者团结在一起来反对我,这就是一种决裂。在我同别人关系的 破裂后面总有一个强烈的原因,而最后总是我决定分手。例如,同阿隆就是 这样。他从伦敦回来后我去看他,但逐渐地,你和我开始感到他完全不是站 在我们这一边。我的最后的验证就是这个电台事件,但已有一段时间以来我 同他的谈话一直格格不入了。分手势在必行。一次争吵导致我们最终的分手。 例如,他拒绝在《现代》同我们一起工作。

  波伏瓦:开始他还同我们一起干。后来逐渐地,我们同他之间出现了某 种完全说不清楚的东西。你同男人的关系中还有同《现代》编辑部的关系。

  萨特:这个编辑部现在代表了我的最好的朋友。

  波伏瓦:这是现在的编辑部。但开始时的呢?

  萨特:开始时有一些我不太熟识的人,他们进来是因为我有一定声望。 波伏瓦:而且因为在抵抗运动期间形成的联系。 萨特:这有阿隆,一个戴高乐主义者?? 波伏瓦:有奥利维埃、莱里斯,你和我?? 萨特:加缪拒绝参加这个编辑部,我对此非常理解。他不需要加入一个 集体。

  波伏瓦:这毕竟是一个十分奇怪的不稳定的团体,它终于很快就解体 了。但不久我们又有了许多人,我们常在你的卧室开会。

  萨特:啊,后来不仅仅是领导人开会,而且整个编辑部——在某一期写 了文章的,或为某一期选了文章的——都来开会。

  波伏瓦:你怎样看待这些会议?

  萨特:我觉得这些会议是某种非常自由的东西,那些志同道合的人们就 这个问题或那个问题,或者就刊物的某个具体事情来说明他们的观点。 波伏瓦:你愿意谈谈你同现在的《现代》编辑部的关系吗?

  萨特:现在编辑部的多数人一开始就在这个刊物里。博斯特和普隆一开 始就在。郎之曼是后来进来的,在我的房间开星期天会议的时期。

  波伏瓦:他是 1952 年进来的。豪斯特呢?

  萨特:豪斯特一开始就参加了。

  波伏瓦:后来发生了班戈和蓬塔利斯退出编辑部的事,虽然没有争吵。 他们为什么离开?

  萨特:我们不同意精神分析学的东西。这总是一个有点棘手的问题。

  波伏瓦:现在我们从精神分析学那里接受了许多东西,但我们不喜欢现 在的精神分析学家的工作方式或他们使病人经受的压抑。这是一个原因,但 还有另一个原因。你的态度比他们激进得多。

  萨特:我确实比蓬塔利斯和班戈激进。发表《带磁带录音机的人》时,

  我们的意见是不一致的。

  波伏瓦:还有豪斯特谈教学体系的重头文章,他们不愿意对此承担责 任,认为它们是太激进了。

  萨特:是的,总之,蓬塔利斯不宜于搞这刊物。他是太资产阶级化了。

  在政治上他坚持一种资产阶级性较强的理论,他认为,他具有的那种激进主 义应该归入精神分析学和他对它的研究之中。而平高德在政治上对我们是取 敌对态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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